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千泽的语气有些生硬,“是。”
“刚好我也要上街一趟,你带我去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瞥了她一眼,她站在车边戳着手指头十分乖巧的模样,不禁叹息一声,“上车。”
安言清点点头,赶紧爬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汽车发动引擎,缓缓向前驶去。
窗外葱葱郁郁的景色从眼前一一掠过,清晨的阳光染上丝丝薄雾,透过树叶间隙印成斑驳的一片光痕。
安言清坐在位置上,收回停留在窗外的视线,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人。
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透印出微弱光晕,深邃立体,幽暗分明,每一分轮廓每一根线条都如同雕刻般的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此刻紧皱的眉头,眉宇之间盛着浓浓的忧愁,仿佛怎么样都无法化开。
“邢千泽,你还生气呢?”
他面无表情道,“没有。”
安言清撇撇嘴,口是心非的家伙……
“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会记得你的话,不会跟她往来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其实自己跟佩姐本来也就不怎么熟。
邢千泽有些意外的瞥了她一眼,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听话,良久,才满意的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子终于缓缓驶入城市。
邢千泽要直接去公司上班,而她这些日子不适合在公司露面,在距离公司还有好一段路的地方便下了车,站在路边,对驾车远去的他挥挥手。
离别之后,安言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索性趁着这段时间先找一个玉器店把破损的玉镯子进行修复。
偌大的城市,一件像样的玉器店还挺难找的,毕竟这种细腻的工艺并非每个人都能学会。
经过多方打听之后,她被介绍到一家店内,这家店名声虽然不大,但口碑却是很好,据说店老板是从事这一行将近三十年的老行家了。
走进这家名为“轩玉房”的玉器店,上世纪的装修风格充满了古风韵味。光洁干净的地板倒映着灯光与人影,一列列排序有秩的展示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玉器,从戒指耳环,到花瓶佛像,应有尽有。
店里客人只有三三两两,她轻易的在柜台上找到了正埋着头的店老板。
老板年纪大约五十不到的样子,只是一头稀疏的白发却让他看起来格外苍老,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埋头从柜子里找到了几粒药丸,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水,迈开腿,身子却差一点跌倒。
安言清这才注意到这男人瘸了一条腿,自膝盖以下的裤管都是空的。
她赶紧替老板把桌子上的水端过去,他道了一声“谢谢”之后,仰头将药咽下,神色这才轻松了几分,缓缓将浑浊的目光移向面前的女人。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需要买些什么吗?”
安言清这才反应过来,把自己包里的盒子拿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柜子上,“我是来修镯子的,请问一下,这样的手镯还可以修复吗?”
老板从盒子里拿出那只玉镯,放在眼前端详片刻,突然皱眉疑惑的嘀咕道,“这玉镯怎么跟小佩的一模一样?”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店里十分安静,耳尖的安言清依旧听清了这句话,眼底闪过微芒,“您说什么?您认识这个镯子的主人吗?”
老板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请问一下,这个玉镯你是怎么得到的?”
安言清见他真的可能认识佩姐,便没打算有所隐瞒,“这个是我朋友送我的。”
老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仔仔细细又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你就是,安言清小姐吧?”
对方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心中更是肯定了几分,“您认得佩姐?”
“呃……是认识……”老板含糊其辞,话锋一转,“这个镯子怎么会破的?要修复的话估计得要一两个星期的时间。”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不小心摔到的,既然可以修复的话,那我就把镯子放在这里了,等修复之后您再通知我,需要押金吗?”
“啊,不用,既然你是小佩的朋友,我当然乐意帮这个忙,钱就算了,你留个电话,等修复完成之后我通知你。”
一听居然可以免费修复,安言清两眼放光,麻利的把自己电话号码写在便签纸上递给老板,“那就麻烦您了!”
离开了轩玉房之后,距离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几,安言清马不停蹄的跑到路边,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到画廊。
街边有一个洗车的小店,不起眼,她本来也没怎么注意。直到一辆敞篷跑车载着两个跟磕了药一样的小青年从她身旁飞驰而过的一瞬间,溅起她一身的水花,整个人都淋得跟落汤鸡一样!
“我靠!”安言清大吼一声,想要冲上去找那两个神经病的麻烦,可那两人仿佛恶作剧成功似的,,一边嬉笑着一边飞快的开走了,让她想发泄都找不到机会。
顶着一头湿答答的头发,她浑身都冻得打了个哆嗦,纵然浑身的怨气,也只能先找了个酒店把自己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还好她身上现金足够,打发酒店服务员去帮自己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不敢再耽误片刻,提着包包飞快出门。
这一次拦车的时候,她心有余悸的离那家洗车店远远的。
按照约定来到了画廊,在表明来意之后,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休息室内。
推门进去,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一头金色及肩长发,蔚蓝的眼眸正盯着桌上一副已经完成的油画陷入沉思。
安言清缓缓迈了过去,脚步声将他惊醒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成熟俊逸的脸上扬起一抹亲切的笑容,“邢夫人,请坐。”
邢夫人?
这个称呼让安言清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
安言清对他微微点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同时心里暗暗吃惊,眼前这一位是来自英国的著名油画大师克里斯,这一次来国内也是为了举办个人画展,只不过没有他一个英国人,国语也说的这么流利,一口字正腔圆的强调的语气让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对方说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