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那老村长听秦子晋这般讲,竟一下气笑了,“秦郎中,俺原以为你是一个悬壶济世的游医,却不想竟是个黑心肝的恶魔!”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狠狠冷哼一声,被儿子扶着的老村长大喝道,“乡亲们,把尸体抬上来!”
只见,门口围着的乡亲们从中间让出一条路,一前一后两个乡亲,用一块木板抬着失去气息的汉子,那汉子脑袋开花,脑浆和鲜血混在了一起,好似放了一天的猪脑,暗黑色的血干枯在了他灰黑色麻布的衣衫上,几只苍蝇嗡嗡的在他脑袋周围转着,停在了他暴睁的失去焦距的眼球上。
那死不瞑目的面容,在一片浑噩的血光中,依稀可见。
门外看热闹的妇人纷纷作呕,偷看热闹的皮孩子“哇——”的一声吓哭了。
“是谁杀了王家汉子!”秦子晋大惊,下意识的走到秦凰面前,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恐怖的一面。
“秦子晋,你到了此时,还在装傻么!”那老村长见秦子晋见了棺材还不落泪的模样,气的花白的胡子都被揪掉了一缕,他指着把秦凰护在怀里的秦子晋,盖棺定论,“王家汉子,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老村长,你误会了,昨晚我给凰儿包扎好伤口,便早早入睡了,怎么会是害死王家汉子的凶手呢,您一定是弄错了!”
“俺弄错?好啊好啊秦子晋,你真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那老村长看畜生似的目光看着秦子晋,道,“二丫,你进来!”
王二丫还穿着昨日那件藕粉色的麻布衣衫,被两个胆子大的妇人搀扶进来。
她小脸蜡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悲痛的空洞之色,纤细的脖颈上,是一道深深的青紫色淤青。
“二丫,当着大家伙的面,你说一说,昨日的事情。”老村长看着王二丫可怜的模样,浑浊的老眼中划过怜惜之色,他放轻了声音,干涩苍老的声音显得和蔼慈爱。
王二丫木木的看着躺在木板上的汉子,搀着她的两个妇人一松手,她便浑身脱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俺昨日,昨日看着阿黄,然后,阿黄跑了出去,俺追,追她,她掐住了俺,阿黄她要掐死俺,阿黄要掐死俺……”
王二丫闭着眼睛,纤巧的睫毛颤动着,泪水不断的从眼中溢出,她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眉毛皱成了一团,芦柴棒似的身子抖成了筛糠。
“秦郎中送俺回家,他杀了爹爹!是秦郎中!他杀了爹爹!”王二丫突然睁开了眼,纤细的手指直直的指向秦子晋,瘦小的脸因为哭泣,眼睛显得更大,此刻她眼里布满了恨意,像是冤死后找仇人索命的厉鬼。
“是秦郎中!他杀了爹爹,他杀了爹爹!”她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二丫,你魔怔了。”秦子晋可悲又可怜的看着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姑娘,轻轻拍着怀里秦凰的肩膀,“我为何要杀你爹?”
王村长看着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的二丫,看向秦子晋的目光愈发的愤恨,却还是轻柔的问二丫。
“二丫,秦郎中为何要杀你爹?”
王二丫的目光一个瑟缩,悲痛空洞的大眼睛似被某种情绪拉扯,下一瞬,她尖着嗓子,恶毒的目光摄住秦子晋。
“秦子晋,他是个畜生,畜生!他欺负俺娘,他睡了俺娘!”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愤懑声。
“畜生,人摸狗样的畜生!”
“怎会有这样的恶魔!”
“二丫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就没了爹!”
秦子晋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二丫,儒雅的面容上仅剩的一丝怜悯尽数褪去。
“二丫,往日里我待你们王家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我于不义之地?”秦子晋无法想象,一个纯真朴实的乡下丫头,心思竟会这般恶毒。
王二丫呆呆木木的跪在地上,好似没有听见秦子晋的话,只是一味的哭。
“老村长,你既已说是我害死了王家汉子,总是要有证据,单凭一个小丫头,就给在下定罪,未免有些太不公允了。”
“好,既然你要我给你证据,那老身便与你证据,二丫是王家汉子的亲人,暂不算人证,这局外人,总算的上堂堂正正的证据罢?”
那老村长说完,拍拍手,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兽皮的肥胖女人,那女人皮肤黝黑,一张堪比猪头的大饼脸上,星星点点的点满了黑色麻子,肥肉把她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三角眼,此刻,她手里拿着一个带血的锄头,从门外走进来,正是胡金花。
“此刻人证物证俱在,金花,你来说!”
“是,村长爷爷。”胡金花细小的三角眼滴溜溜的一转,憨厚老实的从老村长笑笑,放下手里染满血的锄头,开口的声音粗狂如雷,震的人脑袋发晕。
“昨个夜里,俺找二丫玩,谁知,听王家嫂子说,二丫去隔壁家看秦黄去了,俺看着天色过晚,因是着急想要二丫前些日子答应送俺的绣花荷包,便坐下来,一边陪着小宝玩,一边和王家嫂子唠嗑。
没等多久,便听到院子外二丫痛哭的声音,王家嫂子让俺看着小宝,便出去了,谁成想,不知怎地,秦郎中竟和王家嫂子拉扯起来,俺心里好奇,便抱着小宝透过门缝里看。
这个时候,正巧赶上王家大哥下地回来,王大哥看见秦郎中拉扯着王家嫂子的手不放,当即上前,一把把秦郎中推到了地上,没想到,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