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秦衡原本想默默的看戏，瞥见乔染微蹙的眉心后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放下翘着的腿，悠悠然的开口，“既然这样，不如让乔小姐选这最后一个角色如何？”
他扫视着众人，视线最后停在乔染身上，桃花眼泛滥着笑意，“她并不是科班出身，我们出钱拍戏自然是想赚回来，专业的演员更能确保票房，你说是不是，宋导。”
松了一口气的宋昭听到自己的名字，肝颤的抬头。
两位都是大爷，投的钱都不少，他谁也不能得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秦总说的是，票房最重要。”语罢觑着某人的脸色。
还好，顾靳言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看起来也不反对的样子。
一时间，偌大的会议厅再次陷入沉默。众人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视线几乎全集中在了正对面的那两个女人身上。
乔染最先反应过来，因为她的确不想演那劳什子的戏，现在秦衡给她台阶，她当然乐意顺着往下走。
只是这人选......
角落里一些不出名的小明星们，此时纷纷睁大了眼睛，恨不能在自己身上安个探照灯吸引乔染的视线。更有甚者，经纪人在偷偷朝她招手。
哑然失笑，她顺了顺黑长的直发。
安然的经纪人不停的在给她使眼色，她当然懂这个道理，怎么说她也是她的专属设计师嘛。
乔染攥着签字笔，看着那端气场强大优雅矜贵的男人，四目相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淡，“顾总，要不就选安然吧，她挺适合演丞相府嫡女的。”
她特意在嫡女上加重了语气，也许潜意识的，她就不想让沈大小姐好过。
顾靳言弯着唇角，笑得有几分探究，几分哑然，直直的对上她，低沉的声线黯哑开，“乔小姐，你确定？”
他家顾太太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乔染松开手里的笔，丝毫没有怯懦，吐字清晰，“嗯，就我看来，安然小姐气质最符合，众所周知嫡女都是端庄贤淑不妖不媚的，”她扫了一众女星一眼，大多都挺节省布料的，抿唇继续，“而安然长相清纯大方，加上现在大众容易审美疲劳，她也算是没怎么出过镜的新鲜面孔，比起那些一线的大牌明星来，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安然表情微楞，没想到她会选自己，还说了这么多好话，脸色也渐渐好看了许多，识趣的立马接话，“如果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演的。”
话虽然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但是众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个聪明的女人。
沈随心就这么看着乔染，虽然她也不喜欢安然这个女人，但是比起乔染来，她倒宁愿和安然演对手戏。
众人见沈大小姐没有反对，纷纷松了一口气，现在只等着主坐的那位点头了。
秦衡睨了一眼高深莫测的顾靳言，他不反对就表示没意见，那他也不必继续耗下去了，站起身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总结陈词，“那就这样定了，大家都散了吧。”
懒散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逃离现场了。
乔染将随身的东西收拾好，拿走桌上的剧本，正准备跟着墨渊离开。
秦衡不着调的声音响起，“乔妹妹，说说你要怎么谢我？”
乔染将包背好，站了起来，斜睨了他一眼，“秦总这是在跟我说笑呢，我有什么好谢你的。”
从他身边绕过，包包突然被扯住，乔染忍不住扶额。
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无奈的转过头却对上墨渊探寻的眼神，她浅浅的笑了笑，“学长你先走吧，我还要处理些事情。”
墨渊点了点头，朝着秦衡点了点头就先行离开了。
乔染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公子哥儿，“秦小爷，请问您有何吩咐？”
“走，陪小爷我聚餐去。”
避开他伸过来的魔抓，她不想凑热闹，淡淡的开腔，“秦总，我还有工作，需要为您卖命。”
她肩上挎着包，一脸不耐的站在那里，半点要讨好的意思都没有。
秦衡的眉骨抽了抽，骨节分明的手指摁着眉心。
她怎么就对他一副死样子，他怎么她了，没强没抢的。
男人挑挑眉，眉眼间染着不屑，“在你老板面前谈工作？你现在的工作就是陪小爷我去吃饭。”语罢也不顾某人的挣扎拉着她就往停车场走。
碰上秦衡这位大爷乔染还真得认输，好在她不讨厌他。
秦衡开着骚包的玛莎拉蒂停在“幻”。
再次走进“幻”乔染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穿过熟悉的道路，一路上的喧嚣与倦怠都恍如隔世。
经过吧台时，她和酒保金金打了个招呼，后者瞥见她身边的秦衡眼神明显闪过讶异，随即又了然的笑了。
乔染就当没看到他的眼神，自然的笑了笑。
在“幻”摸爬滚打的人的确很难往好的方面去想人和事。
这次换成了黑曜七包，乔染选了一个离顾靳言较远的位置坐下，当然她旁边少不了秦小爷。
包房里的灯光依旧昏暗，旋转的霓彩灯偶尔打在对面时，她可以看见安然坐在他身边，扬起脸说着什么，红唇鲜艳。一旁的男人则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唇侧始终噙着笑意，好像在认真思考着女人的话。
呵，沈随心居然不在。
秦衡凑过来，语气揶揄，“怎么，吃醋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不怎好看。
要是当初这女人找的自己，现在也就不用这么难受了，哎，只能怪她太没眼光，放着这么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不要。
“喂，不是真这么玩不起吧。”
男人轻撞了她一下，伸手挡住她的视线，“乔妹妹，人家可没你漂亮，所以咱不吃醋。”
“别挡着我看许益”
她的语气很不好，有点急躁，秦衡眉梢一挑。
许益？那是个什么东西？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最近公司力捧的小明星，年龄挺小的才上高中而已，小鲜肉一枚。
微勾唇角，秦衡凑到她耳边，“你不会是想老牛吃嫩草吧，”眯着桃花眼，“啧啧，你这口味这么重，你们家顾公子知道吗？”
“秦衡，麻烦你闭嘴行吗，我头疼。”
乔染抬手捏了捏太阳穴，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容易头疼。
秦衡，“......”
他想好好教训下眼前这个不识趣的小女人，他这是在安慰她，难道她听不出来吗？可人家语气偏生绵软的像是在撒娇，他倒是下不去手了。
远处男人墨色的眼眸掠过两人的亲昵，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惹得身边的安然下意识的瞥了他一眼。
这时候不知是谁拿着话筒活跃气氛，“现在我们来玩儿个游戏，”紧接着底下就有人跟着起哄，喊了句什么，男人兴奋道“没错，就是猜筛子，哈哈。”
乔染的头更疼了。
她不太会玩儿这个，以前卖酒的时候也陪客人玩儿过，可是总输。
语罢一群人就迅速围城一团，其中有人想叫上大老板一起，但是又怕碰钉子，正在犹疑之际。
安然偏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脸期待的望着顾靳言。
男人漫不经心的笑了，低头回视着她，嗓音沙哑开，“怎么，你有兴趣？”
女人立马点了点头，唇角含笑，娇俏可人。
就这样乔染也被秦衡拉入了战局，眼见着两位大老板都加入了，众人就寻思着筹码得加大点。
规矩是这样的，输的人可以罚酒可以唱歌甚至可以脱衣服但是就是不准找人替自己，当然不想受罚的话，给足众人钱也是可以滴，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
乔染蹙着眉心坐在秦衡身边，正对着他和安然。
半推半就的，第一局她算是跟着秦小爷混过去了。
到了第二局，秦小爷突然甩手不干了，在一旁干看着。她就有点慌了，她可没人家架子大随时可以撒手不玩儿。
快轮到她报数时，她咬唇向某人求救。秦衡邪魅的勾唇，就这么睨着她，也不出声，仿佛就等着她被罚。
顾靳言幽深而寒凉的眼眸盯着她局促泛红的小脸，“不说吗？那就只有罚你了。”
男人的面色明显带着不悦，就这么睨着女人，优雅的轮廓偶尔被灯光掠过，依旧的冷峻高贵。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的顾公子突然开口了，还明显的是为了为难一个小姑娘。但还是十分配合的起哄，“乔小姐，快点哟，要不然这局就罚你了。”
乔染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唇角扯着笑，静默了几秒，嗓音清脆，“十个六”
话音刚落，悠扬婉转的女音就接着响起，“开”
秦衡无语的瞥了一眼淡定的喊着“十个六”的女人，果然她只有欺负他的份。
结果不言而喻，乔染选择了唱歌。
当清澈干净的嗓音弥漫在包厢里，众人都沉寂了。
顾靳言半倚在沙发上，眸色幽暗，一瞬不瞬的看着在歌台上垂眸浅吟的女人。
她又给他惊喜了......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作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我记得那年生日
也记得那一首歌
记得那片星空
最紧的右手
最暖的胸口
谁记得谁忘了......
乔染的思绪飘到好远，她自己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感觉脸上凉凉的。
惊慌之下，胡乱的说了句什么就放下话筒，离开了黑曜。
手捧起凉水轻拍着自己的脸蛋，还好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也不担心自己成花猫脸。
她只顾着洗眼泪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身。
“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