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继续出去战斗!来几个人快把安托万送走!”艾勒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指挥着下属们重新回到炮位上去。
“长官,你也受伤了,快去治疗吧!”
“我又不用搬炮弹,这点小伤还挺得住,你去送安托万吧,再耽误下去他快要不行了!”
艾勒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安托万愈发的心急。
他可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到这个地步的啊,地上流的鲜血已经淌了一大片,刺穿大腿的那只冰箭也在慢慢融化。
“是!”和安托万关系比较好的四名士兵马上回应,合力抱起安托万就要往通往城墙内部的那个梯子走去。
“等……等一下。”艾勒突然喊了一声,然后走到安托万的面前。
此时的安托万紧闭着双眼,依旧是一声不吭,但从他脖子上冒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得出来,一定是极力的忍受着。
艾勒用双手握住了安托万紧握着拳头的一只手,郑重地道:“兄弟,你放心,不管你怎么样,你的家人以后由我来照顾!”
听到艾勒的保证,安托万这才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微微对艾勒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之前还是生龙活虎的汉子,就是因为救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艾勒心里非常难过,不过他是男人,只是再次用力的握了一下安托万的手后,挥手让他们赶快离开。
安托万自己也知道,前途已经没有了,这么重的伤,整个大腿骨都已经碎裂,就算是能够幸运的保住这条命,后半辈子也只能成为一个残废,能不能走路都很成问题。
他前半生都是在军队度过的,可是军队是绝对不会要一个废人的,那么以后该何去何从?
阿爸、妈姆都已经老了,全靠自己在军队的军饷才能填饱肚子,本来以为成为炮兵之后饷钱会多一些,自己也能够娶个女人,再生个孩子,却没想到这只该死的飞行魔兽彻底断送了一切。
要是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还是这样不加考虑的救下艾勒?答案是不知道,如果考虑后果的话肯定不会,但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有时候的行动根本就不通过大脑考虑就已经做了出来。
还好,艾勒最后跟他说的那几句话,让安托万心里有了一丝希望,别看艾勒只是一个小军官,但他毕竟是奥斯凯亚大学毕业的,前途无量,战争结束后,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得到提升。
只是以后就要依靠这个小子了啊,安托万心里暗自叹息。
随着时间的延长,他腿上的那支“冰箭”融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本来“冰箭”在的时候还好些,虽然大腿被刺穿,但因为冰箭已经把周围的血肉冻住,安托万还坚持得住。
而且这一融化,从腿部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连疼痛带大量失血,他就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甚至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我是要死了吗?也是,血都流这么多了,也差不多该死了。死了也好,不用再受罪了,只是阿爸和妈姆怎么办?艾勒那个小子能不能承守诺言?阿爸妈姆知道我死后会不会很悲痛?”
渐渐地,意识越来越模糊,安托万几乎分辨不出自己是清醒还是睡着了,或者是因为缺血晕了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四名士兵抱着身材高大的安托万,跑了好远的路,这才找到位于都克马洪战场后方足有十公里的“战地医院”。
当然,在这里可不叫“战地医院”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伤员救治站”。
说是救治站,其实是一个三层的建筑,面积很大。
或者说都克马洪战场这边的建筑就没有几个不高大的,毕竟这么多地系魔法师聚集在这里,对于作为防守方的人类需要的建筑当然会尽心尽力。
此刻这个“伤员救治站”里一层的大厅早已人满为患,与安托万的遭遇差不多,几乎都是这波飞行魔兽攻击造成的。
一个伤员就需要二到四名士兵帮着往这里送,所以虽然伤的人不算太多,但送的人倒是不少。
上千人挤在大厅中,抱着安托万的几名士兵只能硬往里挤,有些人被挤开刚要发怒,却见被抱着的伤员的大腿滴滴答答的鲜血流个不停,只能闭上嘴巴,让他们先行进去。
当初在都克马洪战场这边训练的时候,只是听说这里有个救治伤员的地方,可是真到了这里,几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还好大厅中也不是没有人维持秩序,只不过一下子涌来的人维持不过来而已,看到四人抱着浑身是血,而且已经晕迷了过去的安托万,马上就将他们接了过去。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医生!”维持秩序的这位还是个女人,不过长得比较丑,而且身材魁梧,并不比男人差多少。书屋
几人也来不及说声谢谢,便跟着女人上了二楼,这里人少一点,不像一楼大厅那么嘈杂,但入耳的都是痛苦的哀号声,比楼下的声音更加让人不舒服。
“肯特御医,肯特御医,这个人快要不行了,您过来看一下吧!”
这里的伤员虽然个个都有伤,但大多都不重,像安托万这样危险的倒是没有几个。
“御医?难道是在皇宫中给皇帝看病的御医?”几名士兵心中一惊,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忙抱着安托万往这位肯特御医那里走去。
此时这位肯特御医正在给一位同样昏迷过去了的,左眼位置不知怎么被伤成一个血洞的士兵检查,听那位女人喊自己,刚刚抬头就见到几名士兵抱着安托万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安托万的伤势一目了然,就是因为大腿被刺穿,腿骨断裂,失血过多引起的,不过看样子太惨了,那只冰箭早就已经融化,再加上这四名士兵抱着他一路小跑,也没办法那么平稳,导致白森森的腿骨都已经支出了体外。
肯特御医只是草草的看了几眼,便道:“这两个人都快不行了,泰贝莎,你把他们都送到小师妹那里去吧,兴许还能救回来。”
“好!”这位叫做泰贝莎的女人也不废话,点头答应一声,然后对着送安托万的这四名士兵,还有送那位眼睛受伤的几位士兵说道:“你们几个带着他俩,跟着我走,快点!”
“师妹?师兄不行吗?为什么要让师妹来救命?”虽然不认识,但两拨送伤员来的士兵还是互相看了几眼,都有些疑惑,可现在自己的战友命在旦夕,也只能听这位御医的话。
七拐八拐的,上了楼梯,这里已经是第三层,又安静了不少,泰贝莎将他们领到了一个摆了几张病床的房间,让他们将伤员放到病床上。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在外面等着吧。我们会尽力救他们两个的。”
“不行!我们头儿不能有事!我必须陪在他身边!!”跟随那个眼睛受伤的士兵来的一个才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兵语气中带着哭腔地说道。
“对,安托万是我们兄弟,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送安托万来的四名士兵也不愿意离开。
泰贝莎白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们留在这有什么用?又帮不上什么忙。”
“那我们也不离开!”两方的士兵都异口同声地道。
“好好好,随你们。”泰贝莎也没着,她再魁梧也是一个女人,拿这些士兵一点办法没有。
这时,另一个房间出来两位身着白袍的中年女人,见又送来两名已经晕厥过去的伤员,赶快过来查看。
“丝特勒女士,贾思琳女士,这两个都是重伤员,麻烦你们了。”泰贝莎在这两名女人面前非常客气地道。
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非常温柔地对泰贝莎说道:“辛苦你了,泰贝莎,交给我们吧。”
说完,先是看了看那个眼睛成了血洞的士兵,转身对身后的另一位白袍女人道:“贾思琳,你先把他推进去。”
“是。”
贾思琳过来一拉这张病床,很轻松的将病床推走。
旁边看着的这些士兵这才发现,原来病床下面安装有四个小轱辘。
“我们也要跟着!”那名年轻士兵喊道。
丝特勒眉头一皱,轻声道:“几位,这里需要安静,请们小一点声音。”
士兵们虽然心急,但也能看出这位女士不是一般的身份,如果不是送重伤员过来,恐怕这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等人物,于是很听话地道:“对不起,我们会小声的,请您安心。”
丝特勒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在后面,随后,又转过来头来看向病床上昏迷的安托万。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安托万腿上流出来的血已经把洁白的病床床单浸红了一大片,这位丝特勒走到病床前,仔细看了看已经露出大腿肉外的骨头茬,伸手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剪刀。
送安托万过来的四名士兵立即紧张了起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然而看到丝特勒只是用剪刀把安托万大腿受伤地方的军服剪了一个大窟隆时,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