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汾迫不及待的将苏祠赶出了院门,苏祠也因为对家中的担忧,对末须剑的好奇就此中断。
剑格之上能藏物,于是他将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放进了剑格之中,这让慕梁云几人一阵羡慕。
但末须无剑鞘,起先苏祠想背在背上,但鹿儿说那样太丑,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去铁匠铺打一口剑鞘给末须,于是他选择将末须放进了鹿儿的无名指上。
顾汾也没有来送他,学院只有一个人来送他,那就是院律大人。
院律大人站的笔直的身躯就像一堵笔直的墙,微黑的脸上挂着一双严肃的眸子。
院门前,苏祠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院律大人说道:“老吴,你真的是来送我的?”
院律开口道:“是。”
沉稳有力,但没有任何情绪,就像一只没有任何情感的机器。
苏祠摊摊手道:“那有你这样送人的?”
吴院律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还是那么掷地有声,还是那么干净利索。
苏祠道:“你不说点什么?不送我们点什么?”
吴院律微微点头,也不知是不是觉得苏祠说的有理。
五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片刻后,吴院律才道:“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苏祠挑眉,是在是不可思议。
下一刻。
吴院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苏祠转身道:“走。”
他推着鹿儿,出了院门。
段名用他的长枪挑着一个包裹,一出院门就大大呼了一口气,说道:“哈哈,刚开学几天咱们门就放假,太特么爽了。”
他搭上苏祠的肩,笑哈哈的道:“还是得多谢咱们的小师叔了。”
苏祠听见他还这么称呼自己,不由身体一个哆嗦,将段名一把推开说道:“别整这些阴阳怪气的。”
段名笑道:“我可是真心诚意喊你小师叔。”
“我也是真心诚意的喊你小胖子。”
清晨的语渊长街上,响起了五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的欢笑声。
白河位于大临东部青州,青州之东乃是浩瀚辽阔的东海,而落云位于南疆,相隔千里之遥。
落云隶属昭南州,地处南中和川上的交界之上,但因为大山之间的天然屏障,那里并不富裕,他们一家也没有住在郡城之中。
千里之距,即便骑上日行百里的快马,也需要十多天。
对于苏祠来说,时间是紧张的,所以他们扔去了在路上游玩的心思,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赶路这种事情也不会过于受不了。
三天后,一行人抵达汝城,这里毗邻昔水河。
日值晌午,六人行走在热闹喧嚣的汝城街头,街边有躺在竹椅摇曳的老人,有摊长了身子沐浴阳光的黄毛小狗,街巷之间还有孩童们的欢笑声。
他们都是随意的人,于是随意的寻了一家酒楼便准备解决一天最重要的一顿饭,因为苏祠这两天加紧的赶路,很多时候下午那段时间,他们都是靠身上的干粮度日。
段名虽然抱怨,牟门虽然一直在吐槽,但始终有一个人非常乐意并且享受这样的时光,那就可可爱爱的鹿儿,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初宗宗主。
时间是过的极快的一个东西。
饭菜很快便摆上了桌,苏祠能够感受到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
事实上,从出院门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身边一直都不缺眼睛,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天上的飞鸟也是某些人派来的。
但就像老师说的,除了段成丈那样的疯子敢刺杀他外,别的人应该都不会傻到向他出手。
而且,有的人还希望他活着,不要出事。
所以这一路,即安全也危险。
当时他听到顾汾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度怀疑顾汾是不是真的拿他当徒弟,但想到自己那个早早死去的师兄时,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自己不靠谱的老师。
“第三天了,那个家伙还是没有出现,”慕梁云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嘴中慢嚼着。
段名咕嘟咕嘟的喝下一碗鸡汤,说道:“我猜他应该还在找人。”
段成丈一个人当然不敢上,毕竟苏祠的在宿雾山的战绩还摆在那里,他除非是傻子。
阳萧说道:“他怎么找也只能找到一些小喽啰来。”
苏祠给鹿儿夹了根鸡腿,两个人小声说着什么,仿若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完全没有参与感。
段名不解道:“什么意思?”
慕梁云道:“如果不是小喽啰,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要杀的人是谁,”说话的同时他看向将鹿儿逗的开开心心的苏祠,有些不悦。
段名有些明白了,但又反问道:“他会不会去找刺客组织的人?”
这个是极有可能存在的,无论是南临还是北齐,每年都有死在刺客手上的人。
慕梁云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段名,说道:“你看他在学院带来的那些歪瓜裂枣,他还能有多少钱。”
是的,段成丈为了从迁佰一案中抽身,整个家底都差不多被掏空了。
阳萧突兀道:“我想喝酒。”
慕梁云道:“喝酒不骑马,等下你准备让谁带你,”说着他将目光落向了苏祠。”
苏祠大概注意到他的目光,看向阳萧说道:“我要带鹿儿,你让小云云带你。”
段名大概看出了慕梁云的意思,那天从密林回去,本来想捉弄苏祠,结果在外面蹲了半天没蹲到人不说,还被李钊云的人找来。
最后一晚上下来,没搞到苏祠就算了,他们自己一个个挂上了黑眼圈。
想来真是亏惨了。
段名道:“你这狗贼,自从咱们跟你往南走,你一天天的都在干些什么?”
他声音突兀的大了几分,搞得苏祠一愣一愣的。
慕梁云和阳萧也是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很是不解。
段名抿了抿嘴道:“不是吗?”
慕梁云二人齐齐眨眼,苏祠微微皱眉看向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要干什么?”
慕梁云端起桌上茶杯,说道:“我们三儿就是想敬你个酒,今天只好以茶代酒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腿子了。”
说着说着,段名和阳萧也是端起了茶杯就凑了上来。
苏祠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危险;但还是狐疑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拉上了鹿儿。
当此之时。
一个一身华服的男人凑准了时间上来,同样端着一杯茶就跟着撞了上来。
突然间多了一双手,当然很明显。
但七个人都同时饮下了这杯茶。
然后五人齐刷刷的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同时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急着赶路。”
男人被这声音给怔住了片刻,然后一张脸上布上了满满的笑容。
他看向苏祠,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姓黄,京城人士,见过小师叔。”
“见过?”苏祠似笑非笑,像只狐狸。
男子道:“在宿雾山上,在下确实见过小师叔的风姿。”
几人都有些愕然,没想到这男人会这么坦然的说出。
苏祠道:“跟了一路,也累了,喝杯茶吧。”
说着他给男人倒了口茶。
男人接过道了声谢,请求道:“不知可否向小师叔借一步说话?”
苏祠看了眼几位朋友,说道:“他们都是我极好的朋友。”
黄姓男子有些尴尬,附耳说道:“是大先生派我来的。”
他听到了大先生,这是一个很有力量的称呼,这个称呼代表的只有一个人,当今西林一脉实际上的统治者,大学仕白舟行。
苏祠很意外,因为在他看来,以段成丈那暴躁的性子,第一个出现的应该是他的杀手才对。
两人目光对视,苏祠看向慕梁云几人道:“照顾好鹿儿。”
......
这是一件装饰非常精致的房间,便是挂在墙上的画也值上万两银子。
苏祠没有与黄姓男子对坐,反而走向了窗边,说道:“师兄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黄姓男子被苏祠这声称呼给惊了一下,但并没有错,因为白舟行的老师是贾完之,贾完之与顾汾的老师都是上代夫子。
“大先生让我将这些东西交给小师叔,”黄姓男子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长形盒子,来到苏祠身边。
苏祠瞥了一眼,他没有打开,而是放在身后。
里面的东西猜也猜得到,不过是是些白纸黑字。
因为这些白纸黑字,苏祠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西林小师叔,之前虽然也是,但绝对不正规,至少西林人可以选择不承认,只不过因为他老师是顾汾,才没有出现这种声音。
“难道师兄就让你来送这点东西?”
黄姓男子始终站在他身后一步,说道:“大先生说,希望小师叔早些将南边的事情处理完,到西林小竹楼与小师叔畅谈。”
西林小竹楼听起来很小,但在世人心中是极大的。
那里是西林的发源地,至圣先师曾经就在那里讲学,不过如今那里已经成为少数西林人才能进入的存在,但凡能够进入那里的人,在大临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在整个大陆,都可以说是有身份的人。
“然后呢?”
“大先生还说,陛下可能会向小师叔下达一些小师叔不想接受的谕令,如果小师叔不想接受,可以用大先生的名义拒绝。”
苏祠微惊,转过身盯着黄姓男子。
他的目光非常摄人,居高临下,黄姓男子被这突然出现的刺骨眼神吓破了胆,额上生出了点点细汗。
苏祠道:“师兄不会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