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能平安出世,我整个人完全放松了下来。刚想眯着眼休息一会儿,卷毛儿四大爷却很是温柔地摸着我的脸颊欣喜道:“沐莲,你快看看,咱们的也是个儿子!”
之前我对他说过耿氏怀的是儿子,现在他这么说,我心里忽然一阵儿甜蜜,接着便吃力地转过身,看着他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子时,咱们孩子刚好生在这个时辰。”他说着,这就顺势坐在了床沿儿上,随后便小心翼翼地用右臂揽我入怀,“快看,咱们的孩子。”
我现在动不了,只能依在他身上看了孩子一眼。顿了顿,我这才虚弱地笑说:“你们两个的眼睛最像。”
“是啊,”他笑着点点头,“她们也都这么说。”
我微微一怔,接着便低声道:“今儿个是八月十三,那孩子……岂不是和外公的忌日重合了吗?”
卷毛儿同志听了,也略略一顿,随后便毫不在乎地轻声笑语:“这样也好,有你外公保佑着孩@ 子,咱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就又凝神想了想:“沐莲,孩子的小名儿……就叫元寿吧,你看怎么样?”
“元寿?”我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就轻笑着点,“只要你觉得好就行。那大名呢?你有想过吗?”
“还没呢!这个我要仔细地想一想。”他把孩子稍稍离我远了一点儿,柔着声对我说,“沐莲,你刚生完孩子,这会儿就不要费力气说话了。等随后休息够了,咱们再好好地说。”
“嗯。”我在他怀里动了动,随后便顺着他的动作缓缓地躺下身子,“胤禛,你跟着熬到现在,也早点儿去歇息吧。”
他对我笑:“你放心吧。这几天我就先歇在书房里,等你搬回院子后,我好再过去。”
四大爷如此说,我立马就愣住了。顿了半晌,这才动了动嘴唇:“胤禛,我……”
话开了头,却再也说不下去。他看我又停住,随即忙柔声笑说:“沐莲,咱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的,你就不要再想了。这会儿还是先休息吧,等醒了我再过来看你。”
也许是太累了,他走后不一会儿,我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产后二天,耿青岁也带了丫头盈笑过来看我。
这人见我怀抱元寿,这就有些吃力地往床边凑了凑。仔细地看了看后,她这就笑道:“妹妹,你现在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
我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这才也看着她轻声笑道:“姐姐,您的那把椅子太硬了,还是让盈笑帮忙到外间儿拿个软垫儿进来吧!”
盈笑听我这么说,又见耿氏也回头示意,这就随机轻步退了出去。
青岁同志看她守在外面,这就轻柔地笑着问我:“妹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顿了顿:“姐姐,我把过脉,你肚子里的那个,十有八九会是咱们元寿的弟弟呢!”
说完,我就开始逗元寿笑:“我这些天要坐月子,你的饮食,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疏忽了。”
她听了这个,脸上先是多了些喜色,接着便微微一怔。又过了几秒钟,她就忙伸手触了触我的胳臂:“妹妹,这次的事,还真是多亏你提醒。以后,我一定会更好地待你的。”
我看着她笑:“姐姐一向都对我不错,这次你能信我,我心里也很是感激。”
说完,我故意又怯怯地看了看屏风口儿,对她压低了声音说:“姐姐,在别人眼里,咱们倆可是绑在一块儿的。其中一个若是有了事,那个随后肯定也跑不了。”
耿青岁一听,果然满脸惊骇地看过来:“妹妹,你之前……身子也有不舒服吗?”
“还好。”我低低地笑,“姐姐,别人心里想什么,咱即使再笨,起码也知道一点儿。身子是自个儿的,做什么都要掂量着来,不然伤住孩子就不好了。”
她低头顿了好一会儿,过后便郑重其事地点笑道:“妹妹,等我临盆的时候,那就还要靠你了。”
我笑:“你放心吧,这个‘如意室’,名字起的还算好。咱们两个在这里,一定会平安吉祥的。”
五天之后,四大爷派人把我和元寿挪回了自己院子里。没想到最兴奋的却是恬馨娃娃,她一见着婴儿床里比自己还小的弟弟,这就惊奇不已地凑了上去。
四大爷看她伸手要摸婴孩,这就赶忙把她抱往一旁笑说:“馨儿,弟弟现在还小,不能随随便便地摸,知道了吗?”
这孩子听了,却转头眨巴着眼问我:“额娘,弟弟怎么从你肚子里跑出来了?”
不等我开口,四大爷就笑着对她解释说:“弟弟想见咱们,所以就出来了。馨儿,以后你就是姐姐了,可要记得对弟弟好一点儿……”
原以为恬馨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谁想她还真有模有样地点点头:“嗯,嬷嬷说要馨儿保护弟弟。”
“真乖!”卷毛儿同志伸手摸摸她的头,随后便把她递给了茹双。
等她们两个走了,他这才又笑着对我说:“沐莲,元寿的头随你,倒不怎么卷。”
这人主动提起卷的事儿,立马就勾起了我的八卦之心:“胤禛,你喜欢西洋哈巴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头啊?”
他略略一愣:“问这个做什么?”
听四大爷的语气忽然间冷了下来,我随即忙笑:“我挺喜欢的。每次给咱们馨儿梳头,就会忍不住想起你。还有欧克,身上的毛也是卷卷的,看着就满心欢喜……”
“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说着,他就缓缓地坐到了我的身边,“怎么着,一看见我窘,你心里就痛快了?”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我慌忙摇头,随后便依着他的肩膀笑,“你印鉴上的那个卷毛儿狗,真的很好看,要不哪天你也让他们帮我雕刻一个?”
我来回地在口中嬉笑着说卷毛儿,四大爷听的多了,自然会有些不爽:“什么卷毛儿?我和馨儿能和欧克在一起比吗?”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抿嘴笑:“这有什么,反正我都挺喜欢的。”
这人见我笑,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就轻柔地起声:“沐莲,小时候,我倒是不怎么喜欢卷的。”
我愣了愣:“为什么啊?”
他涩涩地笑:“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老是觉得自己落了单。”
“与众不同也很好啊!”我笑着拉起他卷卷的辫梢,“其实,你的头也只是微卷而已。你知道吗?在我们家乡,有的人可是故意把头弄成西洋人的模样,还用各种颜色涂到那上面,有时看起来也很养眼的。还有一些人,为了使自己出众一些,故意把头弄得怪怪的,生怕别人不回头再看一眼。”
卷毛儿四大爷以前没听我说过这个,现在一听,脸上立马就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来:“还有这样的事啊?”
“嗯,”我淡淡地笑,“我的梢,以前也是卷卷的。到了你们这儿后,这才入乡随俗了。要不,我怎么可能会对你的头有兴趣呢?”
他一脸欢喜地问:“你也是生来就那样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的不是。胤禛,你若真不想要卷的话,我倒可以把它弄成直的。”
这家伙的求知欲还真是强,我一说完,他就赶忙问:“怎么弄啊?”
“用药水啊!我知道几样药材,它们能使卷变形。”说完,我这又赶忙继续笑着问,“胤禛,说嘛,你喜欢西洋哈巴狗,真是因为自己的头吗?”
“胡乱猜测!”他听了,当即就努着嘴在我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道,“我喜欢它,只是因为看着喜气罢了!”
“这个你说过的。”我低声笑,“你不承认就算了,反正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卷毛儿四大爷听了,只能无奈地笑:“你只要高兴,怎么想都好。”
说完,他却忽地把话头往别处一转:“对了,上次你说食物中毒,我怎么觉得倒和以前见过的蛊毒作有些像啊?”
我听他问,心里不由一动:“这怎么说?”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便低声说:“如果只是中毒的话,他们那些人应该能看出来的。”
我仰起头笑:“看来你对这件事很是用心嘛!”
这人却笑着摇摇头:“我看过那些药材,上面的两味药和解蛊的方子一样,所以我才想到了那儿去。”
我听过,缓缓地低下头:“胤禛,这个不是蛊毒。食物中毒分很多种,耿姐姐的情况,应该是意外所致。你问我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这个倒不用急,”他轻轻叹口气,“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恬馨的百日宴,卷毛儿四大爷办的很是隆重。这次轮到元寿,我赶忙阻止了:“男孩子早年不容易养,咱们最好还是低调点儿,我可不想孩子为此折了寿。”
他不以为然地笑:“这怕什么?生了儿子是好事,难道还不许欢腾一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淡淡地答,“过几天耿姐姐也要临盆了,还是等下一个百日再一起办吧。你想想,如果元寿的百日宴太隆重,等到后面,也就不能太寒酸了。这样子连着办宴席,别人会说你闲话的。”
这人想了想,最后还真听了进去:“这样也好,如果一起办的话,到时可以热闹一些。好,那咱们就凑在一块儿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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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岁同志身子一向都很好,之前虽然中了点儿毒,但恢复的却很快。十一月二十七日未时,她很是艰难地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子。从孩子的小模样上看,他比我的元寿更为讨喜。
因为是一次做母亲,耿氏一看见他就很是激动地落了眼泪。等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奶娘后,我这就轻声笑说对她说:“姐姐,这孩子长得一脸喜相,以后可就是你的开心果了。”
四大爷连连得子,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得意着的。就连他脸上的表情,竟也破天荒地也在府里保持了大半月的朗朗晴日。
谁想这天晚上刚随他躺下,卷毛儿同志却紧抱着我低声问:“沐莲,中毒的事,你真觉得是意外吗?”
我看他对此事念念不忘,这就伸臂回抱过去笑说:“从脉象上看,耿姐姐她并非长时中毒,只是初次作而已。”
他沉吟片刻,随后却正声对我说:“沐莲,这件事即使是巧合,我也不想就这么随意让它过去了。不然,以后的事或许会更麻烦!”
四大爷一提醒,我随即就想起我的恬馨和元寿来。想了想后,这才轻声道:“胤禛,你若是在意的话,最好还是着人查查谁用石竹煮过茶。”
他怔了怔:“此事可能与这个有关吗?”
“嗯,”我仰起头看看他,“孕妇忌用石竹茶,如果在羹汤里加点儿石竹茶,还是会有一点儿作用的。”
卷毛儿同志愣住了:“可是你的处方,好像与这个没什么关系啊……”
我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我不是还用针了嘛!如果能找到煮茶的人,说不定此事还真别有眉目。”
四大爷听了,先是大吃一惊。过了好一会儿,他却忽然又对我笑说:“沐莲,今儿个我去见皇阿玛,他问起了咱们元寿,而且还赐了个名字,叫弘历……”
弘历?弘历?听着怎么这么熟呢?电光石火,我终于明白过来。我的元寿……竟是影视剧里出镜率很高的乾隆皇帝?这……这也太吓人了吧?
卷毛儿同志见我惊呆在那里,这就也赶忙起身问我:“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听他问,我这才从巨大的惊骇中略略缓过神儿来:“我没有不喜欢。只是……咱们元寿与外公有缘,我还是想给他起一个和医学有关的名字。”
“这就是啊!”他笑着拂了一下我的鼻子,“弘历,就是弘宣荣历的意思。你外公的事,皇阿玛一直记得很清楚,所以他希望咱们元寿也有他那样的胸襟和气度。”
我怔了怔:“万岁爷真是这个意思吗?”
他点头笑了笑:“是啊,皇阿玛亲口对我说的,这还能有错吗?”
“那……”我很是迟疑地看着他问,“胤禛,如果以后咱们元寿也喜欢习医的话,你是不会阻止的吧?”
卷毛儿同志听了,这便笑着抵抵我的额头:“元寿是男孩子,我希望他除了读书,平日里也能学点儿医理。你看,我一直不就在看医书吗?”
我低下头,想起那个弘历的名字,心里依然波涛汹涌,一时间难以平静。
以前见到四大爷时,我心里早就明白他以后会是做皇帝的。我的元寿生在八月十三,原以为他会和医术结缘,长大后也能安安稳稳地做个大夫,谁想突然间就变成了未来的乾隆,这怎么可以呢?
“沐莲,”卷毛儿同志轻轻托起我的下巴,很是温柔地看着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你外公了?”
我有些勉强地点点头,接着便抬起手臂,缓缓地勾上他的脖子:“长辈们如果做得好,后面的人总是会念念不忘。咱们元寿现在还小,以后如何,也顾不上多想了。现在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人也微微顿,随后便揽着我的腰身重新躺了下来,轻轻地吻过来:“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