沈星辰虽然顺利的出了罗家,但是回到云家也没看见傅巧萤,回想她今天说过的话,难道她真的回自己娘家去了?沈星辰满腹怀疑又去了云安的院子,云安院子灯火通明,里面老远就穿来细碎的交谈声。沈星辰潜伏在偏僻的阴暗处,将耳朵贴在门上。
“安儿,事情大概经过就是这样的。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听声音显然就是白芷兰了,看来云安现在状况应该不错,还能听她说正事,不过云安向来之吃喝玩乐,不关闲事,要不然也傅巧萤和罗如雪之间也不会关系日渐恶化。
“我能有什么看法,夏荷是罗如雪的人,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云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让白芷兰觉得头痛:“雪儿性子是有些高傲冲动,但是你真的相信这毒是他下的?就是为了整治你和那个小丫头。娘没记错的话,那个小丫头可是傅巧萤身边的,新婚之夜她竟然逃婚了,中毒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这说明什么?”
云安靠在床沿上,本就睡得头昏眼花,听白芷兰话中有话,更是头疼:“说明沈星辰她眼瞎呗!”
白芷兰恨铁不成钢,想要撬开他家儿子的小脑袋究竟有没有点实货,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也能明白她所指是什么了。这件事情指望云安处理那就是猴年马月,遥遥无期,白芷兰觉得还是只能自己来。
“不是娘爱说你,你就说你这办的是什么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收收心,一点家事都处理不好,将来这诺大的云家交付给你,爹娘怎么放心得下。”
白芷兰的敲打简直温柔得可怕,云安早就司空见惯了,只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拉手笑脸朝她撒娇:“爹爹正值壮年,娘亲你更是貌美如花,云家要交付给我,那可得是四十年后的事情了。”
白芷兰撇开云安的手臂,啐了他一口,母亲相处这样的戏码时常上演,可就是百试百灵。
“你这个孩子,就知道哄娘开心,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教导你了。”
语气中全是无可奈何:“你以前玩闹,烂掉牙的旧话娘也不想重提,可是这一次你差点搭上了性命,你可长点心吧。娘可就你一个儿子,还等你给爹娘颐养天年,养老送终,别把这事不当回事。”
云安双手抱着脑袋投降:“娘,您也知道儿子昨天最近丢了半条命啊,行行好,让儿子好好休息,把那丢掉的半条命捡起来好不好。”
白芷兰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站在床边瞪着云安义正言辞到:“这件事情你不想管,那就全权让娘来帮你处理。不过娘在这里可是跟你说明了,娘查明真想,找到迫害你的真凶,无论那个人是谁,想要怎么处理,到时候你都不得干涉。”
“好咧,娘说了算。”
云安回答迅速,就差指天发誓表明态度。
“你真是……”
白芷兰实在是拿云安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凶不得,只能宠着。白芷兰离开后,沈星辰完全没进黑暗的身子抻了一下。
虽然夏荷默认了,但是从刚才他们之间的谈话中她似乎也在怀疑夏荷态度的真伪。夏荷是个关键人,可是五十棍子下去,一条命都没有了,沈星辰现在就算找人问,估计只能烧纸钱问灵去。
虽然这样想,沈星辰还是翻遍云家找人去了,结果如她所想不容乐观,她没料到夏荷。
事情繁杂,真相扑朔迷离,沈星辰真心不想掺合进去。已经确定白芷兰有疑心要查清事态,夏荷生死不明后她又准备从那个点开始切入?沈星辰不得不怀疑自己就是那个切入点,因为珠帘也不见了,沈星辰首一想到的是被白芷兰监禁在不知名的地方了。就是不是,也说明在白芷兰眼里她任然是个嫌疑犯。
回云家一趟,想见的人一个都没遇到,不想见的人不想听的话但是瞧见了。云安还有气力说笑调侃,所谓的毒药造成的后果其实也没算严重到不可原谅。
沈星辰现在有能力一走了之,结局无非就是珠帘受牵连被责罚,自己背负罪名,他人不实言论可以伤人无形,也可以只是伤极皮毛,就看当事人怎么看待,怎么处理这些言论而已。沈星辰她能笑笑而过,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她的归宿最终只会是红枫山庄。可现在有珠帘,她是无辜的,罗如雪,称不上完全无辜。
沈星辰在离开云家之前还是去了白芷兰的房间一趟,房间漆黑一片,沈星辰驻足听了一会,发现房间没人进去留了一封信。然后离开。
云安还是白芷兰看见书信就能明白,可真正要怎么做那就是她们自己的决定。沈星辰没有当人保镖的自觉,不可能时刻守着罗如雪,找了距离不远的空房窝了一夜。近几日拉扯的紧张神经依旧不得放松,沈星辰一直磨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才沉沉睡去,清晨的时候她是被人的尖叫声惊醒的。沈星辰鲤鱼打挺似的爬起来胡乱套了衣裳朝着声源处奔去。
女人尖锐的叫声停止,但随即哐哐当当似乎是重物跌落摔东西的声音,哭声,笑声,全都是女人的声音。
罗如雪的房间门大敞着,那些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娘,听说您昨天一整晚都守在他身边,一整晚都没合眼了,年纪大了,可不能这样瞎折腾。”
一大早的这么大动静,沈星辰还以为是云家来人了。可听声音来人显然是韩之露,她昨天看上去可不太好,后续发生的事情众人都心里明白,不安分躺着今天居然还不消停亲自上门来找茬。
沈星辰收住脚步,站在门口边挺里面动静。
“你疯了,你疯了……”罗夫人看着地面上被摔的七零八落的碗箸,碗内瓷白似玉,碗外绘着繁复的纹路和嫣红的花朵,精致小巧的碗具不知被谁无情砸到地面上,没碎,不倒翁似的斜站着,里面的肉粥不知加了什么佐料,被染成暗红的米粒一点一点往地面上淌。
清粥有思想,散作满天星,地面一片狼藉,难以下脚。
韩之露站在门口不远处,微笑看着满地狼藉,以及平静接受罗家人能冻死人的冷眼。
“娘,难道是粥不合胃口?就算不合胃口也不能胡乱发脾气啊,这可是我一大早特意吩咐厨房为你们准备的早膳啊,洒了多可惜啊,以后您就是想吃可再也吃不到了呢。”
罗夫人泪涕齐下,止不住的干呕起来,不止这些,不止这些,罗夫人将手伸进口腔中,强制产生呕意,想要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
“你没有心吗?”沈星辰听见罗如雪说了一句话,紧接着也是一阵干呕声,刹那间,这是个充满味道的早晨。
呕吐声经久不断,嘶哑声像是一把生锈了的钝刀划过喉咙,沈星辰闻到一股越发浓重的血腥味。
韩之露难道在罗家母女的早膳中下了毒,这是沈星辰第一个念头,她终究是不会放过罗家人。她们真要死了,沈星辰还真是无能为力,白芷兰不会以此为借口找她麻烦吧。要不现在早点开溜?
沈星辰想走,可韩之露接下来的话留住了她。
“没有心。”韩之露嗤笑一声,用一种极具恐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罗如雪,唇边的浅笑在罗如雪看来,比话本上画着的魑魅魍魉要可怖得多了。韩之露在做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之后,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语气很畅快:“怎么,姐姐也嫌弃这味道不好,我刚才若是不说这肉粥是用你那个心心念念但是命薄的小侄子的血肉熬的,你们母女不是吃得挺欢快的,看来是我多事了。”
房间话刚落下,又传来一阵猛烈断续的干呕声响。
沈星辰从韩之露的话中向外延伸出了一副恐怖的画面,强行被流产之后的死胎被自己的母亲熬成补品献祭给了他的奶奶。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恨居然可以大到让人成为毫无理智可言的疯子,罗如雪说的没错,韩之露就是一个没有心的疯子,不配做人母亲。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景象,你赢了,你真的赢了。”罗如需低下头,看着已经气昏过去的母亲,眼泪再一次的爬满了脸颊,第一次承认自己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韩之露似打了一场势均力敌的长久战,最终还是她赢了那般,胜利的人才有资格高傲,她昂着脑袋,拿消瘦的下巴戳人头顶,毫无血色的脸颊依旧掩饰不了她眉梢眼角的趾高气扬。
她拍拍手掌,欢声到而又真诚道:“这种让人激动而又恶心的游戏终于要结束了,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我要走了,回我自己的家。罗家不会存在这桐城县,至于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做好你们的丧家之犬,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韩之露走了出来,沈星辰避无可避,治好冲上去当做刚刚赶过来的样子,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着。
她嘴角勾出一个凉薄的弧度,双眼藏了两把冰冷的勾子:“对了,还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