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是一种很可怕的不可控因素,必须不能够再存在。
白子阳原本想要反驳,但是一想到黎晚的身体,原本油嘴滑舌的他竟然一时间语塞了。
“三天的时间,最多三天。”
他看了一眼卓邵北:“不能再多了。你别忘了黎晚现在还是我的合法妻子,我对她是负有法律义务的。而你什么都没有。”
白子阳的让步是为了黎晚的身体着想,卓邵北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黎晚苏醒是在今天的凌晨两点多。
黎家父母因为年纪大了,卓邵北就让他们回家休息去了。
老人家如果熬夜陪在黎晚身边的话,估计自己的身体也会搞垮掉,这样一来是得不偿失。
医院的病房里面,只有卓邵北在陪着黎晚过夜。
而医院冰冷的走廊上面,是白子阳靠在那里等着黎晚醒过来。
他为了黎晚着想,没有进病房。
他清楚地知道黎晚肯定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她肯定又会觉得厌烦。
白子阳想到这里苦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以前是他看着她烦,现在是反过来,命运真会捉弄人。
当黎晚醒过来的时候,麻药的药效也早就已经过去了,她只觉得心口那一块的皮肉撕裂一般的疼痛,伤口开始发痛了。
她睁开如同有千斤重一般的眼皮子,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是卓邵北。
她刚刚苏醒没有力气说话,卓邵北也知道她现在没有一点力气,就伸手用指腹轻轻地摸着她的耳垂,这样的方式能够让一个人的紧张感瞬间消失。
这个方法很奏效,黎晚一下子就平静了不少,仿佛像是抓住了卓邵北这根救命稻草一般。
“没事了,手术结束了。医生说很成功。”
卓邵北附身,不甘心地在黎晚的额头上面也吻了一下。
因为他始终耿耿于怀在黎晚刚刚出手术室的那一刹那间白子阳落在她额头上的那个吻。
“我还没死吗?”
黎晚问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因为她潜意识里记得,在临被推进手术室的前几分钟,她跟白子阳的谈话就是“死”。
那个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没有。”卓邵北听到黎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眶瞬间变得有些酸胀疼痛。
卓邵北心疼黎晚。
黎晚苦笑,她的氧气面罩此时已经摘下来了,所以呼吸起来有些困难,说话也断断续续地,说的太急地话会牵动伤口。
“没有死的话,我怎么会看见你?”
黎晚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卓邵北的脸庞,看看是不是温热的。
但是她的手上插满了管子,根本举不起来。
卓邵北的眼眶湿了,轻笑抚了一下她的脸庞:“傻瓜,我好好地活着,你也好好地活着,你怎么会看不见我?”
“你不是在A市吗?你父母不是不让你来见我的吗……”
黎晚开口,话语有些晦涩。
这几天白子阳在她的身边几乎可以说是照顾地无微不至,但是黎晚却总是排斥的,她在想,要是卓邵北在身边就好了,他的照顾看上去那么自如,那么得心应手,她也习惯于他的照顾。
但是每一次一想到卓邵北,黎晚的眉心是更加紧蹙的。
她知道自己跟卓邵北之间的云泥之别,是很难跨越的。
“想你了,我就来了。”
卓邵北的喉结滚动,略微地有那么一点点地哽咽。
“卓邵北。”黎晚开口,声音沉吟。
“我在。”卓邵北伸手抓住了她那只被管子插满了的手,轻声开口。
“我好像……也想你了。”
黎晚平静开口,好像在说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是想念卓邵北了,近三年的时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卓邵北的存在,也早就已经对他养成了依赖。
当黎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跟卓邵北都没有看到,此时病房半掩的门外,白子阳早就站在了那里,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白子阳是在听到了房间里面的动静觉得是她醒过来了之后才走过来的,并不是有意听到。
当白子阳听到黎晚说也想念卓邵北的那一刹那心底其实是很异样很排斥的,在白子阳的印象当中,黎晚对任何男人除了他之外仿佛都没有提起过任何的兴致。
以前在哈佛念书的时候,黎晚几乎是一个男性朋友都没有。
在她的身边,其实连女性朋友都很少。
换个角度说,黎晚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
什么样子的人容易孤僻?一些是很自卑的,一些是很清高的,很显然黎晚属于后者。
她无论是学历还是家世拿出来都是光鲜亮丽的,她的清高让她确实没有多少朋友。
卓邵北是白子阳第一个见到的,黎晚感兴趣的男人。
她甚至对他说了她也想他。
才几日不见而已?她就想他了?
那那两年的时间,她为什么就一点都不想念他?以前不是说爱的死心塌地的吗?
白子阳的掌心紧紧攥在了一起,脸色瞬间变得特别地难看。
他转过身去默默地离开了,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听下去了。
房间内,卓邵北细心地将枕头垫在了黎晚的脖子下面,他看到黎晚的目光一直都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便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才多久没见?你这么紧紧盯着我看干什么?”
卓邵北伸手习惯性地抓了一把黎晚的头发,动作却是很轻柔的。
黎晚抿了抿唇,看着卓邵北的时候晦涩开口:“你来了纽约,你爸妈没意见?”
卓家父母又不是傻子,卓邵北回到纽约之后肯定会来找黎晚,卓家父母心知肚明。
所以黎晚才会这么问。
卓邵北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随意开口:“我都是成年人了,想去哪里难道还需要经过父母的同意?然后再写下保证书几月几日回家?”
卓邵北半开玩笑的口吻并没有让黎晚更加开心一点,她的眉心反倒是更加蹙在了一起。
“其实你爸妈对我的意见我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我现在身患癌症,指不定未来的日子还有多长?我也不知道我今后到底能不能生孩子?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因素,也是你爸妈所知道的。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现在又经历了肿瘤切除手术,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是不会让你再来见我的。”
黎晚是一个思虑很多的人,用卓邵北的话讲她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的确,她很喜欢胡思乱想,喜欢把很多事情都在脑海当中过滤一边,做好万全的打算,但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万全的打算?
她打算到了最后,自己的前半辈子却过成了这副样子。
卓邵北却是伸手抓住了黎晚打着针的手背,开口的时候眼神真挚。
“你是和我结婚,不是和我爸妈结婚。”卓邵北的眼神让黎晚很动容。
黎晚原本一直紧紧抿着的唇终于松了一下,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