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好奇，紧盯着师傅的一举一动，目不转睛，想知道这老头子能拿出什么办法来。
却见师傅什么都没有掏出来，或者说师傅就不准备拿出什么东西来，而是叫道：“花子！”
我甚至还有些将信将疑，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师傅。
就见师傅用眼神示意我过去。
好吧，是真的，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谁知道师傅会不会把我抓住给这些人当诱饵？
大概是师傅看我走起来有些犹豫，脸似抽搐般的笑了一下道：“把符纸拿出来，净心神符。”
我靠？
净心神符得贴在人的额头上写，这不是难为我？
我退后几步，在远些的拿出符纸和朱砂笔，然后走过去。
只是觉得腿有些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彼时，九人只是看着师傅他们，并没有动，除了面色可怖之外，似与常人无异。
直到我磨蹭着把符纸贴在其中一人的额头上，那人或者说背后控制他们的东西感应到了什么。
只听他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然后一把撕掉了我刚刚贴上去的符纸。
其余的八个人也开始躁动起来。
那一瞬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符纸撕掉之后露出了一双眼睛。
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
但是又像一汪深泉，在与我对视的第一眼，我就感觉被吸了进去。
我学过游泳，但是没有学会，此时感觉像掉进了一汪深泉里，一直往下沉。
我只好尽力在那里扑腾，只是于事无补，仿佛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在一直往下沉去。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灵魂出窍然后坠落的沉重感。
再睁眼，我的视野又换到了泉水中，浑黄污浊的水从我眼前流过，昏沉中隐约看到有九个人从我眼前经过。
我使劲将要疲下的眼皮睁开，正看到那九个人。
以一种诡异而又熟悉的姿势从我眼前漂过。
说它诡异，是因为这不像活人用的姿势，重要的是，一动不动竟然沉不下去。
说它熟悉，是因为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姿势。
想起来了，记得又一次发山洪将山中的几户人家冲了出来，他们的尸体就是这样漂在洪水里的。
卧槽？
这是，黄泉？
我已经隐约能猜到他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现在我这种情况，好像和他们一样。
只是他们已经死在了黄泉中，我暂时还活着。
咦？
为什么在水中这么久我却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我好像找到了破除这幻象的关键。
正当我这样想时，倏的呼吸困难起来。
好像有一只坚硬而巨力的手钳住了我的脖子。
而那九具尸体早已漂远，眼前只有无尽的流动的黄色水流，没想到竟然不是溺死，而是被水握颈窒息而亡。
我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脆弱。
之前死掉的人也是这种情况吗？
他们死的时候也怎么痛苦和不甘吗？
我不知道生死关头为什么会冒出这些没有任何卵用的想法？
也许我当时还有其它的想法，只是我没有记住。
我唯一清晰记得的是在我即将窒息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忽然吸到了空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我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口鼻并用。
转眼间我出了幻象，眼前又恢复了之前的场景。
不同的是有一截断臂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鲜血汨汨的流出来，蜿蜒到我脚下。
鲜红的血。
活人的颜色。
师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命令其他几队人马把那八个人控制住，然后他和我师傅两人把这个断臂的人控制中，同时迅速叫军医过来给那人止血。
那人的脸还没有恢复正常，所以军医在给他撒药粉的时候手还是抖着的，有不少洒在了地上。
不过终究还是控制住了流血的势头。
再看那人的脸，蜡黄中带着苍白，可怖又有些可怜。
但实际上比起之前的那些人来还是好上不少，他失去了一条胳膊，而那些人失去了生命，甚至连尸体都未曾留下来。
这会我也想明白了，刚刚的黄泉应该是陷入了这个人眼神的幻觉中，后来感到窒息应该就是此人掐住了我的脖子。
情急之下有人直接砍断了他的手臂。
此时师伯在那边一直尝试着将此人弄晕，但使尽浑身解数，把能致人昏迷的穴位都弄了一遍。
但此人仍然是在那挣扎。
两人都已经上了岁数，其他人又没有手段能够控制住此人。
看着师傅的汗顺着脸颊大颗的滴下，落在地上，跌的粉碎。
我知道他们坚持想弄晕此人的原因，但好像又不知道。
虽然他俩是老江湖，能在这行闯出一片天地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人的鲜血。
但眼前的这条鲜活的生命，或者说这九条鲜活的生命，在我们的努力之下还是有可能救活的。
如前边轻易杀死那一洞的人马，师傅并没有给我解释原因。
再如眼前，师傅竭力的去救这一人，他也没有给我解释原因。
当时没有，后来也没有。
他只是默默的做着，我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没有言传，只有身教。
眼前师傅和师伯两人方法试尽，气喘愈烈，我忽的想起了延内真符。
彼时两人正控制住他的小臂和乱蹬一气的腿脚。
我瞅准机会一把将符纸按在他胸口，只顾得埋头疾写，未曾有时间去害怕。
当再次看到他脸的时候，已经是我写完了符的最后一笔。
落下最后一笔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平静。
当然准确的说只有我面前的这一个人恢复了平静。
不过这次我看到他脸的时候，眼睛已经闭上，口中也不在发出恶犬般的低吼。
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出于不放心我把手指凑到他鼻下试了试呼吸，还不错，挺平稳的。
不管此人之后能不能恢复正常，起码现在先将他保了下来。
七日之内，延内真符可以保他魂魄不散。
搞定。
我看向师傅，好歹这也是我第一次实战成功，总会有些反应的吧？
嗯，反应倒是有了，只是和我预料中的好像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