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梦(1 / 1)

“救命!”“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四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却能感受到风,自下而上的风。狂风将男孩的单衣吹得鼓起来,像一个灰乎乎的大气球,更像一张快要撑破的船帆。呼呼地风声就在耳边,它像是有无穷的力量,但依然无法将男孩托在空中。他就这样下坠,双手胡乱的抓着,却什么都抓不到,一直下坠下坠……

“救救我!!”“啊啊啊——救命救命——”

“林建!林建!林建!”

班主任霍老师用黑板擦狂敲着黑板,见熟睡中的林建没什么反应,恨不得将板擦瞄准他的头一击命中,“你自己睡觉可以,但不要打扰别人学习!”霍老师用黑板擦狠狠地指着他。

“哈哈,哈哈!”高四三班的同学四下里窃笑着,纷纷将目光聚焦在靠窗一排最后一个座位上。林建又在自习课上睡着了,并且又做恶梦喊出了声!

班主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姐,带着一副小巧的眼镜。她兼任高三四班的语文老师,平时和蔼可亲,只是最讨厌有学生在她的课堂上睡觉,她走到林建身边,用黑板擦敲击着他的课桌,发出急促的噪音,“你站起来!我讲的内容真的让你那么想睡觉吗?!!”

惊醒了的林建从课桌上爬起来,梦中的惶恐不安仍未离去,无助地看看同学们的笑脸。他用手擦拭满头的汗珠,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对不起,老师!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林建站起来,扭头望向窗外,说了一句又坐下了。他的道歉很真诚,但在霍老师和同学们看来,林建孤僻、自傲甚至嚣张。上课时,他不是睡觉,就是走神。被批评时,却总是很爽快的道歉。其他老师甚至已经当他不存在了,只有霍老师每每要纠正他的错误。

就像现在这个时候,全班同学看着他,哄堂大笑。他却扭头看着操场边上的一棵大柳树出神,完全不在意别人的嘲笑。他自己笑不出来,梦中的情景在他脑中回荡。像这样的梦,他每月至少要做两次,每次的内容虽稍有些变化,但同样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是就是一身冷汗!

“向着梦想最后冲刺!”高四三班教室后面的墙上贴着醒目的红色大字。现在是2009年4月,万物重生,欣欣向荣,正是人间最美好的时节之一。只是,距离再一次高考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

“小健,我听小华说,你今天上课又睡觉啦?!”

“对不起!”

“你父母的嘱托你忘记啦!你是要上大学的,你是全家唯一的希望啊。”

“我知道。”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明天周末,我带你去找张老师,那个张会中很有名的,他补习英语很在行,去年有个学生考前一个多月去了几次,多考了30多分呢。”

“知道了,芳姨。”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明天早上八点……”

芳姨抬头着急地喊着,她知道林建一回到房间就不会再出来,就连晚饭也不会再吃了。

林建将书包放在客厅,一个人上了二楼,将房门关上,也将芳姨的声音拦在了门外,苍白的脸上露出疲惫。

林建转到天海市三中上高四是2008年底的事情,但经过半年的时间,他却仍与这座北方城市格格不入,每天与他说话最多的还是芳姨。而他将最多的时间留给了静静的自己。林建的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就是贴得满墙的报纸和照片,让屋里的光线变得有些阴暗。林建很少开灯。就这样躺在它们中间,静静地听着街上的声响,林建才能感觉到有时间在他身边流淌。

即将高考的学生总是那样疲惫,林建的疲惫与其他人不同,他只是疲于奔波,以应付长辈给他安排的“好生活”。周六,林建跟随芳姨来到位于天海市郊区的张全中家,像往常一样,无精打采。

张老师大圆脑袋上头发不多,带着个椭圆眼睛,看上去有些严厉。他曾是市重点高中的优秀教师,曾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送往了理想的高校。据说因为和校长闹翻了,对方还没发话,他反而很快辞职回家了,至于具体细节,很多人都不清楚。回家后的张全中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干起了营生,慕名而来的学生络绎不绝。

张全中拿出一本很薄的参考书,给林建讲解着,不时还提醒着面前的学生一些注意事项。

“啊——妈妈救我!啊——”突然,里屋传来了姑娘睡梦中的叫声,声音很急促。

张老师并没有感到意外,“别睡啦,你又偷懒!”他扭头没好气地冲里屋大喊。

好一会儿,才听到慵懒的回音:

“哈哈,不好意思啦,下午实在是有点困。话说家里就是比学校舒服啊。”一个十□□岁的高挑小姑娘睡眼惺忪地从屋里走出来,打了个哈欠,带着笑意,“真是奇怪,居然梦到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一起,那人什么都不说,拉着我就要跳楼,四周除了树枝,什么都没有,特别恐怖!吓死我了!”姑娘说话有些快,透着爽快的性格。

“我这忙着呢,你妈等会就回来了,”张老师对女儿说,“没事就知道瞎琢磨,要不你也来听听课?”

“不听了,你讲的那些我都会了。”姑娘无论说什么脸上总是带着笑。

眼前的姑娘并不算漂亮,但却让林建发起了楞:粗框眼镜后面一双细长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鼻子同样细长,笔挺;两片薄薄的嘴唇,粉红色,说起话了显得十分灵巧。不知是不是皮肤白皙的原因,眉毛和头发都透着金黄色,也让皮肤显得愈发白皙,略卷的长发披肩,一件蓝格子睡衣裹在这个单薄的身体上,有些俏皮。头发一侧别着一个鲜红色的发卡。

“这是您的女儿啊?”芳姨满脸堆笑。

“对,叫张淑慧,一点也不淑惠,跟林建一个学校的吧,下个月也高考。”张老师总是一本正经。

张淑慧转身看着林建,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最终也没有想起来。林建却毫无顾忌地一直盯着她看,出了神,就像要把她看穿一样,直到把张淑慧的脸盯得有些泛红。张淑慧觉得浑身不自在,转身回屋学习去了。

周二下午第二节,高四三班是体育课,也算是除了高考科目之外唯一的课程。学校规定,没有特殊情况,所有学生都要上体育课,算作劳逸结合,也被学生们笑称为最后的“放风”。紧张的时候,有些风也总是好的。

“你在找人吗?看你往那边看了很久了。”小华凑到林建面前。

“没什么。”林建不看她,依然望着远处。

远远的,有另外几个班的学生同时在上体育课。无非就是男生踢踢球,女生几个一组结伴散散步聊聊天罢了。

“真没有?”

“……”

“不带你这样的啊。都多长时间了,开始还跟我说点话,现在越来越忧郁了。我什么事儿都告诉你,你还是什么都不跟我说。还不是我妈跟我说你命苦,让我多带着你玩!”小华大名陈芳华,是芳姨的女儿,学习成绩一般,却十分漂亮。又黑又大的眼睛,毛茸茸的睫毛,让她赢得了很多男生的倾慕。也是在芳姨的要求下,学校将小华和林建分在了同一个班。自此,小华很少再和别的男生打打闹闹,总是徘徊在林建的周围,好像一个刚刚上岗的间谍。

小华遗传芳姨,总是话很多,也很热情。她右手张开在林建眼前晃了又晃,“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中什么邪了吧!”

“没什么。谢谢你。”林建居然意外地笑了笑,虽然笑容很短暂,可小华尽收眼底。这稍纵即逝的笑容让小华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因为那里心怦怦直跳。

放学时,张淑慧照常和同学们一起骑车回家。妙龄少女总会边骑车边聊天,叽叽喳喳,像树林里的小鸟。林建则甩开了小华,悄悄地跟了上来。

“今天上体育课看到了吗?高四三班那个李博然就是帅,身材超棒,就咱们班那些虾兵蟹将,还敢跟人家踢比赛呢,也不怕闪了腰,考不了试,哈哈。”

“就是就是,哈哈哈,他们班的体育老师也比我们的帅!”

“你们就这点追求啊,等咱高考完,去了大学一定有更好的,要智商有智商,要身材有身材。别着急,放长线钓大鱼啊!”张淑慧灿烂地笑着,夕阳在她的脸上折射出金色的光。

“对对对,就你追求高!”女孩们笑成一片。

与同学们分手后,张淑慧没骑一会儿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因为住在郊区,她每天都需要骑半个小时的自行车才能到家。路有些偏僻,行人总是很少。今天,张淑慧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一个影子若即若离,甩也甩不掉。太阳已经下山了,天暗了下来,还要转个弯才能到家,这条路上有几盏路灯刚好坏了,没来得及修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张淑慧的心脏越跳越快,好像要蹦出来似的,她只有紧握车把,更加快速地蹬着自行车,汗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这片儿治安很好,别自己吓自己啊,快!快!快!马上到家了!”她不停地对自己说。

事情往往是越急越出错。下坡时,突然间,身边一辆卡车飞驰而过,路中刚好一个大坑让它来了个踉跄,卡车上蹦出一大块不明物体。张淑慧眼睁睁地看着它冲着自己飞过来,除了双手猛捏车闸,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嘭”的一声,闸线被捏断了!张淑慧躲过了不明飞行物却再也控制不住自行车,她和她的坐骑一起冲下了坡,眼看就撞到了对面的广告牌上。

一直跟在后面的林建见此情景赶紧快骑过去,他一手握住自己的车把,另一只手试图帮助张淑慧控制住自行车的方向。只是,他失败了。两辆车瞬间同时倒了下去,张淑慧连人带车结结实实地压倒了林建的身上。

当张淑慧再次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并没有受伤,一个男孩结结实实地垫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地上却流了一滩血。张淑慧发现男孩的双手紧抱着自己,她一眼认出了他,就是前两天来家里补习功课的林建。

“你还好吧?”张淑慧有点害羞,慢慢挣脱林建的手臂站了起来。她拍拍身上的土,低头看着这个结实的身体,和棱角分明的脸。

“还好!”林建用手捂住右胳膊肘,强忍住疼痛。

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别的,几滴眼泪从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流了出来,“你……很像我的妹妹……”林建盯着张淑慧,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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