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沉闷,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仿佛只要稍一松懈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忽然,骆秋水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已经走了!”
这句话就像是石子,虽然只是那么轻轻一投,但却打破了这平静如水的气氛!
“她来时悄无声息,走时又不着痕迹,如此匆匆来去,她实在是太神秘了!”春花低语道。
“她来,到底想干什么呢?”秋月疑惑道。
“她来就说明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走就说明她的目的已经无法达到了。”骆秋水淡淡地道。
“你是说,她也是为了雷大爷而来?”春花问道。
“没错!之前,我还怀疑是她把雷大哥掳走了,但是现在看来,掳走雷大哥的一定是另有其人!”骆秋水道。
“公子何以如此肯定?”秋月问道。
“因为如果昨晚上真是她掳走雷大哥的话,她就不会去而复返了!”骆秋水微笑着道。
“可是,你又如何肯定她是冲着雷大爷来的呢?”春花道。
“昨晚上她曾在雷大哥的房里出现过,所以我才这么认为。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她来很可能另有目的!”骆秋水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可惜我们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不然的话,再见到她,也好有个准备!”秋月道。
“没有用的,像这种老江湖,一定精通各种易容术,就算我们见过她,她只要稍微改变一下装扮,我们想要认出她,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骆秋水道。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但愿她现在还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春花说着话,已经开始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了。
“真没想到你这么胆小,一个女魔头就把你吓成这样!只要有公子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怕!”秋月道。
“我并不是怕她,只是不想惹她,你明白吗?”春花争辩道。
“不说她了,我们抓紧吃点东西,然后,你们两个去外面找个车夫,我们还得抓紧赶往河南府呢!”骆秋水吩咐道。
“公子,那我们不管雷大爷了?”春花道。
“不是不管,而是我们根本就管不了!我们只有继续走,相信那些人问不出个结果,一定还会来找我们的!”骆秋水道。
“公子说得对,此地太过凶险,我们继续留在这儿的话,搞不好糊里糊涂的被人暗害了还不知道呢!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秋月笑道。
“可是,万一雷大哥有危险怎么办?”春花道。
“他能有什么事儿?那些人问不出结果,一定不敢也舍不得杀他的!”秋月笑着看了骆秋水一眼。
骆秋水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那还不是跟着公子学的?”秋月笑道。
三人简简单单的吃了一些早点,看看时辰早已过了卯时。
春花和秋月按照骆秋水的吩咐出了客栈去物色新的车夫,而骆秋水则关上房门,倒头便睡,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杭州城实在是个热闹的好去处,街面上的小摊小贩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春花和秋月一出客栈就被这里吸引住了!
“真没想到杭州城居然这么热闹,这下子可有的看了!”春花边走边道。
“是啊,都说江南是富庶之地,看来一点儿也不瞎说!快看!春花,那里有香囊!”
秋月嘴里说着话,双腿已不自觉地朝着卖香囊的小摊走了过去。
一个很简单的竹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各样手工绣成的香囊,秋月顺手取了个上面绣着牡丹的香囊,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赞叹道:“好香啊!”
“喜欢就买一个吧,反正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春花说着便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了摊主。
“哟,姑娘,要不了这么多!两文铜钱就可以了!”摊主急忙堆起满脸的笑,两条胡子也跟着抖动起来。
“没关系,我们钱多!你也不用找了!”春花十分大方地说着,又顺手在上面取了一个绣着梅花的香囊,“我再多拿一个吧?”
“姑娘您请随便拿!”摊主手里捏着一两银子,仍然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春花说着便继续挑选,秋月却有些不耐烦了:“一人一个就行了,我们还有正事儿,快点儿走吧!”
“姑娘,等一下!”摊主一把拉住春花的手,“姑娘,我再给你加点香料吧!这样香囊的味道就能更持久一点了。”
“谢谢摊主!”
春花十分高兴地把手里的香囊递了过去,并顺手把秋月的香囊也一并递给了摊主。
摊主十分仔细地用竹签挑开香囊的一角,把一些香料塞进香囊,然后十分恭敬地交给春花和秋月,并连声道谢不止。
春花和秋月当下取了得囊,十分满意地继续往前走。
也没走多远,远远的看着一个人牵着一匹马一路吆喝着赶了过来。
“卖马!卖马!”
这个人穿着一件又脏又烂的叫化衣,头发乱蓬蓬地散落在脸上,满脸胡碴子掩盖了他的真实年龄,他的嘴唇干裂,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的样子。
他身后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瘦马,但却梳洗得十分干净,那马浑身透着灵气,让人一看便觉得这是匹千里良驹!只可惜,这马的主人太过寒酸,养不起它,以至于连累它身形消瘦,此时,这匹马低着脑袋,也是没有多少力气。
这一人一马走在闹市中,自是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人和这匹马,但却无人上前询价。
“卖马!上好的千里马!卖马!”卖马人的声音听来有些嘶哑,音调也越来越低,看那架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这马怎么卖啊?”一个扮相阔绰的富家公子带着两个跟班拦住了卖马人。
“三百两!”卖马人头也不抬地道。
“三百两?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就这破马也敢要三百两?我看你和他加一块儿能值三两银子就不错了!你们说是不是呀?”富家公子冲着身后的两个跟班哄笑道。
“没错,三两都多了!”富家公子的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
“这位公子既然出不起价,就请让我过去。”卖马人仍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过去?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这可是杭州城!像你这样的穷叫化子居然敢在这繁华之地乱窜,也不怕伤了我大宋的颜面!”富家公子说到此处把嘴一歪,“来啊!还不给我赶出杭州城?”
两个跟班奴才听到主子一声号令,当下一起冲上前来,揪住卖马人的脖领就推了一把:“还不快滚!”
卖马人被一个趔趄推倒在地,也不做任何反抗,面上仍是不带任何表情,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卖马!”
“卖你大爷!还敢叫卖?”两个跟班这下恼了,当下冲过去不容分说照着卖马人就是一通拳脚招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大家只在那里看着,却没一个人敢上来劝阻!
富家公子这下子胆气更壮了:“给我好好教训他!也让他知道一下杭州城里还有个张三爷!”
“是!”
两个跟班得了命令,当下打得更加卖力了!卖马人在地上被踢过来踹过去,全然不被当人对待!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这等欺负人的事儿!本姑娘倒要看看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这声轻叱喝完,春花已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哟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标致的小娘们儿!”富家公子一声淫笑,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在这杭州城里,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呢?”
“没见过姑奶奶,那是你的造化!你要是早些年见到我,恐怕这杭州城也就没你这号人了!”春花怒道。
“嘿,怎么说话的?还给你脸了是吧?来人!”富家公子一声吆喝,“把这娘们儿给我拿下!”
两个跟班奴才听到主子呼唤,当下挽起袖子,就恶狠狠地冲着春花走了过来,他二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左一右向春花的双臂抓了过去,可还没蹭到春花的衣服,只觉屁股一阵疼痛,一股大力便将二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先后弹了出去!
二人身在半空,吓得差点没有尿出来,但觉两眼一晕,整个身子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青石板子铺就的马路上,当下摔得二人眼冒金星,挣扎了半天却愣是没能爬起来!
富家公子吓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不过,他转眼就回过神来,恶狠狠地道:“给老子爬起来!你们这两个丢人现眼的狗奴才!快点给我爬起来!”
“你是想让他们爬起来,再给我踢一次吗?”秋月笑着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她这话音一出口,那富家公子的两个跟班更是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了!
“******,老子今天是不是撞了桃花运了,怎么又来了个小娘们儿?”富家公子忍不住打开手里的折扇,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
哪知他这姿势刚一摆好,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春花的身子已经到了跟前!
他尚未看得真切,无数的掌影已开始在眼前闪动,自己的耳边也跟着噼里啪拉一通乱响,他只能跟着节奏十分配合地晃动脑袋!
直等回过神来,张三爷只觉眼前金星乱冒,早已分不清楚东西南北,整张脸蛋火辣辣的如浇了滚油一般,而那两只耳朵此时更像是被人塞进了成千上万的苍蝇,一个劲地嗡嗡作响,好不热闹!
“秋月,我送他的这十八个耳光子,打得还算漂亮吧?”春花一边搓手,一边笑着问道。
“漂亮是漂亮,只可惜破了人家的相了!”秋月笑道。
这时,围观的众人一齐看去,但见那富家公子张三爷鼻血横流,嘴角出血,一张本来清秀的脸此时高高肿起,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大家一见出了这等事,不由得先叫一声“好”,但随即就一哄而散,偌大的街市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看张三爷的笑话的!
“春花,看来我们闯了祸了!”
“你怕了?”春花十分不屑地道。
“我只是不想给公子惹麻烦!”秋月冷冷地瞟了一眼矇在一旁的张三爷,“这浑人肯定有些背景,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那他怎么办?”春花指了指地上的卖马人。
秋月轻轻地走到卖马上人的跟前:“你会赶马车吗?”
卖马人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会!”
“那好,那你马上起来,跟我们走!”秋月道。
“马!”卖马人用尽全身力气,指着自己的马十分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这个字来。
“你的马,我们买下了!”
春花弯腰扶起卖马人,又抓起他的后背轻轻一提,便把他横在了马背上。
“我们走吧!”秋月在前面拉着马缰绳,连看都不去看那张三爷一眼,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走开了。
张三爷此刻连眼睛都因为整张脸肿着而无法全睁,只得半眯着双眼,嘴上想骂但却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这个仇,老子一定找你们报!”
此时,那张三爷的两个跟班总算是歇过神儿来了,他们急忙弯腰弓脊地上来扶住张三爷,闷声闷气地问道:“三爷,你没事儿吧?”
“滚开!”张三爷一把推开两个跟班,“你们马上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被人给打了!你们务必让他马上带人过来!我一定要她们两个小娘们好看!快去!”
两个跟班听到这里,互相对望了一眼,齐声道:“三爷你放心,我们两个这就回去禀告老爷,一定让老爷亲自带人过来替你出这口恶气!”
两个跟班说完,再也不敢耽误,连滚带爬地回去搬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