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叠紫这时已经回到了阮千寻的身侧,她握紧了双拳,很是焦急的看着场中的战况,回身说道:“师姐,为什么我们还不出手啊?”
阮千寻微笑不答,曹云熏用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着急了是么,想去帮你的朋友?”
陈叠紫道:“是啊,他们也真是不讲道理,那么多人一起,围攻顾姐姐一个人,她要是挡不住,可怎么办啊。”
阮千寻悠悠的说道:“我看不会的,大概今天这一役过后,她便会从此威震南海了。再也不会有人,把她当成一个散修来对待,她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与元婴之下的那四大岛并立了……”
谢侯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我们今日之行,本来是打着夺宝的主意,现在看来,计划似乎要稍做修正。”
阮千寻道:“不急,且再等等看。”她微笑着看向陈叠紫,“叠紫,作为一派之主,所想的事情,可不能那么简单,有时候,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你明白吗?”
陈叠紫点了点头,似懂非懂。随即她又向着那搏斗着的双方看去,眼中不禁带出了崇拜之色。
顾颜单人只剑,一人独立于天地之间,头顶上玄魄珠宝光荧蕴,周围五色火灵飞腾,英风飒然,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就连江无幽都不禁赞叹起来:“这个女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
她转头说道:“师姐,我看他们,应该是个两败俱伤之局。我们是不是可以有所动作了?”
岑墨白皱眉道:“且再看看,师父让我们前来,只是观战,可没说一定要插手进去。你要知道,我们菡萏峰与世无争,这次若要得罪那位杜岛主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江无幽有些不甘的说道:“可是我听说在伽楼罗尊者所遗的四宝之一,那面天一玦,对师父的修行是有大用的,如今师父在修行上遇到了瓶颈,百余年来只能隐居菡萏峰不出,我们如果能得此宝回去,不是对她有极大的助力吗?”
岑墨白仍是摇头。“不急,且再看看。”
江无幽不满的转过头去,而只在这转瞬之间,战局似乎已出现了电光石火般的变化。
顾颜为他挡住了身后所有的进击,杜确终于以一己之力。冲到了那尊法体的近前,此刻包括云虚子在内,已全被顾颜挡在了身后,他们如潮水一般的攻势,铺天盖地的向着顾颜压来,而顾颜单人只剑,就如同划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将他们全都拦在了后面。这时杜确离那尊法体,几乎只有数尺之隔。他第一次闯到法体之前的时候。并没有拿动这盏坤灵灯。这时,他那两只大手缓缓的伸出,握紧了坤灵灯的底座,低声吟念着谁也听不懂的梵文咒诀,忽然间用力向上一拔,那盏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要离地而起一般。
这时在那尊法体的口中,忽然发出了声音:“彼系何人?”
这是这尊法体自出现以来,头一次自口中发出声音,顾颜的心中忽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以一己之力,强行挡住了身前的无数敌人,但这时她忽然发觉,定海珠的攻势,似乎不再像先前一样,能够给自己那样大的压力,她用力向着眼前望去,在定海珠的笼罩之下,她的视线根本不能及远,而头顶上,还有化血神刀给她的极大压力,让她不能不以全力应对,而在这时,陆皓雪放出的那只傀儡,已经破空而来。如离弦之箭一般的向着她的身前轰击。但这时,她才发现,云虚子不知何时,已经从这定海珠所布的十二诸天阵法之中,失去了踪影!
她背后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喝道:“小心!”
这时,那尊法体的口中,也终于说出了第二句话:“尔非吾之弟子!”
随着这句话一出口,在那尊法体的额头之上,忽然有一点极为耀眼的光芒闪现,随后法体的口中,便一字一句的迸出了五个字:“大、自、在、天、一!”
江无幽惊呼:“是天一玦!”
一片只有半个小孩巴掌大小的玉玦,已从法体的头顶上飞了出来,强大的压力让杜确不得以的松开了坤灵灯,向后退去,而这时,云虚子的身影,已经无声的出现在了杜确的身后,他的两只大手,全都闪着金灿灿的光华,无声印到了杜确的后背之上。
而在这时,顾颜的那句惊呼之声,才同时响起,杜确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感应到了背后云虚子的来袭,他以强力护住自己的心脉,飞快的向着旁侧一闪,一片金霞在他的身上飞快掠过,一口鲜血便直喷了出来。
云虚哈哈大笑起来:“杜确,你大概不知道,在这法体之上,还有当年伽楼罗尊者留下来的禁法吧,若非本门弟子,只要试图撬动四宝,就会受到禁法的攻击,你可试过了这面天一玦了么?”
杜确的身形疾退,而这时顾颜已飞快催发出了手中的玄魄珠,无数的宝光强行向着四周挤压,将本来定海珠笼罩之下,硬生生的挤开了一个口子,把杜确接引了进来,随后一瓶灵丹便飞快塞进了他的口中。
这是结丹修士的疗伤圣药融雪丹,杜确虽然受了云虚的一击,但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催发炼体术,护住了心脉,所受的只是外伤,并不严重。
杜确将那些丹药,全都塞入了口中,低声道:“是我疏忽了!第一次没有拿动那盏坤灵灯,我早该想到这些。”
顾颜皱眉道:“按理说,如果法体上,真的有云台秘传禁法的话,云虚早就应该催动禁法,把我们这些人全都一一压伏。然后自己取走藏宝了,何故要处心积虑的做这样的一击?”
杜确也是极为聪明之人,他顿时便反应过来:“我想这禁法,大概只能做最终的一击。随后便会消散,也正是因此,云虚才用它来对付最厉害的大敌!”
顾颜道:“我意亦是如此。可还能战否?”
杜确大笑道:“尚堪一战!”
他所修习的炼体术,本来便以躯体强横而著称,所受的只是外伤,又不是如化血神刀伤了神魂,在服下顾颜的融雪丹之下,灵气在体内几个流转,伤势便已好了**成。
而这时。云虚已将那面天一玦揍在了手中,在他的周身之上,全都浮起了一层金色的光华,两只大手更是布满了金芒,在他的身后。有一尊佛陀正显现于空中,谢侯低呼道:“这是吾佛化身!看来他已经可以驭使这面天一玦了!”
阮千寻低声道:“当年的伽楼罗尊者,以天一玦镇慑万魔,炼就无上降魔心法,只是他已收取了天一玦,为何不将其余的三宝,一并收取?”
谢侯道:“我想,他是没有余力了吧?伽楼罗尊者的四宝,哪一位要收取的话。不要耗费极大的心力?尤其是那盏坤灵灯,是当年他降服万妖的炼魔之宝,以看以杜确之力,连续两次,都不能将此宝得到手中。四宝之中,最厉害的一件。便要数这盏坤灵灯了。”
阮千寻道:“坤灵灯,天一玦,伽蓝刀,五子同心杖,当年伽楼罗尊者的随身四宝,仗之以横行南海,当者辟易,他的无数对头,没有一个敢正面与他叫阵,只是这样的英风豪气,最终也倒在最后化神那一步的门槛之前,今日之事,乃天予,我等若不取之,岂非暴殄天物?”
谢侯微笑道:“当年见阮仙子的风采,虽已历百年,仍过目不忘,云虚已发出他的定海珠,你的万灵幡,是否也该现世?”
阮千寻微笑起来,她本来风姿绰约,淡雅如仙,但这一笑,居然妩媚横生,似能颠倒千万众生一般。相比之下,如陈叠紫等人,在她的眼前,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般。随后阮千寻的衣袂飘飞,凌风若仙,翩然飞起。
她的肩头微动,在她的背后,已有九面黄色的小旗显现出来,随后一只巨大无比的九色天狐法身,便出现在空中。
那分着九色的长尾一动,顿时天地之间,无数道灵气便已扑面而来。摇曳生姿,似乎整个大地都因之而摇动了起来。
云虚子怒气勃发,冷冷的从嘴角迸出来几个字:“好,你好!”
阮千寻微笑起来,“云虚大师,伽楼罗尊者遗宝于此,乃是天赐,见者有份,你何苦非要独吃这一杯羹?”
云虚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来抢!”
阮千寻五指轻扬而起,一道道法诀不停的打出,她的动作,依然飘雅如仙,而举手投足之间,庄重中又带着三分妩媚,让人一见便会为之迷醉。
可显然云虚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的眉头紧锁,脸色冷凝如山,这时在阮千寻身后的那只九色天狐法身,已经开始张牙舞爪,万灵幡挟带着无穷的气势压迫而来。
他扬起手中的天一玦,一字一句的喝道:“大、自、在、天、一!”
他背后的那尊佛陀飞快的冲起,两者在空中轰然的对撞在一处。无数的劲气飞快的向着四周激射,阮千寻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一丝潮红之色,一闪即没,而云虚却站在原地,半步不退,似乎两者之间的第一次交手,他已稍稍的占了一次先手。
这时在两者相交之地,一重重的气浪已经不停的向着四周延展开去,就连以定海珠压制的十二诸天阵法之中,都开始不停的摇动起来,顾颜只觉得头重脚轻,似乎整个空间都要因之倾覆下来。
杜确低声道:“天一玦是当年的伽楼罗借以镇压地势之宝,其凝如松,不动如山,而万灵幡传说是九色天狐的翎羽所炼,能够迷乱天下间的灵气,都是创派的祖师所炼,论其法宝的品质,两者似乎相若。”
顾颜道:“但是看上去,似乎是那位阮仙子稍逊了一筹?”
杜确道:“也未必如此!”他忽然间飞身而起,说道:“有他们帮手。我就再去取那盏坤灵灯!”他回头对着顾颜一笑,“那柄伽蓝刀,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顾颜抿着嘴笑了起来,杜确的笑容。似乎比以前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而在杜确发动的同时,谢侯也低声说道:“云熏!”他们夫妻两人。一体同心,谢侯只说了两个字,曹云熏便顿时会意,与谢侯的身形分开,两人一左一右,飞快的向着那尊法体欺近而去。
云虚扬声喝道:“佛门弟子何在!”
那十名被顾颜破去阵法的僧人,似乎直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以步虚为首的众僧同时喝道:“在!”
他们飞快的跌坐于云头之上,头顶上的十口天魔刀飞起,金刚伏魔大阵,再布而成,牢牢的在前面将两人挡住。
曹云熏的肩头摇动。霜潭、赤影两剑便同时飞起,一红、一白的两道剑光飞快下压,将天魔刀的刀光挡住。而谢侯双手向上捧起,那尊不动明王印便飞快的向下落去。
在空中,现出一只硕大无比的孔雀法身,顾颜忽然间想到:这枚不动明王印,大概是他从五色城的手中得来的吧?
这两夫妻联手,在南海之中,也算得上是难得的高手。但显然还不能与顾颜相比,两者拼尽全力,也不过只是与对方相持而已,不单破不去对方的金刚伏魔阵法,还反而被其困住,两者相互纠缠。相持不下。连陈叠紫与沈袖召,两人也加入了战团之中,青丘这四人,大战云台的金刚伏魔阵法。双方在方寸之间,展开了一场极为激烈的厮杀,似乎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而在这时,陆皓雪所发出的那只傀儡,终于冲到了顾颜的身前。顾颜手中的玄天主剑,尚在抵御头顶上的化血神刀,她扬起手掌,五色雷霆轰然作响,与面前的这只傀儡,结结实实的交了三击。
无数的紫金电弧,于他们两者之间,飞快的炸响,那只傀儡转眼间已被轰得残缺不全,连手臂都掉了半截,而顾颜脸色苍白,飞快的向后退了十几步,头顶上的化血神刀,已经无声的下落了数尺,离她头顶上的窍穴,已不过只有丈许之遥。
顾颜擦去了嘴角的一丝血迹,手指轻弹,朱雀环便已从一侧飞至,五色火灵飞快的燃起,将这只傀儡困在了中央。
陆皓雪大笑道:“我这傀儡,是用朱紫岛地心之下紫英铜所炼,万劫不灭,雷火不侵,就算你有先天火灵,能奈我何?”
那只傀儡虽然被顾颜打得狼狈无比,但一股凶悍之意却丝毫不减,无数的火灵落在它的身上,似乎要将其全身都融化干净一样,一股股的铁水飞快的自身体之上落下,让它的身躯顿时便小了一圈。
陆皓雪也不禁心惊,她没想到顾颜以朱雀环驾驭五火,同时合运,居然有这样的威力,她这只傀儡,以前也曾遭遇过先天火灵,但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时,如果顾颜拼着受伤,只要以朱雀环,炼上三个时辰,便足以将这只傀儡炼化成为飞灰!
如果换成平时,两人独自对敌的时候,陆皓雪一定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她们朱紫岛的弟子,对于三十六计之中,这最上的一着,一向最有心得。但此时,她却不能退,否则围攻夺宝的大计,便要功亏一篑。她今天拼着将这只傀儡毁去,也一定要重创顾颜!
虽然顾颜以一己之力,独挡众人,看上去威风八面,但陆皓雪却已经看出了顾颜的弱点所在,与杜确相比,她长于法宝,自身的神通却不足,在单独作战的时候,手段齐出,自然无往而不利,但若是群战的时候,却难免有照顾不足之处,一旦受伤,远不像杜确那样容易恢复。
方才与傀儡硬碰硬的交了三击,陆皓雪可以肯定,顾颜的体脉,一定受了暗伤,只是现在被她强行的压制下去,这时候如果再加一把力,激发她体内的伤势,就可以生生的将她拖死。
她扬声喝道:“裴姑娘,请缠住她,不要放手!”
裴明玉冷冷的说道:“我知道!”她手中的化血神刀不住催动,刀锋上发出的丝丝黑气,飞快下压,将顾颜头顶上的玄天剑,又已压得低了两尺。
而连文清,这时仍在与顾颜的九嶷鼎纠缠,那只血色麒麟,正与空中的蜃魔王不停相斗,一是上古麒麟后裔,一是万妖之王化形,两者斗得不相上下,难解难分。
而陆皓雪已飞身向着顾颜的身前压迫而去,她手中的碧云图再度出手,无数的云气笼罩而来,将那五色火灵击开了一条缝隙,她忽然间叱了一声:“去!”
那张碧云图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为一片祥云,似乎带着绝大的压力,向下一落,五色火灵居然被压得黯淡无光。
顾颜心中不禁一凛,她似乎有些小看了紫墨手制的这张阵图,在这一刻,它终于显现出了本来便应该具有的威力,连她的先天火灵,都能够在瞬间压制!
五色火灵一黯,那只傀儡便已脱身飞出,如一只利剑一般,刺破虚空,飞快的到了顾颜的近前,双手扬起,便向着顾颜的面门砸来。
顾颜发现朱紫岛这些人所炼的傀儡,虽然修为境界上,极是高深,但灵智却似乎不那么突出,陆皓雪这只傀儡,虽然已经相当于结丹后期的境界,但论灵智,还比不上当年段盈袖在子午谷中所炼的那一只,还是说他们的炼制傀儡之术,有着什么缺陷?
以顾颜所知,炼制傀儡最为关键的,便在于魂石。可是眼前这只傀儡,它的魂石在哪里?
只是现在的情势,却已容不得顾颜细细的思索,她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便下了决断,必须要在顷刻之间,以强力灭杀这只傀儡,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便会影响整个的战局。
她以九嶷鼎对抗琅琊印,朱颜镜压制碧云图,而玄魄珠则对抗二十四颗定海珠,已经难有余力,这时顾颜一咬牙,她手指飞快的打出法诀,那枚悬于头顶之上,宝光荧蕴的玄魄珠,便向着她所在的方向飞了回来!
玄魄珠一退,二十四颗定海珠的压力顿时无比大了起来,天空大地之上,无数的星辰不停闪烁,同时向着以顾颜为中心的这方寸之地压迫过来。顾颜低喝了一声,五色灵旗已经拔地而起,像是五座大山一般,插入天云之间,将外面的十二诸天阵法勉强挡住。
而这时,玄魄珠已经飞至朱雀环之前,那冰荧荧的冷光,飞快投入了火焰之中,在半空中,浮起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朱雀之形,只是这只朱雀,却已经变成了通体白色,似乎它的身上,全被一层冰雪的盔甲所覆盖。
冰火合运!
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它无比强大的威力,五色火灵飞快的向着四周延展,无数的冰雪之气,不停的扩展开去,将那只傀儡四周的所有去路全都封死,这时从朱雀环的中心之处,一个金色大霹雳当头劈下,重重的击在了那只傀儡的身上,这是凝聚了顾颜全力的一击,顿时便将那只傀儡劈得四分五裂!
陆皓雪惨呼了一声,这只傀儡与她本命相连,却被顾颜以如此强力的手段,于瞬间轰杀,她的心头如受剧震,手中的碧云图脱手飞出,一口鲜血狂喷,人已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飘飞而去。
顾颜全力发出了这一击,似乎全身的经脉在这一瞬间都被抽空了,虽然体内的紫金灵气迅速的调动而起,但仍然是慢了那么一瞬,头顶上的玄天剑失了统御,那口化血神刀已经无声的落下,而她所炼的幻剑灵旗,毕竟不是玄魄珠这样生自天然的极品法宝,抵不住二十四颗定海珠的压力,只挡了那么片刻的时间,五座大山已自空中折断,无穷的压力如潮水一般的向着顾颜袭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