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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柊老师教学(1 / 1)

故事暂告一段落时,黎明已经悄然而至。乳白色的雾纱开始从天边逐渐消散,淡灰的朦胧逐渐化为鸦青色的曙光,幕角还点缀着一两颗来不及隐退的残星。

宁栀单手撑在脸侧,听得全神贯注,末了累了,就换到另一边,一夜下来双颊都是红红的指印。

“柊裴。”

“嗯?”

“你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汪春水。”宁栀酝酿一下,挑了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形容。

“是吗,”柊裴很紧张,赶紧抹了抹,“有没有眼屎?”

“……没有。”

他松了口气,“那就行。”

“柊裴,”宁栀停滞一下,这才开口,“你哭了吗?”

他的指尖轻触眼角,果然摸到了一丝湿润。“大概吧。”

他想,好多年不曾说过这么多话了,心里堆积的所有事情一下子全都像竹筒倒豆子般宣泄了出来。真他妈痛快。

宁栀此刻心情倒格外平静。消化一番他方才说的话,又忆起过往他的言语举动,认为冲锋衣同志这次并不是在开玩笑。话说回来,如果他能编这么长一个故事就为了逗她玩,那也确实挺有本事的,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有什么话别憋着,尽管问吧。”柊裴看着她纠结的面庞,情不自禁柔和了眉眼。

眼下她的确正思考着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本来只想揣在心里自个儿琢磨的,被他这么一刺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还真的就脱口问了出来。

“说了这么久……你不口渴吗?”

问完以后她就想去撞柱子了。她抬头看了眼凉亭的亭柱,好像是用大理石做的……还是算了吧。

柊裴一想,你别说,还真有点儿。他接过宁栀递来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吞下肚,大喘一口气,仿佛又活了过来,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小栀子真是善解人意。”

她一听隔壁人凉凉的语气,赶忙决心将功补过。“我的疑惑挺多,挑几个主要的问问你。当初你怎么被黄毛他们逮到的?”

“我看过一所大学百寿综合研究中心的报告,某研究人员在邀请一位陈姓老人加入实验时遭到了拒绝。因为这个研究中心开出的福利很不错,被婉拒以后这个成员也不得其解。根据这些模糊信息,我产生了一种个人臆测,陈南悟当年曾经参与日军的研究计划,提供了我们为表忠心立下的血誓书,并且自己也注射了从我血液中提取出来的物质,虽然是微量可也有一定延缓衰老的效果,所以才不希望研究中心得到自己的生化指标。发现这份报告的署名叫吴宏文后,我便联系了该研究中心,却被告知他已经离职多年。没办法,我只好根据已知的线索顺藤摸瓜,得知他在中国最后一次公开出现的地点便是内蒙,于是赶了过去,没想到刚好撞上也在调查吴宏文的他们……”

原来如此,宁栀总算明白了一点点事情原委。“那个鸠山下场如何,你知道吗?”

“后来查过史料,日寇在密苏里舰受降的当晚,大批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剖腹谢罪,或者向中军美军发起了自杀式进攻,鸠山便是其中之一。”

“死到临头还不肯休……”宁栀嘀咕了一句,“还有啊,按照你的描述,封画她不是对你挺好的嘛,怎么现在这么不待见人家小姑娘?”

柊裴唇边噙着的笑意隐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嘲讽之色。对他好么……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真是这么认为的。建国后的某一天,他在路边的油炸果子摊吃早餐,机缘巧合下,与当年的小翻译撞了个正着。对方那时已是政府工作人员,刚把豆浆塞给自行车后座坐着的小孩,抬眼就瞄到了他,两个人俱是一愣。

最后还是小翻译捋了捋脑门上没剩几根的头发,主动先搭了话,“这不是我‘大舅子’嘛,这么多年都不见老,怎么保养的?可得向我传授传授经验!”

柊裴乐了,伸出一只手去。“不似你们日理万机,可不就落了个清闲,专心研究养生去了。”

小翻译擦干净手指头上的油,与他握了握,颇为感慨,“忙有忙的苦,闲有闲的乐啊。不知道我那位前女友最近状况如何?”

柊裴拂首,“本来以为你和她有联系,我还想问问的。”算一算时间,他也有十多年没和封画见过面了。

“也是,”小翻译叹了口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和她要是还有往来,我倒是惊讶了。”

“哪样的事?”柊裴很困惑。

在对方恍然的神情中,他这才清楚,原来当年重染鸦片一事实则内有玄机。他的好妹妹每天不厌其烦地用罂/粟粉制成糕点,或将罂/粟壳加入每餐的食物中,逐渐加大剂量,慢慢让他欲罢不能。日伪开设的烟馆大多为情报据点,乌烟瘴气中隐蔽着各式特务,封画以在报社得到的小道消息作为交换,为的就是借烟馆之名控制住他。小翻译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件事情,震怒之下与她分手,正欲给柊裴通风报信,谁料他已经不辞而别。

待小翻译骑着自行车送孩子上学去了,柊裴仍旧孤零零站在原地,蒸腾雾气里的身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这位客官,您要是想趁着大阴天感时伤怀,就搁一边儿感去,别耽误了我家做生意。”炉灶前的小贩不耐烦了,凶巴巴送给他一根油条后就作势要把他往其他地方赶。

柊裴醒神,定睛一看,哟,居然又是一张老面孔。

小贩见他还在打量自己,边把油饼夹进油锅边抬头瞟了他一眼,“为嘛一直盯着我?”

“……您不是张公公吗?”柊裴迟疑地问。那年进宫,见过他一面。当时的他站在老佛爷身边,满脸都是正当宠的洋洋得意。

男人咧开嘴笑了,手下的动作更加麻溜儿。

“不记得咯。”

直到柊裴举着油条走远了,转身望去,那人依旧狗搂着身子,抛去一身暴戾与荣华,专注埋头进行着他的社会主义改造。

他之后也想方设法打听过猴子的消息,知道了他在浮沉官海中的几次大起大落。倒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相信,这样的人,只要留有一口气在,在什么样的时代都不会被彻底打倒。

真好。

“那你后来……还有再见过你的哥哥吗?”宁栀问道。

“见过的。”柊裴点了点头。“他都当爷爷了,发福以后身体膨胀了好几倍,笑眯眯地在路边给孙子买糖葫芦。我想,他儿子的岁数恐怕跟最后一次相见时的我差不多吧。既然他看上去过得挺不错,我就没有去打扰了。”

“这样啊……”她顿了顿,复说道:“柊裴,我阿姨曾经说过,人在很多情况下都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可往往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忏悔。”

“是啊。”他笑了笑,“只是我这一生,太长了。”

宁栀莞尔,“那你就这么想吧:反正老子都这么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才不跟这些小年轻计较,白白伤神。”

“可能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这么喜欢计较。”柊裴的眉宇之间添了点惆怅,顿时让他有了岁月流逝后留下的沧桑。

宁栀不知怎么地突然很想叫他一声“爷爷”——错了,算算辈分,应该是太爷爷才对。她脑海里迅速模拟了一遍柊裴摸着花白的胡须,慢悠悠地说“老朽已近尽人事听天命之年,飞升之日屈指可数,尔等凡夫俗子速速退下……”的景象。

柊裴这次没注意到她的走神,依旧沉浸在对似水年华的追忆中,忽地问道:“我得到了救赎吗?”

“嗯?”宁栀回过神来,反问他:“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救赎呢?”

他兀自忖量很久,半晌才开口。

“我不知道。”他的语调平静而缓慢,“因为我想道歉的人,全都已经不在了。”

宁栀默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可是有她在,就永远不会冷场。她思索一阵,又冒出个新的问题。“照这么看来,最后是梁家的两兄妹救了你,他们为什么要救你啊?”

柊裴侧头,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之后再告诉你。”

哈?这种时候又要卖关子?大哥,讲故事就像尿尿,不一次性抒发完会憋死人的啊。

宁栀气鼓鼓地盯着他的侧脸。这人不愧活了上百年,肚子里坏水真多,怪不得人家张公公要送你油条,因为你就是根老油条……不过老油条的额头倒是很饱满,鼻梁很英挺,嘴唇也有点翘,看起来明矾和纯碱的比例恰到好处,是蓬松有韧劲的油条,不知道口感是不是也如同想象般松脆……呃,肚子好饿,以后还是不要大冷天空腹听别人讲故事了,要也应该坐在高高的谷堆上才对……说到谷堆,好想吃麦片……等一下,方向好像歪了?不过没关系。宁栀停止了无边无际的脑补,为了防止鼻子里温热的潮意喷涌而出,她心中窦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光辰,只见她猛地一俯身,如蜻蜓点水般在柊裴的嘴上咬了一下,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个囫囵吞枣。然后她抬起头,舔了舔腮帮子,阴恻恻地笑了。

妈的终于被我亲到了,看你还要不要再给我上课,有本事一边哭去吧。

她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准备离开,“食色性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见怪……”

话没有说完,因为柊裴扯住了她的脚踝,顺势一拉,一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他的眸色愈发深沉,看她的眼神像盯着猎物似的,喑哑着声音,问道:“我的故事你都听了,我的便宜你也占了,这就想跑?”

宁栀局促不安,心头却如小鹿乱撞,“要不然怎样……”

柊裴不答话,一手钳住她的腰身,一手从颈侧滑过,托着她的后脑勺,缓缓低下头。他的唇片贴上来,先是在她的额头着陆,接着是鼻尖,最终才覆上嘴唇。宁栀的耳畔鬓间都沾染上了他的气息,温软的触感令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并不急于进攻,一开始先轻触唇瓣,在她的唇角辗转厮磨,柔和却不失占有欲,却加速了她的荷尔蒙分泌。

回想宁栀二十多年的光辉岁月,不是没有激情燃烧的时刻。上小学时她就对同桌的正太班长垂涎不已,羞羞答答写了封一半都是拼音标注的情书塞进他抽屉,结果第二天正太班长就哭着把情书上交给了班主任。老师打开信纸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啊,我的热情,就像一把火,熊熊燃烧了整个教室……”恰好学校举行消防演习,老师一看这还得了,立志要熄灭这把火,当机立断换了座位请了家长,林沐华火急火燎地赶来,被叫进办公室训了整整一个钟,出来时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从此以后他似乎就走上了斩桃花的不归路。宁栀当小太妹的时候交过个马仔小男友,说来也挫败,他俩做过最心潮澎湃的事就是用同根吸管你一口我一口啜饮料,小手刚牵上就被防患于未然的林沐华棒打了鸳鸯。等到念大学时,也不是没有男生向她表示过好感。可她被林沐华的激将法一激,光顾着忙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的事情去了,心思根本没往这方面拐。后来毕业成了待业一族,眼见着就要错过早生优生幸福一生的阶段,心里不是不郁闷的。

现在遇到柊裴,一上来就直接二垒,脆弱的小心脏着实有点承受不住。

宁栀一紧张,这种情绪就反应到了行动上——她不小心力道重了点,尖尖的虎牙嗑在了柊裴的下唇瓣上。

然而这厢的柊裴明显误解了意思,把它当作了她无声的示威及挑衅。他半眯着眼,大手沿着宁栀的腰线摩挲,轻轻一掐。

她吃痛,刚微微张开嘴想呼唤,就被他趁虚而入,开始攻城略地。他的舌尖从齿缝中滑过,在唇齿之间深入,如游蛇一般,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反复吮/吸。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不懂换气的宁栀眼看就要缺氧,幸好此时柊裴以轻啄耳珠的动作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嘴唇还流连在她的耳垂附近,眉眼间洋溢着餍足,他稍稍朝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这次也不收学费的。”

柊老师的义务教学总体来讲还是很棒的,反正宁栀是非常享受。

他凝视着女孩绯红的面庞,长眉一扬,“评价一下?”

宁栀头脑晕乎,还在低喘着气,可就是不想看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你让你弟弟评价吧。”

他不解:“我弟弟?”

宁栀指了指他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敞开来的浴巾,“小柊裴跟我打招呼说:哇,我的哥哥是个变态。”

柊裴往下一瞅,变了脸色,伸手就要去拉浴巾,一不注意就减轻力道,再抬头时宁栀早已跑远了。“宁栀你给我回来!”他气急败坏,又怕惊动屋里睡觉的人,只得在原地压低了声音喊道。

“服务很卖力,我很满意。”宁栀远远抛给他一个飞吻,“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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