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不是帮我,是帮她自己。”
阮嫣何其稳重,她为何做这样的事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若是被少陵发现,后果她比谁都清楚。
前几日听雨阁的偷盗一事,原来有人替裴城顶了罪,刚好也是一个御林卫,就由白首轩补上这个缺口。看来这皇宫中楼盘的细作不只惜诺和裴城两人,不然怎么会有人愿意替裴城顶罪?在听雨阁偷东西,弄不好,要杀头的。
如夜大概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才把白首轩带到了裴城面前的。阡婳和白首轩聊了大概半个时辰,就让他回了御卫阁,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不急于这一时。
瑞脑销金兽,红烛泪轻垂。
参加了斗乐礼的妃子都在等着李笑允,然而皇上只有一个。
如夜回到府中,夜已经不早了,正房还亮着灯,如夜进去,见心颜已经睡熟了,韩琴默穿着一件衬衣坐在床上。
“王爷回来了。”她刚刚脸上的困意,现在全然寻不到了。
“嗯。”他低沉有力的声音,穿透了寂静的夜。
他还是喜欢睡在书房,他来这里不过是来看看她们母女。
“王夜忙了一天了,想必累了吧。”她欲下床,如夜道:“我去书房睡,你早些休息,以后不必等到这么晚。”说完如夜就推门出去。
他以为她绝不会背叛他,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她嫁给她以后除了正妻的名分和这个孩子,没得到过什么,这一次,他可以原谅她。
如夜走在院中,不想直接回书房,就朝偏房走去。偏房照他的吩咐,还如阡婳在府中居住时那般日日打扫,他不是等着她回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一天,他只是想留给自己一个可以回忆的地方而已。
当子冉指了指那个名唤依珊的丫鬟,道:“就是她。”的时候,如夜便觉得她眼熟。原来她在韩琴默还是将军夫人的时候,就一直在正房伺候着。他现在还不想揭穿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想给她机会。
她每次递出府的信条都是两份,子冉劫下过一次,两张信条上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且都是传到尹康的府上。也就是说,尹康清楚他的行程,再加上从十三年前就一直在训练杀手,那尹康是要杀他的人,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依珊每次都写两份一样的信条,传到尹康府中,这又说明尹康的府上有人有二心。他既时刻关注自己的行踪,又了解尹康的动向,若是能找出这个人,所有的疑问都会解开。
阡婳每趁月灿不在时,便与惜诺聊起宫中之事,倒不是她多闲,是她想更清楚,她需要面对的每一个人,这样才能争取让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
“你可知道李笑允是如何登上皇位的?”这宫里大概也就只有她们两个,敢在私下里直呼皇上的名讳了。她听惜诺说她进宫有近七年了,她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内幕。
“弑父。”惜诺压低声音,简单地回了这两个字。
“何以见得?”阡婳想知道得更详细些。
“我入宫就被分到当时,最得盛宠的孙贵妃的宫中。孙贵妃很信任我,每次与老皇帝谈起皇位的事,也不叫我退下。所以我知道老皇帝是想立李笑羽为帝,然而又找不出身为太子的李笑允的一点过错,所以一直在拖延。直到老皇帝一病不起,李笑允顺利登基。”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为李笑允传话,也难怪他现在信任她。
“可是你做的?”她通晓医理,下毒这种事,她很适合。
惜诺摇头,“李笑允还有一个更得力的女子,是她在老皇帝的熏香中下的毒。”她的眸中有暗光划过,那是阡婳所不能理解的光彩。
她或许不想李笑允怀疑她的身份,并未显露出这一点吧。既然万古的先帝,最宠爱李笑羽的生母孙太妃,那她也该吸了不少毒香。“那孙太妃现在何处?”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她虽为太妃,却并未住在清王府。”
惜诺知道李笑允这么多不可告人的事,她不怕李笑允灭她的口吗?又或者李笑允并不知情。
“你且去迎迎月灿吧。”若是什么事都让月灿去做,保不好她会生疑。
“嗯。”惜诺起身出了门。
孙太妃不在李笑羽的府中,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李笑允禁在了哪里。那李笑羽岂不是背着弑父囚母之仇,夺位抢妻之恨?难怪他会如此忧郁。
罗鼓宣天,红色障目,柳絮飘飞。
原来一个月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云扬一身红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魏王府的宾客已经快添满了庭院,云扬却不去接花轿,一人上了马,怜星几步跑过来:“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本王去送自己的妹妹出嫁,还要你同意吗?”云扬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说话的语气更是带了几分怒气。
“王夜若是走了,未过门的王妃情何以堪?王府上下又该怎么办?”怜星虽然看出了云扬的不耐烦,还是要把话问完。
“本王不会违抗父皇的旨意。”云扬说这话,马已经行远了。他起码要送世颜出城,她嫁到了万古,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李笑允还是一有时间就到碎寒苑,一般都是坐一会儿就离开,至于为什么总去她那里,他想来就来吧,阡婳也不愿意究查缘由。
阡婳让惜诺看着莫葛,自己出了碎寒苑,去找裴城。他不会一直守在听雨阁的,他会在哪呢?
阡婳路过紫堤,又路过书斋,再穿过一条小路,看见轻舞宫里都是宫女和太监,她们小心地把院中的花盆搬来搬去的,生怕让这里的主子不满意的样子。她怎么没听说,李笑允纳了新妃,这可是贵妃住的地方。
“惠人。”见阡婳走进去,这些下人忙停下来行礼。
“谁要住进这里了?”
“是从千秋嫁过来的穆贵妃。”裴城说着,从屋中走出来。
她到处找他,原来他在这。千秋?穆贵妃?阡婳微愣,难道是世颜?她曾经承诺过一定会帮她,如今自己身困在这深宫之内,如何帮她?
“宫中事务尚有不明细之处,不知裴统领可否指教一二?”
裴城怎么会看不出她有话说,“自然是裴某的荣幸。”两人保持着一人左右的距离,出了轻舞宫,走过紫堤,选了个僻静之处,停下脚步。
“谢谢你。”裴城先开了口,对于那晚她救他的事,他怎么都该谢她。
“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阡婳的声音不大,若是旁人看到两人这般说话,定会以为是两个朋友在谈天。
“还有那日……我并不知道你在沐浴,所以……很抱歉。”裴城说这话略微低着头,阡婳矮他一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尴尬之色。
“若是你知道,就不会进去吗?”阡婳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不想以后每次见面都要带着尴尬,毕竟他没看到什么。
裴城微抬起头,硬生生吐出一个字:“会。”
那日他若不躲进碎寒苑的内室,一定会被擒获。她与他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总会比宫里的其他人坦诚些。
“你是无奈之举,我不曾介怀。”阡婳环了四周,并没有人,接着道:“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你那日是要找什么?”她才不信他是去偷东西,他一定是要找什么。
“一份批阅过的奏折。”
阡婳更加不解,惜诺深得李笑允的信任,她来做,不是更容易得手?
“君上的病可是加重了?”他的正夫人,跟着宁初瑶出了内室,低声道。
“夫人不必担心,君上只是过于操劳了,并无大碍。”宁初瑶还分不出,承晋君上身边的哪一个人是真正为他的病担忧的。一直是她在稳着他的病情,所以太医看不出什么来,他最多也就半年的寿命了,她要完成他的心愿,为承晋的百姓寻下一位明君。
“没有大碍就好。”他的夫人脸上没有过多的欣喜之色,转身走出门去。
云扬起马走在前面,听得轿内世颜低低地哭声,他不能掀开轿门,他怕看到世颜泪流满面的样子,会忍不住带她回去。
到了千秋城门口,云扬住了马,“五哥回去了。”世颜停下了哭声,却没有说一句话,轿外的亦玉,掀了掀帘角,低声地道:“公主。”世颜仍然没有一句话,云扬调转马头,往王府返。
阡婳刚回到碎寒苑,月灿就道:“惠人,你去了哪里啊?万公公都来了两次了,皇上让你去听雨阁。”
阡婳转身去了听雨阁,万公公如往日一般守在门口,见她过来,道:“惠人终于来了,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阡婳朝他点点头,推门进去,李笑允没有在批奏折,只是站在里面,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见阡婳进来道:“来了?”嘴边依然勾着笑。
“上来。”这听雨阁的台可不是谁都能上的,她还记得她刚进宫的时候,就跪在这个台上。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听雨阁吗?”李笑允问出这一句。
“臣不知。”阡婳回道,他想说什么?
“这里以前叫春雨阁,是朕更名为听雨阁,听着雨声更能做出明确的判断。”
阡婳未接话,他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千秋当年为何放着国弱的万古不攻,偏要进军南尤?”他说着目光定在阡婳的脸上。
为何?她从未想过。
题外话
最近更得慢,不好意思,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