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白自静坐中醒来,不急起身,只是蹙眉沉思。<〔<(??中文w]w]w].〉8]1>z}w?.
这不知名的朱果,果然神异非常。只是一颗下去,自己经脉便被涤滤一遍,犹显坚韧。不仅如此,身上竟然又如上次在熔洞化火灵时一般,排出腻腻污物,分明是身体也被淬炼一遍。
而今想想方见先生时吃下那小半颗,却是浪费了去。事出突然,只是急急化气丹田,生生就那样吞了,丹田气海是充足满溢了,却不曾如此次这般,着意缓缓引了,一丝一毫,潜心炼化。
单单将它当气化了,还真是暴殄天物,此果的功用,未尝得之十一。
复又内视一番,自己那稀饭一般杂乱的丹田之气,仅此一颗下去,那火灵之力竟然就融合殆尽,体内经脉的灵力,再无灼热之感,这却是意外之喜,只是此喜此刻,徒染心酸。
而今丹田之内,一派漫红,宛如天成,这,应该是哪彩衣仙子所言的完满了?
心底一颤,探手取出画轴,静静一感,却无一丝动静。
抬手将画打入空中,一道法诀打了,身形一闪,落入其中。眼前,谷静水流,景物依旧,一株桃树,枝挑繁红。红儿,火灵力已化,犹记你当初戏言,要仰我之力压魔护体,而今,我可以一试了……飞白来了,你可知否?
清风微拂,乱草撩影,只无言。
……
静立许久,复还洞中。算算时日,却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一颗下去,前前后后就花费了半月时日。却真是出乎当初意料了。
何况,如今一颗化尽,体淬气涨,略略估摸着,较之先前,足足涨了几成。这样,却不可就此继续,还需再来运功行法,琢磨体会一番了。虽然仗着此果神异,体内灵力犹较先前还要精粹,然而这种涨法,比之那时化火灵还要快,简直骇人。却恍惚有些不识自体的感觉。
一味这样下去,心里着实不安。急功近利,恐怕就会出错,过犹不及。修行之事,尤需谨慎,更无论此物如此非凡。竟然有了这种恍惚的感觉,若连自身都不能明了通透,只争修为长短,囫囵吞枣,却是泯了心性,恐怕就要坠入歧途去。
服食这果子之前,还想着赶在许逸估摸的时日,能化完了,然后去投六山。看来这些,都是瞎想。先入为主,只把修行当做一场瞅空赶路一般,早落入下层。且看吧。
……
转眼又是十几日过去,对着被自己扩深许多的洞府,李飞白心底不由错愕。
不想自己的体悟之法,竟然牵出这样莫名的感受来!果然是一寸心思一寸精。
本想出外去,运法御剑,好好感受这飞涨的法力不同之处,左右想想,却是放弃了。自己一个在此,更是身负几样东西都让人眼馋,这个,而今还是隐忍些个,保全了才好。万一大张旗鼓惹了哪个的眼,出了乱子,自己的本事,恐怕不好应付。心里一掂量,都是一样御剑,不若就在洞中。
看看四壁空旷,正如心底空落,既不出去,抬手悬画于壁。
小小不显的洞府,不料对自己就有了不同的意味,观了这画,想起飞红谷来,往事历历。不如,就将此画刻下吧。
御剑而起,落剑,“倏”地入石而去,竟然未能如心想一般!
沉心,再去,又是深了!
讶然心动!
平日里来去如风,穿梭无影的剑,而今真想御使起来,在石壁上留画如笔,竟然成了奢望。一剑剑去,石屑渐击成堆,未有一剑能如心中所想一般。
难!
御剑划落,心想眼见处,不是偏了,就是入深,有意控了,却又浅了。一日下来,莫说是留画于壁,竟然连留下随心一剑都未成行,一笔不成!何论如心中所想一般,深刻浅琢,宽窄流连,飞白写意之类。
竟然会如此?自打习得御剑,亦曾不辞辛苦,昼夜习练,更是与万钧日日捉对厮杀不疲。及至剑去,斩飞花,穿落叶,这剑,分明就是随心而往,如臂使指。今日,难作壁上画?
这一惊,直掀得心中浪起滔天。
自己原先的剑,那般穿梭畅意,看似随意,这意,而今看起来,却失了味道,恐怕只是个势罢了!因形而起势,看似洒脱,终未能入得微去。只是有形而无质,哪里是真正的如臂使指。现如今御剑镌刻,分毫争显,才捅破了这层纸去……
一笔未成。
若要将剑御使得如手握刻刀一般,在石壁之上精雕细琢?看来,自己把这想的太过简单,根本未明剑去的真意,只如跑马观花罢了。
压了骇意,摒了原先的心思,李飞白盘坐凝神。
无它,只有剑起剑回。只求一剑!
洞中,石壁飞屑,渐渐掩了盘坐的身形。也不起身,只一拂扫到身后,再去。
一晃十余日,这一剑过去,缓缓入石,轻轻一转,斜锋而下,下划之际,剑身方位连连变换,入深忽起忽落,偶尔一顿,再下。须臾,剑势一收,飞回李飞白身侧。抬手接剑,起了身,李飞白嘴角一翘。
层层刮落的石壁上,孤零零一笔,只是尺长的一道。这一笔,弯弯斜斜,宽宽窄窄,深浅不一,犹如信笔涂鸦,只是,这涂鸦一笔,终于遂了心底的那股韵味儿了。
“这才是真正的看山是山了……”喃喃自语一句,李飞白还在这心境中未醒。
抬起手指,心中回想着平日作画的情形,犹自比划一番,点了点头。抑扬顿挫,有点这意思了。
“呼”地长出口气,醒过神来。咦?这洞中,怎地突然变暗了许多?一回,身后满是石屑。
……
后两日,李飞白什么也没做,只是静思。
望着半月来被自己生生刮深了三丈有余的洞府,对着那光溜溜石壁上的一笔,只是揣摩那剑去之时的深浅挑抹。悉悉乎,这剑去,连心引神,落剑处,仿若指触,一丝一毫,都在心底。
转而想起那次,在火光兽的居地与啰猪那一战,一剑去,诸兽授。
那一剑,过后,无论自己如何去感悟,始终不得要领,再难续那精绝。也曾懊恼,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弯在何处。时至今日,才有了些许明悟,怕就是自己始终未曾真正踏入御剑的厅堂去。有形无质,徒有其表,不过是隔雾观花罢了。世间使剑的,恐怕大多都如自己先前一般……
那般强求,而不知其味之所以然,何来开悟。
静思之下,展眉,不由又抚手中之剑。
这十余日下来,剑去却是没有了之前的穿花引蝶之感,犹显迟钝,倒似不进反退?只是,手抚剑身,又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
低头看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错觉。
求那一笔之时,心里没有其他想法,而今过去了想想,剑落恍惚心中有感,那感觉,点点都映在自己心底,仿佛指落,剑触及心?这感觉,先前还真是没有过。
而今再观这剑,总似熟络亲近许多,竟然如观活物一般。黑中隐隐泛青的剑身,透出一股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犀利霸气,明明静处,那狂傲之气,直直逼人心魄。先前日日把玩探查,御使对敌,却没有觉到这剑的气质去。偶尔惊异于它能驱阴邪的本事,也只是事出之后惊诧,平日里,根本无什么感觉。即使运法探查,也是死物一个,没有一丝波澜。
不想这次,十几日下来,竟然觉到了此剑的气,静静躺在手中,却分明如生物蛰伏一般。
不由就想起那蕴剑之法。先前只听说,器可通灵,剑尤甚。蕴剑,也是天长日久,在气海时日长了,气息想通就成。今日一看,原先却是没有明白这蕴剑的用意,若只是那样随手丢在丹田气海,恐怕不过就是个剑囊而已,剑是剑,人是人,再长的岁月,想通灵也难吧。
十几日里,心无旁骛,心神全在这剑上,一心只求剑落处尽如心思。不自觉,便揪着心去感受剑触,只恨不得就把它变成自己的手去,这般貌似无心之下,却有了感受,这真是入微之外的一个未料收获。
不想自己一个体悟镌刻之法,竟然扯出了这许多东西来。
之前就有过蕴剑的想法,只是因为那时不明白此剑的来历,在斗火灵之时,被那一晃的黑影吓得再不敢纳剑入丹田去,也就一直搁下了。直至前不久,经了那一场,才听老敖讲明了这剑,又拘了魔龙之灵去。而今,自己一个体悟,竟然又意外和这剑有了那么点想通之感……手指自剑身轻轻抚过,静静感觉冰凉之下那意欲迸出之气,恍恍意动,心跳,气转,不觉如出一律。
抬头,心神凝于剑身,手一扬,将剑打入空中,默念法诀,根本无需再去试探酝酿,顺意张嘴一吸,只见空中灵剑一闪,眨眼化丝,轻轻柔柔,落入气海之中。
……
两日静思过去,李飞白又自顺心出外,周遭山上转上一圈,这才转回洞中,凝了心神。伸手入怀,取出一枚朱果,含入口中,又自闭目入静。
洞中石壁上,一笔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