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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梨花雨凉(1 / 1)

得厉害,我又不敢给她盖棉被,一搭上去,她就气喘成一团。

可惜,我终究不是学医的,只能看着她残败的身子忍不住叹息。

娟娘却是半分不肯松懈,只用尽力气拉住我:“茜娘,你真的不要怪姐姐了。她不得已的苦衷没人能想想得到。”

第七十八章娟娘一生珍藏的人

“娟娘,如果万事都可以用一句不得已概括,我又岂会有三年前被崔家冷落,在外生子差点命送黄泉的境界?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凭着心中信念,要紧牙关凭着一切仇恨才能存活下来。就因为我一时的仁慈,已经牺牲了无辜的生命!娟娘,我不恨酒娘,我只是与她不同路罢了。”我下意识松了口气,慢慢放下语调。

娟娘口中传出一阵阵渐渐加重的呼吸声,隔着帕子轻叹:“这些日子来,姐姐为我奔波cāo劳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就因为我两个孩子落胎,她就背上了那dúfù的名头,受着万人鼻息,现在……就连老爷和老夫人都怼怨上了姐姐……”娟娘说得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

我知道,酒娘对待不会和自己争任何东西的娟娘一定好。可是,要真说这两个孩子的滑落酒娘没有下手,我打死也不会相信。

“不爱,就是有了孩子,也未必是喜悦。”娟娘突然定定看着我,复而解释道:“那年,牡丹花下,一曲惊鸿舞,已经夺去了我一生的情谊,我留着不过就是为了母亲,为了爹。如今,病重了,我倒反觉得自己离解脱的日子不远了。”

说完又是好一阵咳嗽,我火急火燎得给她换茶,可她一口也咽不下去。

“你坐着就好,不用忙活了。”娟娘吃力得一笑,那么微笑好似看尽了世间百态,最是心酸。

我稍稍扶她顺口气,她又吃不住躺下,幽幽飘来:“茜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低头看她,泪眼模糊:“你说吧。”

娟娘有几分娇羞,又有几分为难:“我想让姜少爷休了我。”

我闻声惊了一大跳,娟娘已经称呼他为姜少爷,必是坐定了决心。

门口的脚步声停住了半拍,我忙起身开门,确实是酒娘。

她局促得看着我,手里捧着滚烫得yào汤:“我怕小丫头手脚慢,送来冷了。”

我望着酒娘被烫红的手,目视她的眼神多几味真心实意得关心:“你别捧着了,这么烫,娟娘也不能喝啊。”

酒娘尴尬得笑了笑:“娟娘,你刚刚说得话,我替夫君答应你。”

我愣了一愣,吃惊得看着酒娘。

她似乎一眼就洞察了我心底的想法,轻声道:“我能为她做得也就这点事了。”

说完,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她微不可见的哭声。

娟娘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深笑,两眼突然就好似看得清万物一般:“那我明儿是不是就可以回国公府了?”

酒娘上手与她jiāo握,哑着嗓子道:“好,我一会儿就派人去知会一声。”

娟娘哄得一声就大哭了起来:“鸿郎,我终是能泉下干干净净得去见你了。”

“妹妹……”酒娘无声得泪下:“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我只觉得心累。酒娘终究有过对付娟娘,但是,恰恰这些偶然是娟娘想要的必然。

我此处正发着愣,就看见到我肩高的少年一身素袍而进,低低喊道:“娘亲,爹回来了。”

酒娘擦了擦泪,闻声望来,对着我亏欠道:“茜娘,我家里事多,照顾不了你。”

我颔首:“你们忙去吧,我陪着娟娘。”

没一会儿,娟娘又猛地咳了好一阵。

酒娘放心不下,又是给她擦拭,又是给她喂yào。

歇了一会儿,娟娘有些迷迷糊糊睡去,酒娘才轻着步子快速离去。

我跟着酒娘穿过半个庭院,才来到正堂院门口。

里有哭声一片,竟比娟娘屋子里的气氛更加哀切。

酒娘还没进门,就已经红了眼眶。

本以为会是妻儿重聚欢心的场面,却不想到姜老爷对着酒娘就是破口大骂:“不孝子!”

渊哥被自家祖父一身莫名的臭骂吓得一跳。

谁知酒娘噗得一声跪在地上:“父亲要骂酒娘什么,酒娘都会受着。但是……酒娘想替娟娘求一件事。”

姜老爷熄了怒火,淡淡道:“你现在知道要为娟娘求事了,早前怎么不多注意些?”

我看向酒娘,自来知道她xìng子最会讨好老人,辩解闲话,谁知她竟默首不言。

姜老爷看自己媳fù还算懂事,至少没有在我一个外人面前顶撞,便做到堂上,一手搭在椅手上,严肃道:”说吧。”

酒娘此刻又重重叩了一头,对着姜少爷:“爷,您休了娟娘吧。”

姜少爷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姜老爷已经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额头的青筋都显而易见。

可惜,酒娘非但没有闭嘴,还一本正经道:“娟娘无子,本就犯了三出,即便休也是合情合理的。”

姜少爷没有多问,只柔声道:“阿福,去把笔墨取来。”

姜老爷吃人般得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振振道:“你流放流傻了吗?这次若不是国公爷使力,只怕我们还在喝西北风呢!”

姜少爷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就是因为如此,儿子才不能再拘着娟娘。她的心,本就不在儿子身上。”

屋里所有人都肃穆而立,这大概是男人最伤心的事,最不光荣的私密,可姜少爷说起来半分没犹豫。

酒娘紧了紧手,追加道:“还请爹同意。”

姜老爷不用说,早就已经气白了脸。随后姜老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牵起酒娘:“好孩子,有什么误会你们姐妹间好好说就是了。”

酒娘硬着脖子说道:“倘若爹不应,媳fù就长跪不起!”

说话间,酒娘竟然连带着渊哥一同跪下。

姜少爷眼瞅自己老爹有几分松动,自己也追加喊道:“儿子不想拖累娟娘下一世,还望爹成全。”

休妻这种事,其实上下嘴唇皮子碰碰的事,姜老爷虽然松动却不可能会允,当即挥手:“你们要跪就跪着,反正下午亲家公要来看娟娘,就让他们国公府好好瞧瞧你们做的什么事吧。我这张老脸也不打算要了。”

姜老夫人附和着:“你们这么逼着你父亲做什么?这一大家的人都不要活了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七十九章梨花雨凉

姜老爷看酒酿是越看越不顺眼,最后带着一肚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快着步子往娟娘屋子的方向。

姜老夫人再后头跟着:“老爷,回屋洗漱一下吧,娟娘刚歇下。”

“你看我……我也是被两个孩子气糊涂了。”姜老爷步子一顿,待转身,才再看到我。

我一姜老爷留意到我的存在,当即对着他盈盈福了一副:“小女,屈突寰,娘,乃是崔大家崔二爷的夫人。”

姜老爷顿住了打量得神色,对着身边的老妻低低问道:“这丫头怎么和茜娘长得那么像?”

姜老夫人最是清楚当年的事不过,当即拉着老伴的袖子嘀咕:“行了,家事要紧。”

姜老爷随后对着我点点头:“你和娟娘是?”

“她是我侄女。”我清晰回答。

这下姜老爷是更蒙了:“我记得国公爷只有一个yòunǚ啊?倒是和你年纪相仿。”

姜老夫人转首对着姜老爷嗔怒:“别人家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你也糊涂了?”

我浅浅一笑,看姜老爷那架势是要和姜老夫人吵起来了,立马回答:“民女自小生活在青州,也是近几年才回到府邸的。是当年蒋国公府夫人的嫡女。”

姜老爷想了一想,好像自己确实听到过这么一件事,似乎还和圣上扯到千丝万缕的关系,微微想了一会儿道:”我记得我走之前,崔二爷不是娶了康王府的水欣县主吗?”

当即,姜老夫人的脸拉得老老长,蹙着眉头,最先走开。

我浅浅一笑:“小女是奉旨成婚的,位居县主之下,却也是正妻。”

姜老爷听了这句话,渐渐收起了轻视得目光,往我身上又多注了几分凝视。

我心头微松,顺杆道:“娟娘这些年在姜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还望姜老爷同意,明日准娟娘回娘家小住一段时日。”

姜老爷到底只是听说了娟娘的情况,对内部不甚清楚,柔声道:“这有什么不可?就是我们姜家的媳fù,那还是国公府的女儿。”

我又拘了一礼,算是答谢。

姜老爷眼看时间不在,便没再多说,越过我看向身后跪着得三人:“诶,叫你见笑了。”

我痛心疾首得表示:“是娘叨扰了才是。”

姜老爷最是满意,却又不能处处实言,便一句“先忙。”消失了踪迹。

等我回到院子里,姜少爷挪不开目光注视着我,诧异得问着身边的酒娘:“不是说茜娘死了吗?还闹得城里沸沸扬扬的。”

酒娘抬起眼眸看了我一眼,复而又低下去:“是。这是娘。”

姜少爷早就累了半条命,现下又跪了快半个时辰了,不禁咬了咬唇:“娘?怎么长得那么像?”

我扶起了渊哥,没有回姜少爷得问题,只冷漠对着酒娘:“你自己寻苦吃也就罢了,何必带着孩子?你这种行为,是想说明什么?给你良心上的安慰?”

姜少爷一愣,移过目光看向酒娘,眼见自己的妻子愧疚的眼神,他跳了一下眉头:“酒娘,你做了什么?”

酒娘知道外头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双手握成一个圈,沉声道:“娟娘的两个孩子,是我让她滑掉的。”

姜少爷冷了脸,不敢相信得望着她:“你说什么?”

酒娘抽了一下鼻子,慢慢开始红眼眶:“第一次我只是不小心勾了她一脚,她就摔了胎,当时也不知道真是我有意还是她故意。但是第二次,确实是我下得yào。”

“你怎么……怎么……”姜少爷半响说不出下面的话来,狠狠叹出一气:“我一直当她是自己不肯解开心结,有意断了和我所有的牵绊。酒娘,她可是从来没想过和你争一分啊!”

我双腿隐隐发颤,没想到,我的假设是真的。但是,娟娘应该都知道啊,为什么她不恨酒娘?就因为她爱得是江鸿,就可以接受一切不会触及心灵不平等得伤害吗?”

这种情,要深几分才能让所有的伤痛麻木?

姜少爷虽然觉得酒娘太过残忍,却还是看不了她哭泣,渐渐收了戾气:“我累了,有什么事,等我梳洗好了再说吧。”

说完,姜少爷看了看我,再飞快扫了一眼酒娘逃也似得离开。

我眼瞅着就剩下我和她,便直言道:“我看出来了。姜少爷对娟娘也无任何心思,你到底为什么要对一个同为女子的人下手?”

酒娘无力得摊在自己的双膝上:“因为我无法忍受自己爱的人睡在别人的身边。”

声音落下,酒娘缓缓闭上了眼睛,晶莹得泪珠无声无息滚落在脸颊边上。

我长长得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酒娘,你别想着可以心安理得了,你这一辈子注定要愧疚满怀。”道完,我扶起她慢慢坐到凳子上:“你别急着做什么了。娟娘的事我有办法,你现在只要先稳住姜老爷的态度,不用肯定,但也不能否定。等明日娟娘回了国公府,我再和我大哥商量。我大嫂最心疼的就是娟娘,一定会求着我大哥来姜府,到时候,姜老爷再听到我大哥的祈求,不同意也得同意。”

酒娘揉着发麻的小腿,低低道:“如此,也不至于叫我们府里和国公府断了联系。”言罢,酒娘感激得看着我,轻声道:“娘,即便你经历了再多,你的心已经那般善良。而我……已经污浊不堪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我从来没有去刻意害过一个人一分,只有那个人伤害到我了我才会用最基本的姿势来防卫。现如今,我再恨水欣,也从来没有想过对琪哥下手。

因为黑天,我匆匆赶回崔府,却没想到刚到了竹林,就听到我院子里有郎声吵骂。

“籍郎,你说过的,你会对我们母子好的。”水欣赖在籍郎的肩上,哭诉道。

籍郎见我而来,微微要起身,却被水欣一把按住。

一来二去,竟成了水欣跌在籍郎怀里。

我眼瞅着男女衣衫不整的样子,而我屋子里的丫头都不禁笑出了声。抑郁加烦心夹杂,我狠狠掀了桌子:“都给我滚!”

水欣一愣,却是偷偷窃笑,眼看籍郎脸色越发黑暗,自己的心就越发鼓舞,到最后也不管身份了,搂着籍郎的手娇滴滴道:“怪吓人的。”

籍郎垂眸扫了水欣一眼,之后又抬头对上我。

我怒气加深,根本不管他们:“莫娘,凝香清人,清不干净,你们明天也不可以滚了。”

说完,我嘭的一声,关上了我身后的门。

籍郎垂了好几下,都被水欣拖住了手:“二爷,你还是先别管妹妹了。娘那里可气得不清呢。”

籍郎见状,恶狠狠摔开水欣的手,跑到窗边。

我一看他大脸盘露在窗外,也不注意什么会不会碰到人,当即就关上门窗,最后连带着烛都吹灭。

籍郎最清楚我的脾气不过,见到这幅景象,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低低道:“你心情不好,早点休息吧。”

我一个人,黑暗里,摸索着坐到了床边,可偏偏被凳子扳了一脚,跌坐在地。

本能得反应,我没有腹部着地,却是让后背跌在鞋床上。又不想让外面的人有冲进来的理由,这时所有的疼痛我都卡在了喉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难过极了,眼泪就像脱线得珠子掉落了一滴,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哭一阵,静一阵,默默得,呆到院子里只剩下风沙沙吹在窗户上碰击而响的动静,我才点了屋子里的烛火。再吩咐莫娘打水。

莫娘已经来,看到椅子倒落,我满脸泪痕顿时心惊ròu跳:“夫人,你出什么事了吗?”

我困乏无力,又不想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得猜测,直言:“娟娘要不行了。”

莫娘咂了咂舌,蹙着眉:“没想到会这么快。夫人,人都是要死的,横竖不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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