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我走出了卫生间。这时汐正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我来到她身边,汐的表情和她第一次在监护室里观察窗外的景色一样,依旧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每次看到窗外的景色都觉得非常漂亮。”汐抬起手,轻轻触摸着窗户。
街道上那两排樱花树已长出了绿色的枝叶,粉红色的花瓣铺满了道路两旁。
规整的麦田不再嫩绿,而是掺杂着密密麻麻的浅黄。
白杨树的嫩叶虽饱满了许多,但在明亮的春光照射下还是泛着透明的质感。
“是啊。”我长叹一口气说道,“外面的世界也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要不然,我早就自行了断了!”
“潮!”汐忽然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我,“你,你瞎说什么呢!”
她的眼瞳在微微颤抖,眼白渐渐蒙上一层磷光,此刻我已经可以闻到泪水的气息。“我的意思不是说不想活了,怎么说呢,刚才的话只是稍微夸张了一下。”我仓促地挥手解释。
汐扭过头,将自己藏在了长发下。我用手指缓缓地撩起她耳边的长发,这才发现她已泪眼婆娑。
“抱歉。”我愧疚而又怜惜地说道,“下次说话一定仔细斟酌。”
“斟酌怎么骗我?”汐推开我的手,冷冷地说道。
“这怎么能叫骗呢……”我无可奈何地说,“Minerva,你帮我解释一下呗。”
“汐女士,您的朋友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请相信我。”Minerva说道。
汐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潮,不管你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我都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
“恩。”这时那只棕色的小麻雀又一次飞落在窗台,自从上次在雨中相见后,这个小家伙总是隔三差五的停留在窗台上歇息。“小家伙,你又来了。”我俯下身,微笑着说道。
“这是什么鸟儿,好小一只。”汐破涕为笑,好奇的注视着它。
“麻雀。”
“麻雀?这种鸟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功能性灭绝,并不意味着完全灭绝。这个物种在远离城市的郊区与乡镇是有可能出现的,汐女士,请您不要深究此问题。”Minerva的语音的音量非常高,甚至有些刺耳。
“我想起来了,前一段日子网上曾有人发过它们的照片,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看见它。”
“它经常在窗台上蹦跶,可惜窗户打不开,我也不能喂点东西给它。”我遗憾的说道。
“对了,潮我今天给你带好东西了!”汐走到玻璃圆桌前,从干瘪的大包中掏出了三条面包和几瓶牛奶,“别的东西又被扣了,这一点面包和牛奶还是在我苦求之下才允许带进来的。”
“太谢谢了!”我上前拿起一瓶牛奶,急不可待的扭开瓶盖,可刚喝了一口,我就觉得味道有点不对。
“这是什么牛奶,怎么味道这么腥?”
“这可是我昨天亲自到牧场里接的。”
“重深市自然保护区里的牧场?那里的牛奶超贵啊,你买这么多瓶花了多少钱?”
“没花多少钱,你喝就是了。”
“‘蕊垂舞牧场作为重深市唯一一座全封闭的仿生态牧场,安装了超大型太阳光模拟器,外界空气过滤转换器,人工降雨器。牛奶食用的是无土裁培牧草和优质电解水,蕊垂舞牧场的牛奶百分之百的自然,完全没有污染。’”Minerva将网上找来的资料照读了一遍,“当然牛奶的价格也是不菲,市场价格1000联币/百毫升。”
“这瓶牛奶250毫升,一共有6瓶……15000联币!这是完全是在喝钱吧!”
“贵吗?你以前每月的生活费都够买10瓶了。”汐疑惑地望着我。
“不不不,这不仅是贵的问题。”我看着牛奶上的产品介绍说道,“太阳光模拟器,人工降雨器……全是人工的,他们还敢宣传百分之方的自然,挺幽默呵!”
“对你身体好就行了,别管这么多。”汐顺势将面包递给我说,“吃吧。”
我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接过面包,“这个长面包居然是用面包纸包的,该不会也是什么自然的奢侈品吧?”
“你猜。”汐微笑着说道。
“敢用面包纸,介绍没有,产品说明和介绍也没有,太吓人了。”我咬下一小口,顿时一股焦糊味和莫名熟悉感在口中散开,直冲脑端。
“好吃吗?”
“恩。”我用力点点头,除了焦糊味儿,这条面包的口感像极了母亲的手艺,想到这儿我心里不禁翻涌出一汪酸楚和思念。
“我做的,不错吧。”
“怪不得。”我皱了皱眉打趣道,“糊啦,用烤面包机还能烤糊,汐,你的手艺还真是有一套。”
汐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切,挑三拣四。”她用不满的语气说道,“总比特制食物好吃吧,不想吃我就带回去。”
“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多谢了!。”
“不要对我说谢谢,永远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