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栩被张银国的话吓得一抖,脱口问:“什么把柄?”
张银国看了儿子一眼,心中叹息,可是自家儿子再怎么不堪大用,张银国还是想抢救一下:“你是问以前,还是问现在?”
“以前如何,现在又如何?”张栩看出了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面上强压着的情绪,袖中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以前,那靠的是天,”张银国朝天拱了拱手,“现在,咱们要靠的是人。”
张栩愣愣地看着张银国。
张银国看着快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犹豫了一瞬,道:“也罢,为父总要从这个位置上退下,到时候张家就靠你们哥俩撑着,有些事为父也是时候告诉你,但你要跟为父保证,出了这个门,你就什么都没听过,你可能做到?”
张栩暗暗握拳,“儿子能做到!”
“好!”张银国拍了拍张栩的胳膊,笑道,“那为父便与你好好说说,荣家人与皇室的这段趣闻。”
“当年,咱们启岳皇室,并不姓荣,太祖他老人家,原本只是荣氏先祖身边的道童……”
“太祖跟了荣老祖十五年,在他二十岁那年,荣老祖遇险,重伤逃脱,是咱们太祖皇帝拼死相救,那些修习仙道的人最忌牵绊,因为这么一番因果,荣老祖必须了结。就收了太祖皇帝位义子,赠他荣姓,但这与救命之恩比起来,显然不够。那时恰逢乱世,荣老祖便指点着太祖,一统启岳河山,力保太祖登基,送了太祖这一场滔天的富贵。”
“其实原本事情到这里也算是了结,可是启岳初初建国,太祖从一个道童一跃成为帝王,到底欠缺经验,便哀求荣老祖留下助他。”
“只是,荣老祖自认为自己的因果已经了结,不肯再插手红尘事,怕坏了修行,就回绝了。那以后,荣老祖便离开了启岳国。”
“后来,荣家出了事,荣老祖需要万民供奉,以香火之力解除困厄,这才重新想起启岳,太祖便利用这件事和荣老祖达成协议,在国都修建祈福塔供奉荣家老祖及后世子孙,但荣家也许世代为启岳保驾护航,不离不弃,让启岳皇朝千秋万代。”
“很显然,他们现在打算违约了。”
张栩听着父亲说的过往,渐渐平静下来,此时不由道:“太祖他老人家当初没有什么制约他们的方法吗,比如若是毁约,会受到什么惩罚一类?”
张银国道:“这自然是有的,不过,他们现在许是有了解决的法子,所以可以无视当年的约定。”
“父亲,此等机密,您从何处听来?”
“自然是陛下亲口告知,”张银国朝着皇宫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
“陛下说的,便是真的吗?”张栩忍不住问。
“放肆!”张银国怒喝,“我等臣子,都深沐皇恩,陛下的话便是圣谕,不容置疑!再说,陛下有什么必要骗我一个区区下臣。你要记得,我张银国是纯臣,我们张家都只能做纯臣,否则便是死路一条,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便是想也不能想!”
张栩见父亲已然怒发冲冠,连忙跪下:“父亲,孩儿知错!”
“行了,后面的事你不必知道了,你只要明白,现在为父做的事不仅是为了我们张家,更是为了整个启岳!你等会去你哥那问问,听他吩咐,旁的不必再问,也不准再提!”
“是!”
张栩离开后,张银国看着小儿子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负手踱步行至床边,推开窗,看着书房外的满园芍药,神色凝重。
一阵清风吹过,送来淡淡花香。花香进入鼻腔的刹那,张银国只觉十分困倦,下一瞬便进入了黑天的梦乡。
阗韫挥了挥袖子,将昏睡的张银国在到底之前送到桌案后的椅子里。
沈一和冯庆也走了过来。
沈一三人借用隐匿阵盘,一直藏在书房中。方才父子三人的所有对话,都被沈一三人默默看了全程。
“你这个药真没事?”阗韫看着张银国,手在他脸上拍了拍,毫无反应。
“无妨的,”冯庆丝毫不担心,“张丞相应是许久未曾好生歇息了,趁这机会睡上几天大有裨益。”
“现在去拦住张榜?”冯庆问沈一。
沈一摇摇头,“不,咱们不拦着。”
“不拦?”阗韫急了,“他们方才商量着,要借用百姓,胁迫荣师姐,这我们都不管吗?”
方才,张银国父子商议,设祭坛,鼓动民众,在祈福塔下发愿,以民意逼迫荣淼改变主意,继续护佑启岳。
“仅仅是百姓不足以胁迫师姐,他们定然还有其他后手,这时候去拦了张榜,不过是逼张银国早些使出后招而已。既然他们不仁不义,我们便好生帮师姐一把。”
“好!”阗韫赞同,只是面上表情有些扭捏。
“怎么了?”沈一问。
冯庆瞥了阗韫一眼,笑道,“阗道友大约是信了张银国的话。”
沈一剑眉一挑,看着阗韫,眼中带笑:“你若在意这事,我陪你先去找荣师姐求证?”
阗韫眉毛抖了抖,瞬间道:“算了,撇开从前的事不谈,单说现在,我自然是站在荣师姐这边的。等这边事情了结了再说。”
沈一:“好”
冯庆忍笑,看了看阗韫,又转向沈一:“这便去找张榜吧?”
阗韫眨了眨眼:“我认为张栩靠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