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拿生命来换他的心。
晚风拂过洁白的窗帘,空气中充斥着良久不安的沉寂。
许久,男人的身影才缓缓转过身去,正对着病床上的女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丝冰冷的凉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薄唇轻启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步伐一步一步迈向门外,摔上大门的力度显得有些沉重。
云轻语愣愣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呆滞的目光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所仗仰的他对自己的于心不忍,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崩溃破碎,原来她曾经以为的情比金坚,到头来只剩下废墟一片……
垂于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被子被拽成皱皱的一角。目光从最初的震撼,到痛苦绝望,再到最后的愤恨不甘,她第一次意识到了,安言清对自己的威胁究竟有多么猛烈!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或许自己真的会永远失去他了……
“安言清……”她目光缓缓的望向窗外的月色,眼底倒影着月光的神情看似恬静淡雅,实则暗中涌动着浓浓的狠意。
这个名字,她其实早就听过,四年前就听过。
多少次在她噩梦中出现过的那个夜晚,正值圣诞节前夕,大雪纷飞,源源不断,她与他约好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邢家,去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共度余生。
她在雪地里充满期待的等了整整一夜,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害怕失去,害怕他终于选择了放弃,当她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他的时候,最终却在酒店里看见了他跟另外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而她崩溃绝望选择离开,前往机场的途中遭遇车祸,残疾伴随终身。
当时的她太过自以为是,仗着他对自己的在乎,一声不响离开了国内,她以为不管再远再难,他都会克服一切找到自己。
然而,她再也没有等到他来。
后来,她让朋友调查得知,那个女人的名字。
安言清。
……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云轻语也出院回到家里,面对爷爷的嘘寒问暖,她都简单的给出了答复,唯独对那天失足跌下天桥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安言清这些日子才没有去看过她,既然已经确定她的目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跟她假装客气。
而小米果虽然每天忙着上学写作业,还要给小奶猫喂吃的,但她也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老爸老妈从约会回来之后,互相之间的气氛好像更加诡异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这俩人把约会给搞砸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小家伙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对两人可谓是用心良苦。
“妈咪,你是不是又跟粑粑吵架了?你们怎么天天都在吵架?”小米果皱着眉,咬了一口巧克力饼,一边“咔嚓咔嚓”的嚼,一边开口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安言清丝毫不想提及此事,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可撒,脸上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每天看着云轻语在家里耀武扬威,爷爷那么喜欢她,邢千泽那么纵容她,好像唯独自己是多余的一样。
而发生了那天的事情之后,二人一直没有主动跟对方说过话,她知道他是在生气自己把云轻语给推下去了,尽管这件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选择了相信云轻语,而不是自己。
自从云轻语回到这个家之后,她就没有一天过的舒心过,从最初的婚礼,到现在的诬陷,她怀疑自己继续呆在家里会被活活的气死!
其实说到底,就是云轻语之前的那一番话对她起了作用,她承认,自己又开始质疑起跟他之间的感情了。
“果果,今天我们去游乐园玩,好不好?”她转过身,对沙发上的米果提议道,出去散散心,或许就能想通了。
谁知道平时嚷嚷着要出去玩的小家伙这一次居然没有一点兴奋的迹象,反而一本正经道,“果果今天还要跟时诺哥哥去画展的,诺哥哥前两天在画展上遇到了一位叫克里斯的老爷爷,他还说要收诺哥哥做徒弟,每星期都要去学习呢!”
克里斯?那不是时诺喜欢的那位风景画大师么?
自己也曾见过那位大师几面,为人很好的样子。
安言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阴阳怪气道,“所以你有了小诺哥哥就要抛弃你老妈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我看你以后跟着小诺哥哥生活吧,就不要认我这个妈咪了。”
小米果吃零食的嘴停了下来,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劲,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十分不好,忽然心生愧疚,放下零食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妈咪,果果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啊呜呜呜……我陪你去游乐园就是了!”
安言清低头看了一眼小米果可怜兮兮的模样,大眼睛里不需要酝酿就盛满了泪光,明知道是装出来的,却依然忍不住心里化成了水,“好了好了,我不逼你去游乐园了,你跟着时诺去画展吧,妈咪出去逛街了,好好听诺哥哥的话,知道不?”
米果用力的点点头,头顶呆毛抖了两下,“好的!果果一定会听话的,妈咪你慢慢玩,玩得开心点,不要忘了给果果带好吃的回来!”
“行,我知道了。”她无奈的应了一声,把米果抱回沙发上坐好,顺便抢了她几袋小饼干,那群包包准备出门。
或许此刻,离开才是她唯一能逃避内心煎熬的方式。
推开门,前脚刚刚踏上石板小路,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阳光柔和的洒在男人的肩头与发梢,一身优雅得体的黑色西装更衬出身形的高大伟岸,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每一丝线条每一分轮廓都完美得恰到好处,远远望去,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贵族一般,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人不禁侧目。
他身上总是带有这种,让人看上一眼就不忍移开目光的气质。
安言清心中微微一动,反应过来,垂下眼帘,一声不响的从他身侧经过,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
“安言清。”就在二人擦身而过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低沉悦耳的声音。
她脚下的步伐一滞,缓缓回过头去,清冷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邢千泽用手扯了扯胸口的领带,朝她走了一步,“以后不要再那样做了,她是病人,身体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