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千泽的面色仿佛浮了一层恒古寒冰一样,冷着面孔将她扔进车内,一言不发发动汽车向前驶去。
“你让我下车!你放我下去!”坐在副驾驶,她依旧不安分,满脑子全是莫景然倒在地上的场景,整颗心担心得狠狠揪在一起,恨不能直接打开车门跳下去!
没有想太多,她直接付诸行动了。
当她将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驾驶座上的男人敏锐的察觉到,一脚刹车踩下去,汽车在公路上歪歪扭扭的滑行一段距离,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车子停下来的一瞬间,安言清便从沙尘滚滚之中跳了下去,不要命的顺着原路往回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学长,你不能出事!
“安言清,你给我站住!”他气势汹汹的从车子上追了出来,望着她头也不回的想要逃离自己身边,心像是割开一条口子般鲜血淋漓,双目染上一片赤红。
多想干脆就这样抛下她再也不管了,反正也留不住她的人和心……
可是心中还有不舍,还有牵挂,他又怎能放任她从自己的世界里逃离?
快步追上她的身影,扼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地拽回自己怀中,怒吼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投奔到别的男人怀抱里去?!”
安言清甩开他的手,仿佛在看一个自己从不熟悉的陌生人一样,“邢千泽,为什么你是这样?伤害别人很有意思吗?你伤害了小雨一家,又害死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你还觉得不够吗?是不是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最后都要沦为你的牺牲品?是不是到最后,连我也不能逃得过?”
到了如今,她才突然发现,自己认识他就好比一场灾难。
身边至亲至爱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受到伤害,都是被卷入了他与邢天浩的战争之中……
她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心中唯一的小心愿就是希望能保护好自己所在乎的每一个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够了。
可认识他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发展了。
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这些自己以前从不需要面对的东西,几乎每天都在自己身边上演着……
“如果你要,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可不可以,放过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放了他们……”她靠在他的肩头,近乎乞求般开口道,无助的呜咽声凄楚悲恸,泪水大颗的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他的衬衣上。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因为知道面对困难的时候,哭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
可是她真的很无助,这些事,就仿佛她的命运被握在了他的手里一样,除了求他,她想不到任何办法。
凄苦的哭喊,每一声都像是用锐利的尖刀划在他的心上一样,整颗心都抽搐着揪成一团。
他以为她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相信自己,不管外界怎么传言,不管那些人在她耳边如何诋毁,她都会坚定无悔。
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对自己的质疑,恐惧,早已经在心中深埋。原来别人的一两句挑拨离间,她便深信不疑……
伸手,轻轻勾起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那绝望灰暗楚楚可怜的目光让他一阵窒息,替她抹泪的动作越发轻柔了几分,薄唇轻启道,“你就那么想离开我?我还以为……”以为她愿意跟自己共度一生。
安言清摇着头,声音断断续续,“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我在乎的人互相伤害……”
“你喜欢他么?”
她微微一愣,“什么?”
邢千泽的目光幽深了几分,指尖的动作有些僵硬,“莫景然,他很在乎你的样子。”
“……他只是担心我而已……”她微微垂下头去,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她越是如此,在他看来就越是做贼心虚,才刚刚沉寂下去的怒气很快又升上来,醋意翻滚,恶狠狠道,“你要是想跟他双宿双飞,可以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可以答应你。”
她躲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吸了吸鼻子,“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因为我受伤,这样会感觉我欠了他似的。”
“是么?”他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些话。
“邢千泽……”她顿了顿,重新注视着他,充满乞求的开口道,“收手吧,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要继续做这些事了……”
他瞥了她一眼,回想起发生在广场上的事,面色更阴沉了几分,“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在经历过刚刚的事情之后,我突然改主意了。”
她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莫景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安言清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
邢千泽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伸出手重新将她带回了车内。
她不会明白,她越是护着那个家伙,他就越是想要将他斩草除根!
刚刚在广场,他从他眼中看到了那么真挚迫切的感情,更从她眼中看到了动摇。
他有预感,如果不将那个姓莫的赶尽杀绝,总有一天,她会跟着那家伙一起离开自己……
……
来到郊区,进入盘山路口,顺着蜿蜒漫长的盘山公路一直向前行进。
路边亮着几盏孤零零的路灯,草丛间的虫鸣声为夜色平添一丝寂寥。
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安言清撑着头呆呆的望着车外,黑压压的夜幕如同人的心情一样沉重灰暗,连一丝星星月光都被厚厚的云遮挡起来。
回到邢府,邢千泽没有管她,而是径直下了车朝庄园内走去,高大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犹豫了片刻,她叹息一声,同样打开门下车,经过客厅,见林月婉正与邢天浩两人一起看电视,大嫂叶魅儿动作优雅的削着一颗苹果。另一侧的书桌旁,公公邢震正拿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籍,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型无边框眼镜,虚着眼神认真的。
林月婉之前所受的伤如今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只是伤的最重的手腕上依旧可以隐约看到疤痕,为了遮挡这些疤痕,她特地在腕上带了厚重的首饰珠宝,每一条都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