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齐那些高官显贵、王公贵族,对光禄寺弄出的这些御宴,除了半点兴趣都没有之外。更多的还是皇帝今天的态度,让他们明白了今后,英王这位新贵的地位,在皇帝的心中已经是不可动摇。虽说这些人,也知道皇帝今儿搞出这一幕来,就是向群臣宣布自己态度。
可一想到,面前的这位主在郑州,不请旨便杀了一百多号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皇室的外戚,外加上伯爵的爵位。那些职位高的官员,在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明白了今后恐怕这天要变了。有些心思透亮的官员,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这位英王接下来会怎么做。
相对于心思有些复杂的大齐官员之外,那些参加此次大朝会的外邦使臣,倒是都在想着接下来,自己该送些什么物品,来讨好这位未来的新储君,以便为自己的国家,能够从大齐这里多捞取一些好处。美女是肯定的,其他的再送些什么,才能打动这新贵。
而此时,在含元殿内心思最为复杂之人,便是黄琼的那位未来岳父,现任的桂林郡王。这位明显心中有鬼的桂林郡王,虽说也明知道,自己这位未来女婿,未必会真的知道北辽那位梁王,这次进京明面上是谈两国通商之事,实则上是来与自己讨价还价。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黄琼那几句话虽说也许是无心之言,却让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英王虽说年纪不大,可这城府却不是一般的深,手段也不是一般的多。短短几句话,便让朝中那些自己费了很大的心血,才收买的官员对自己起了顾虑之心。
甚至还让北辽那个梁王,以及自己在西北苦心拉拢,始终暗藏着的棋子,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哪怕他并不知道,梁王此行的真实目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了拉拢的那枚布局在西北的暗棋究竟是谁。可他就能三言两语,让参加这个大朝会的所有人,都对自己产生了疑心。
如果说之前,这位桂林郡王对黄琼,虽说起了防范之心,但还没有强烈的话。但这次大朝会之后,桂林郡王对自己的这位准女婿,防范之心却是陡然增加了十倍。不仅在京中行事,更加的小心起来不说。与北辽梁王的接触,也变的愈来愈加小心了。
当然,这些事情还不是黄琼现在所能了解的。大朝会结束后,黄琼被皇帝直接召到了温德殿。待黄琼到来之后,皇帝也没有含糊直接开口询问,黄琼对北辽那位梁王的看法。听到皇帝问话,黄琼倒也没有迟疑的直接开口道:“父皇,就儿臣今日观察,此人绝非酒色之徒。”
“此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满脸都是酒色之气。但实则细观察,那些酒色之气却掩盖不住,此人脸上的英气。而且此人心思极其灵敏,反应能力也绝对是一流的。面对儿臣表面上看似插科打诨,实际上却是在套他话的那些话。不仅守的滴水不漏,而且最后还借酒装醉。
“就这一点,此人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放荡不羁、贪酒好色。所谓的贪酒好色,不过是此人的伪装罢了。此人真正的目的,也绝对不是来与我朝商谈通商互市之事的。此人此次来京,绝对另有目的。父皇,您别忘了,京城之中现在可不单单是那些贡使。”
“现在京城,正是鱼龙混杂之机。此人这个时候来京城,恐怕所图非浅。儿臣以为,此人还是交给七哥来对付,是最好的办法。七哥手下的那些人,如果说让他们安邦治国、战场杀敌,那是为难他们了。如果去那种声色犬马场所,盯住一个人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七哥外表看着粗俗,实则本性却是心思灵活、细腻之人。在京城之中,又是有名的混王,贪酒好色全京城有名。我们正好可以发挥七哥的长处,用七哥还有他的那些所谓狐朋狗友,将这位梁王盯得死死的。儿臣以为只要我们方法对,一定能查出那个梁王真的目的。”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此事,朕无法下明旨。永王那里,你去与他说便是了。不过,此事虽说交给永王,但你不能放手不管。他在前面应对,你在后面一定要掌握好全局。绝对不能让永王,做出什么有辱国体之事来。”
对于皇帝的不放心,黄琼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不用皇帝吩咐,黄琼也是不会撒手不管。皇帝不放心永王,黄琼也是一样不放心永王。倒不是说不相信永王的能力,黄琼认为以永王的为人,只要想做好一件事情,绝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黄琼只是担心,永王的那个混不吝性格一上来,真的搞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来。再说自己那位七哥,虽说真正的为人很精明,可性格上还多少有些毛躁。那位梁王,明显也非什么善茬子。若是不仔细应对,很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所以自己还是多盯着一些为好。
定下此事之后,看着一脸疲惫的皇帝。估计以永王那个性子,听了自己在大朝会上的那些话后,极有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自己府中的黄琼,倒也没有在温德殿过多的停留。向皇帝告辞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回自己府中。
果然,黄琼一回到府中,第一个迎接他的便是永王。见到就站在自己府门处等待自己的永王,连朝服都没有换下来,应该是大朝会散了就跑到自己这里来,此时正一脸不知道什么感觉表情,看着自己的永王,黄琼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尽管连着两日的折腾,再加上今日喝了不少的酒,黄琼的确有些乏了。虽说除了与北辽的那位梁王,真正喝了几杯之外。其余的人在敬酒时,只是抿了一抿。可架不住,今儿参加大朝会的人多。这个时候,黄琼倒是真的感觉有些醉意。
只是见到永王,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黄琼倒也没有赶人。将永王带到自己书房后,黄琼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将准备让永王去办的事情说开了。听罢黄琼的话,永王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原本在回来的时候,还一直在想着黄琼嘴里面的好事会是什么?
却万万没有想到,让自己去做这个事情。盯死那个北辽梁王,摸清楚他的一举一动,这不是什么难事。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做这事并不比南北镇抚司差太多。而且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大部分都是混黑道的,剩下的也是黑白通吃的人物。
其中在青楼瓦弄的后台老板,或是在里面看场子的不在少数。既然那位梁王喜欢搞这种调调,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正好可以发挥他们的长处。问题是那位梁王此番来京,若是真的别有用心的话,自己的那些兄弟就算查出什么,也未必会明白什么意思。
那些人,让他们打打杀杀,下套子坑人可以。若是真的涉及到军国大事,就算听到一些东西,估计也是知其所以依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说穿了,就是那帮大多数,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混混,在这种军国大事上是真的不擅长。大部分时间,恐怕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面。
可自己,别说参与这种军国大事,便是一样连听都没有听过。在这件事上,自己唯一强过那些混混的,估计也就是识字罢了。这种事情交给自己,自己真的能做好吗,会不会一样搞砸锅了?而且那个梁王自来京后,整日里面不是拈花宿柳,便是醉生梦死。
自己若是想要盯紧他,岂不是一样要去青楼瓦弄?之前虽说自己也是那种地方的常客,可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马上便要成为自己王妃的那只母老虎,在得知自己旧态复发,能饶了自己吗?这要是打上府来,自己岂不是要在全京城丢脸?
看着永王听完自己的意思后,先是一脸的目瞪口呆,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脸上不仅神情有些复杂,而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黄琼倒也没有说他什么,只是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后,淡淡的道:“七哥,这么一个表情,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担心自己后院要起火?”
面对黄琼的质问,永王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展脚幞头,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皮道:“老九,这种事情,咱们那个性格古板,动不动就祖宗家法的老爷子,是断然想不出来的。能想出来这种损招的也只有你。你能与我说,肯定也是得到了老爷子御准了。”
“你在老爷子面前推荐你七哥,不会挖个坑给你七哥跳吧。你要调动我那些狐朋狗友,去盯着那个什么狗屁梁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你让以我为主,与那个梁王打擂台,你小子就不怕我给你搞砸了?要知道,那些军国大事,你七哥我之前别说接触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那个梁王,就算是私下里面见什么人,我能给你查出来。可他们说的话,我未必就真的能听懂。你七哥我这些年读的书,大半早就还给了那些老头子了。还有,我这个人性子你也知道,毛毛躁躁的,这万一与那个什么梁王发生点什么,这岂不是有辱国体?”
听到永王的回答,黄琼却是淡淡一笑:“七哥,小弟对你都有信心,怎么反倒是你自己没有了信心?其实此事很简单,只需要七哥时不时的,在某些特殊场所,与那位梁王偶遇。也不用刻意的套什么交情,只是查看他与什么人接触,是真的宿妓还是另有所图。”
“或是干脆说在那个场所,在那位梁王去的时候。除了七哥之外,还有什么本朝的官员,或是一些有名望的人也在那里便可。至于他究竟谈什么,暂时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先查清楚,他去那种场所真实的意图,或是要见的人是谁。至于其他的,可以先不用管。”
“七哥,此事干系重大,交给别人小弟真的不放心。七哥原本为了保护自己,刻意给自己营造了一副荒唐的形象。此次正好利用,七哥在外人眼中的这个印象,好好的摸一摸这个梁王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