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铁男被抬走之后,李亮积压在胸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紧紧握住双拳,“啊”地仰天长啸了一声。
两吨多的毒品,就这么没有了,足有三千多万打了水漂,叫他如何能不怒火中烧,如果能不大发雷霆。
这些毒品之中,有一半是属于五湖帮的,也就是集体财产。虽说帮主一直对李亮照顾有加,必然会念在他多年来为帮派建设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让他少负一些责任,甚至是既往不咎。
毕竟五湖帮财力异常雄厚,如此偌大的一个帮派,倒也不差这点钱。
但其中还有一半可是李亮本人的,他见毒品利润颇为丰厚,便拿出了自己多年来的几乎所有积蓄,瞒着帮主在金三角毒皇那里购买了大量海洛因,然后在自己掌管的迪卡尼尔夜总会里兜售,想大发一笔横财,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天意弄人。
在加入五湖帮这几年,他过的可谓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整日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面对外围帮派的围堵,还有帮派内一些心怀鬼胎的人的算计,他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挺过来了。
可是如此不易才积攒下的家产,就这么不翼而飞了。他真有种想杀人的冲动,恨不得把那个和自己做对的所谓高手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砰砰砰砰砰……”李亮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天花板就是一顿狂射,连炙热的弹壳烫到了胳膊也完全不在乎。将一梭子子弹打空之后,他的心情才稍稍有所好转。
见老大如此发飙,众小弟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头耷拉脑地站在那里,头低低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弟兄,居然都没有把那个神秘的家伙给拦住,他们深知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能等着老大责罚,别无他求。
仓库里忽然变得异常安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气氛异常压抑且沉重,一场“狂风暴雨”是可以预见的。
然而,让众小弟意外的是,李亮并没有借题发挥,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是皱着眉头,掐着腰在仓库内踱步。他在思考,思考那个诡异的人到底是谁。
“二黑,你刚才和那个家伙交过手,跟我说说他的特点。”李亮终于出声道。
一个背着微冲的黑大汉站了出来,他就是之前被秦逸用甩棍打中腹部的家伙。
“亮哥,那家伙身高和你差不多。他一直戴着口罩,所以我没办法看清他的脸。他穿着和我们相同款式的黑西装,估计是在谁那里抢来的。对了,他还背着个普普通通的登山包,里边应该装了不少家伙,他的甩棍就是从里边拿出来的。外貌方面的特点,就这些了。”二黑如实禀报道。
李亮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会,然后接着问:“连铁男的金钟罩都能破了,手段一定很高强。”
铁男的硬气功李亮可是知道的,几乎练得铜皮铁骨,虽然还不至于刀枪不入那么邪乎,但棒球棍之类的硬物根本伤不了他,即便是利刃,只要在铁男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也只能刺进他的肌肉,无法伤及到内脏。
对于六穴散劲,李亮虽然知之甚少,但听铁男那么一说,倒也是个极其邪门的功夫,此人实在不容小觑。
“就是啊亮哥,随随便便在我们身上点了一下,就浑身没劲了,直到现在才能勉强走路。还有那动作那身法,一看就是个高手。”二黑也跟着道。
“对了,监控室里的老三他们呢,都死绝了?怎么就那么让他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直到顶楼了才响起警报?”李亮厉声道。
“不知道啊亮哥,那警报还是我发的呢。”二黑一脸无奈道。
这时,一个马脸小弟急匆匆跑了进来,对李亮道:“亮哥,监控室的老三不见了,其余三人现在还晕着呢,身上一丝不挂,看那模样好像是被电棍电的。”
“什么?老三跑了?”李亮大惊。
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三和那神秘人是一伙的,两个人来了个里应外合,才让迪卡尼尔夜总会的安保系统形同虚设。
不过又一想,不对啊。
老三那个人他是了解的,虽然很能打,但智商实在欠奉,比二百五强不了多少,对自己倒还算忠诚。
要说那混蛋酒后打架出了人命,或者干出了什么不过脑子的龌龊事,他还信。可要说他是这个大胆且巧妙计划中的一员,李亮则是万万不信的。
因为从整件事的尿性看来,那个神秘人除了身手了得之外,还是个思维极其缜密之人,又怎么会找个脑残当搭档。即便换做自己也不会那么做,那不相当于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
“亮哥,老三该不会……”二黑一脸疑惑,显然和李亮想到一块去了。
李亮一扬手,模样认真道:“不可能,老三的出走一定是别有原因。现在传我的堂主令下去。第一,迪卡尼尔夜总会从今天开始停业整顿。第二,分出一部分人手,寻找老三的下落,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三,召集青蜂堂剩下的所有人,前来会所集合,寻找那个神秘人所留下的蛛丝马迹。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千万不许声张出去,切不可让警方或者是其他帮派的人知道。帮主那里,自有我去汇报。胆敢违我堂主令者,格杀勿论,都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老大!”众人异口同声道。
“好了,都出去吧。我要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李亮摆了摆手,说道。
待众人走后,李亮在仓库内探查了起来。他先来到开着的窗户边,把那根还留在上边的,长长的细绳解了下来,放在手中观瞧。
这自然是那神秘人留下的物品,也是到现在为止,能找到的唯一物品。
这是一根看似普通的尼龙绳子,直径只有两毫米左右。按理来说,这样的绳子是无法承受住一个成年人体重的。
李亮把绳子放在手中扯了扯,手掌都勒出了血痕,可那根尼龙绳却丝毫没有受损。他又放在窗沿上磨了磨,依旧毫无变化。最后没办法,他只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尖刀,在上边割了起来。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废了好大力气,尖刀都卷刃了,那条尼龙绳却只被割开三分之一左右。
他往割口位置仔细地瞧了瞧,终于发现了奥妙所在,原来那尼龙绳之中还掺杂着大量的白色半透明细线。
那细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看着有点像塑料,可用打火机烧了一下,却丝毫不受影响。又有点像金属丝,可金属哪里有通明的?
耐火,耐摩擦,又有这么高的韧度。
想来想去,李亮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细线多半是高科技的合成材料。技术含量这么高,按说应该只有军队才会配备,可那个人居然有,难道他是部队的,或者在部队服役过?
李亮思前想后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得罪过什么部队的人。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匪不与兵斗。身为黑道份子的五湖帮,看到军队的人自然是能避就避,又怎么会傻乎乎地去得罪呢。
从尼龙绳上得到的讯息只有这么多。之后,李亮又来到仓库内的休息室里。
按照铁男的叙述,那神秘人是将毒品一次次的搬进休息室,之后就销毁了。具体是怎么销毁的,由于铁男一直趴在外边,所以没有得见。
李亮沿着地上留下的海洛因粉末,走进了浴室里。看到浴缸上还依稀残存着一些浆糊状的黄白色粘稠物。
他用手指弄下一点,放在鼻端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一点。没错,这味道就是海洛因的。
“他妈的,这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那王八蛋居然当垃圾给冲进下水道了,真是该死!”李亮愤恨地嘟囔了一句。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之后啖在口中,然后躺在了休息室内柔软的大床上,闭目养神地思量着整件事,以求想出点什么眉目来。
不多时,二黑走了进来。
“怎么,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李亮睁开眼,问道。
“没有,不过找到了一个您掉落的东西。”说着,二黑拿出一块青蜂堂堂主令牌,递给了李亮。
李亮掏了掏兜,发现自己总是随身携带的五块令牌一个不少。
“不对啊,这应该不是我掉落的。”李亮不解道。
不是我的,那就是别人的喽?他思忖了片刻,接着问:“这东西是哪里找打的?”
“在二十五楼右侧的楼道里。”二黑如实回答。
听到这,李亮更加笃定了。因为自己是从左侧楼道跑上来的,所以肯定不是自己丢的。
其实,这种堂主令牌,李亮是很少发给别人的。如果发放,则一般是因为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种,青蜂堂内有什么重要消息需要传达,而李亮不方便前往,便让手下拿着这种令牌去传递消息。
第二种则是堂内有小弟犯了堂规,而且情节十分严重,并需要执行家法的。那么如果堂主无法亲自到场的话,负责执行的小弟必须拿着这种令牌,以表示堂主已经知晓了。
最后一种:一些极其重要的客人,要么是五湖帮重大生意的合作伙伴,要么是堂主私人的密友,他们没有办理迪卡尼尔会所的会员,但又被堂主请进来玩。由于要免费提供会所内的所有服务,所以要用令牌做信物。
堂内的小弟,用完令牌之后都会归还。至于那些重要的朋友,李亮自然不会再开口去要,因为那样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忽然,李亮的脑海中产生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今天过来销毁毒品的,乃是自己的那些“重要”朋友之一。在行动中由于不小心,才把带在身上的令牌掉落。
重要朋友,还有部队背景?
想到这,李亮顿时不敢再往下想了。
该不会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大哥秦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