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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山谷寻踪(1 / 1)

火堆烧得极旺,卷曲着火舌,映照在幢幢人影上,在黑夜里安静盛放。

柊裴一晚下来被灌了不少酒。狡黠如他,也抵不过原住民天生自带的热情,加上本身高兴,就没怎么控制酒量,此刻不禁有点醺醺然,缓慢地揉着太阳穴,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片刻。再睁眼时,朦朦胧胧环顾周遭一圈,很快发现宁栀不见了。

“喂,我家小栀子呢?”他三两步跨进跳舞的人群中,摇了摇还在围着篝火手舞足蹈的男人。

朱博士也喝了不少,脸比他还要红,晃晃悠悠看了看,咧嘴大笑,舌头都捋不直了。“你老婆不见……我老婆也不见……指不定上哪里打架去了……”他打了个酒嗝,使劲把柊裴往中央扯,“来来来……女人的事让女人自己解决,不管她们……咱们继续喝!”

“喝个屁。”柊裴甩开他,松了几颗衣领的纽扣透气。媳妇不见了可是大问题,他沿着坑坑洼洼的山路走回营地,一路上见到人就上前询问。丰年祭吸引了大多数游客的目光,少数几个因为走了大半天山路感到脚疼,早早就进了帐篷休息,还在步道上游荡的寥寥无几,仅有的两三个人也表示自己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营地负责人得知了消息,披着件外套就从值班室出来了。“不会这种时候进山里去了吧?”他眺望着黑黢黢的山脉,颇为担心。他告诉柊裴,前年也是这个时候,大暴雨让上游溪水暴涨,淹没了路面,道路无法通行。一对前来露营的情侣被困山中数日,后来搜救人员进山的时候,只找到了他们留下的棚顶和旅行包。从此以后每到傍晚园区就会封闭进山的步道,树立牌子以作警示。

尽管柊裴并不觉得宁栀会幼稚到大半夜跑进深山殴打别人,多少还是挂念着她的安危。宁栀没什么事的话不会瞎跑,铁定是去找杜小莹了。而她的背包放在营地,身上自然没带什么工具……念及至此,他找负责人借了一把手电筒,决定进山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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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栀隐约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声。沿着发源处渐渐走近,走过一座颤巍巍的吊桥,声势越来越大,如奔雷般咆哮,又似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她举高手电筒扫了扫,不难看见不远处遥挂着的素白长绢,从顶峰的石床直泻而下,激流砸在凸出的岩石上,琼浆飞迸,珠玑四溅。一时之间云漫雾绕,好比巨龙吐沫,猛涌波如雪卷颠。

宁栀双眉颦蹙。没记错的话,太鲁阁里有两个瀑布,一个是水帘洞,另一个便是白杨。白天他们只参观了水帘洞,因为白杨地处比较偏僻,再往里的步道又暂时还未开放,便没有继续深入探寻。

从入口处的地图来看,白杨瀑布应该位于三栈溪切入立雾溪的河口处,由于侵蚀程度不同,河床间形成了明显落差,这才造就如此壮观的水势。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吗。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杜小莹的影子,她会往哪里去呢?

她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手电筒钥匙链,以前念着好玩买来的,现在倒真的派上了用场。手电筒的光亮很微弱,在一片漆黑之中摸索不太容易。她顺着原路返回,穿过幽暗阴森的隧道,沿途注意着各种动静。

行到一处,她放慢了步伐。半年前的塌方导致步道有一段正在修路,只能单边放行,为此不得不倍加小心。

这个时候,左手方又出现了一个岔道,一座吊桥赫然浮现在眼前。麻绳拴在两端的木桩上,每隔半尺便平铺着一块木板,在深沉的夜色中悠悠晃荡。

月光洋洋洒洒在桥面上投下清冷的影子,迷离之中带着点诱惑。

宁栀驻足。

她视力不差,只那么一个瞬间,就瞥见了一个人影从吊桥另一侧飞快地掠过。

“杜小莹!”她拔高了音调。

回答她的是自己空落落的回音,一遍遍回荡在幽静的山谷之中。

宁栀急急忙忙跑过吊桥。桥面经过数年踩踏,木板已有一定程度上的残旧,其中好几块都破了洞,稍不留神就会踩空。她扶着绳索,小心翼翼地绕过缺口,好不容易才到达对岸。

一个浅黄色的拱形门屹立于此,布满苔藓和青藤的门壁上刻着“溪畔发电厂”五个字,半掩在茂密的山林里,不周密窥察是很难发现的。看样子应如朱博士所说,这里便是日军当年驻扎于此,实行“理藩政策”时设立的发电厂,为了不被原住民破坏而建设得如此隐蔽。如今已经废弃了。

宁栀往黢黑的洞口照了照,“杜小莹,你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得到响应。

兴许是自己眼花了。她正欲离开,手电筒的光束不经意划过地上,一道银光闪了一闪,照进她的眼睛。

她弯腰拾起,审视过后不禁吃了一惊,这不是白天杜小莹炫耀过的钻戒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后背乍然透着一股寒意。钻戒牢牢套在手指上,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能掉下来的,除非……

除非,她和什么人或野兽发生激烈的打斗,无意之中挣脱了戒指。

想到这里,她把灯光复又移回发电厂入口处。果不其然,她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相比起周围土地全部堆集着落叶和树枝杂草,这里过分干净了些。她蹲身拨弄着泥土,快速拂开了最上面薄薄的一层,内里呈现出与表面不一样的颜色,暗红色的土壤混合着枯枝残叶被揭了出来。她捧起一簇嗅了嗅,是血无疑,还未完全凝固,想来是不久之前才落下的。她又往洞口附近走了几步,拨开挡住视线的大束长草,用手电照着地下细细审视。

里头的一大片草被压扁,同样沾了些血珠,这里有被拖曳过的痕迹。

她不得不产生一个最为悲观的念头:那就是杜小莹遇害了。也许是被野兽袭击、拖走,成为了它的腹中美餐。

可是野兽会掩盖自己的踪迹吗?她逡巡四周,并没有发现动物的足迹。倒是有几个深深浅浅的半弧形状,看上去竟像是人的脚印。

宁栀有几秒钟的犹豫,最后还是提步向岩洞走去。

习习阴森凉气扑面而来。

山洞里面空间很大,足有几层楼那么高,岩壁上全是棱角锋利的尖锐石头,洞顶的裂隙则垂落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地上遍布凹凸不平的水洼,隐隐听到水流动的声音,时不时还有水滴顺着钟乳石落到头上,浸湿脊背,渗透着寒意。洞中时而宽又时而窄,有时还要侧着身子或弯腰爬行才能通过。

就这样在漆黑里行了一段路,宁栀的眼前豁然开朗。

她看清脚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还好自己及时止步不至于踩空,不然差点就从悬空的山崖上摔下去了!

原来岩洞的尽头才是水力发电厂,水泥大坝长长一排,横阻在溪水的下游处,从上方俯视就像一条盘腾在仙境里的卧龙。只是它处于洞的下方,需要从唯一的通道——一条看起来快风化了的软梯爬下去才能到达。

宁栀扯了扯经年积尘的悬梯,高龄的它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叫声,不太牢靠的样子,甚至还不如一旁的藤枝结实,想必承受不住一个人的力量。

杜小莹应该不会被带到那里去的。

手电筒却在这时没了电,彻底暗下来。宁栀打算再次绕回岩洞的入口。走着走着却不小心绊了一跤,仔细一瞧才发现是树的秃根横伸出来,如骨鲠一般嶙峋突兀。

她匍匐在地,刚要爬起,突然间感受到脚下的土地似乎摇晃了起来。

地震?不会这么巧吧?

来之前她查过资料,花莲依山傍海,地处欧亚板块和菲律宾海板块的交界线,西部就是险峻且高耸的中央山脉,的确频发地震,平均几天就有一次。

震动在顷刻之间蔓延开来,远处的山岳发出低低的怒吼。宁栀还未来得及爬起,电光火石间,身下的地面裂开了一条巨缝,倾斜呈一个坡度,而后轰然崩塌。

她猝及不妨,焦灼之间只抓住了离得最近的藤条。手触到一片滑腻,大概是摸到了藤条上的青苔,簌簌往下跌去。她当机立断,两腿伸直,翘起脚尖,脚掌呈八字形向外撇,尽量上移身体以减轻滑行的速度。有了这个当缓冲,加上谷底大量落叶堆积,她落地时翻滚了一段距离,却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只是后背蹭到岩壁遭遇擦伤,火辣辣的疼。

宁栀面朝上,好一阵才缓过劲,扶着腰站起来,打量着周边。她尝试重新攀登,可山壁太过陡峭严峻,光凭徒手显然不行。而大坝……诚然真正置身于前才能领会它的磅礴气势。左右两侧各有一条水渠,方便汛期时溪水绕过土坝,从水渠底部乖乖流走。它张开巨大的臂弯,保护着这片山岭。

望了望天空,可惜天气不晴朗,夜间又没有太阳,无法依靠北极星和手表判断方向。她忆起地理书上曾经提到过的“导流明渠”,这是否意味着沿着水渠行走,找到水闸,就能通过它走出大山?

淙淙水流婉转流淌,沿途溪床上生出各式各样的怪石异礁,可是她却没有丝毫观赏的心思,反倒忐忑不安。方才的震度虽然不算大,但溪谷两侧斜面到底还是造成了崩塌,土砂砾与地表水混合在一起,另外如果还有余震影响,以立雾溪的大落差地势,极易形成土石流,严重之时甚至会以排山倒海之势从谷口涌出,堵塞道路。

如果它比她还要先到达谷口,那么自己真的要被封锁在山里面了。

崖底是一片空旷的碎石地,坎坷不平,很不好走。更要命的是,山谷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大雾,仿佛从天幕垂下一顶缥缈的白帐,将四周严严实实笼罩了起来。视线被粘滞的奶气遮挡住,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一切都似真似假,迷迷茫茫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透过浓稠雾霭,宁栀恍恍惚惚见到了一座红漆桥。

她一瘸一拐地从桥上走过,终于来到小溪的尽头。那里坐落着一间宝蓝顶朱砂柱的四方亭,溪水蓄积在半弧状的拱门之中,至此终止一段漫长的漂泊。

在亭子的左后方,她发现一所唐式风格的祠堂,黄顶飞檐四角翘升,掩藏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嵌于石壁之中,不时有泉水从壁中涌出。

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白天听到导游介绍过,山里有座祠堂,大约供奉着二百多位开山修路时因公殉职的老兵灵位,以供后人瞻仰。

脚踝钻心的疼,她嘶了口气,低头一瞧,关节处已经肿得高高的。不行了,必须得休息一下。她移步祠堂前,寻了一块花岗岩壁倚靠,想要歇一阵脚再接着前行。

“小姑娘,在这里睡着容易感冒哦。”小憩片刻,她在迷糊之中感到有人在摇着自己。撑开眼皮,一个褐色皮肤的中年大叔正冲着她发笑。“再说,你挡在这个地方,我们就没法工作啦。”

“啊,抱歉。”宁栀闻言赶紧起身,揉揉眼睛,腾出位置。大叔扛着钻锤,走到山体面前,测量了下,定好方位,打开了机器开关,登时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打通这条中央山脉,铺好道路,是我们当下的主要任务。”他抹抹头上的汗,一派向往的神色。“到时候我们的国防越来越强,敌军就不敢入侵啦。”

“您是……负责通山修道的工人?”

“是啊。”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小姑娘,那你呢,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找人的,可是现在却迷路了……您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知道,就在祠堂后面。”大叔指了指大概方位。“祠堂后面有一条之字形的陡直阶梯,共有三百八十阶,又被称为天梯。你沿着它往上走,就能到达山顶的观音洞和八角钟楼,洞中有观音石佛,以及横贯公路的施工全图呢。”

“好的,谢谢您!”宁栀感激地向他别过。

走到祠堂后,真的看到了一条蜿蜒向上的石梯,台阶排列规则,一块紧挨着一块。她喜出望外,连忙迈步登梯。

一阶,两阶,三阶……三百八十阶。奇怪,她擦了擦汗水,都已经爬了这么多层了,她也出现了耳鸣现象,为何台阶数量还跟没变似的,丝毫不见少?

她像不知疲惫一般,继续不断攀登着。最终她还是看到了希望,一栋建筑的轮廓隐隐漂浮在湿冷的烟氤中。她加快步伐,发起了最后冲刺,三步作两步走,冲上了天梯的顶端。

紧接着猝然愣住。

眼前居然仍旧是那所祠堂!

“小姑娘,在找什么呢?”刚才打过招呼的大叔还在原地歇息,喝下一口大水,眼巴巴地瞧着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叔,这不对啊……我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了?”

大叔疑惑地看着她:“我们见过面吗?”

宁栀呆了呆。她小跑到祠堂后面,再一次登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出现在了祠堂门口。

宁栀的汗珠子不住地往下淌。她已经在这里徘徊了有半个多小时了……无论怎么走,怎么绕,最后竟然都回到了同一个地方,莫非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小姑娘,我看你很着急啊。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我找不到您说的观音洞,”宁栀微喘着气,俯身撑着膝盖。“我爬了无数次天梯,但全部都是在原地打转,根本到不了观音洞。”

“哈哈哈——”大叔的表情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哪有什么观音洞,天梯顶上只有彩虹桥!”

宁栀困惑,“可您刚刚不是说上面是观音洞吗?”

大叔神秘兮兮地摆了摆手,“我不能再向你透露了,你得自己去探索才行。”

“那……彩虹桥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啦!”大叔忽然大笑,“你从这里望向东面,能看到一大片辽阔原野,那里就是太鲁阁人的居住地。当初太鲁阁族族长率领族人越过群峰,就是从这里进入立雾溪流域,组建自己的村落的。”大叔示意她看向远方。

“在太鲁阁族的传说中,人过世以后,灵魂会走过一条彩虹桥,祖灵会在桥的另一端迎接,但只有脸上有纹面的人才会接引,而且拥有纹面的人一洗手立即就会冒出血来,这样的人才可以通过彩虹桥与祖灵相聚。而没有纹面的人则不能通过彩虹桥,而会掉下河底,被螃蟹吃掉。”

“那完了,我又没有纹面。“宁栀很沮丧,看来自己是无法登上天梯到达彩虹桥了。

“没关系,你看,族长不是亲自过来了吗?“大叔示意她的身后,宁栀一转头,一个全面刺满纹路的老人伫立于自己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他脑袋围着头巾,从额头,到鼻子,到下巴,遍布着青蓝色的斑痕,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蠕动着干瘪的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

“来,让我们准备过桥吧。“大叔伸出胳膊,笑着从背后抵住了她的肩。

宁栀的喉咙如同被哽住了一样,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着老人一手用竹签蘸着锅底烟灰,一手拿着针尖缓缓靠近,她的脑门溢出细细的汗珠,恐惧地使劲摇头……

“不要!”她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痉挛了一下。

一阵冷飕飕的风拂过汗津津的身体,她怔怔地盯着前方,四周依然乌黑且寂寥,没有大叔也没有老人。她这才悟过来,方才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她就着壁沿流出的山泉洗了把脸,润了润喉,然后对着祠堂的方向郑重鞠了三个躬。“战士爷爷安息吧,后人不会遗忘您们的丰功伟绩的……”

她正虔诚祈祷着,山顶的钟楼蓦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在幽静的山谷里尤其突兀。她瞄了眼表,子夜时分,都快一点了。柊裴他们应该着急死了吧。

脚踝这个样子,再往前走也是没戏,还不如回去找多点人手增援,搜山寻人。

或者往好里点想,说不定杜小莹早已回去了,她就是一场白担忧而已。宁栀暗暗这么劝慰着自己,希望如此。

……不对!她的心咯噔一下,遽然打了个激灵。钟楼里又没有石英钟,能发出声音,必然是有人在那里!

事不宜迟,她拖着一只残脚,绕到祠堂后面,望着长长的天梯,一咬牙,扶着栏杆就往上爬。天梯看上去直入云霄,她不多时便感到吃力,稍稍停下,倚着扶手歇息一阵,喘口气。

由于双脚没平时使得上力,她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登上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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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对你可真好,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进山找你。”

八角钟楼,为重檐攒尖顶,上头覆着鱼鳞瓦。

男人恶狠狠将被捆成粽子的人往地上一摔,怒极反笑,“怎么,求生意识还挺强烈啊?”

杜小莹趴在地上,呜咽着摇晃脑袋。她早就哭花了妆,睫毛膏眼线液混成黏糊糊的一团,扒在脸上掉不下来。

谁能想到,好端端的有为大学生一进山就跟变了张脸似的,活活成了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杜小莹心里叫苦不迭,这真是死亡约炮啊。

“我最恨你们这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跟我那个婊/子女友一个德行!”小蔡面目凶恶,笑得狰狞,唾沫子直往外飞喷。

看她一副想说话的表情,想着也没什么法子再作妖,小蔡便把她塞在口中的破布扯了出来。

“你这个骗子!”杜小莹破口大骂:“不是说自己没有女朋友吗?”

“我没骗你,现在的确是没有。不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小蔡弯腰蹲下,凑近了她,原本英俊的脸激动地扭曲成其他模样,连五官都快变形了。“因为两年前的秋天,也是这个时候,我把她埋在了这里啊!”

杜小莹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唇瓣哆嗦着:“你、你杀了她?”

“怎么,不可以?”他钳住她的下巴,慢慢移至脖颈,冰冷的触感令杜小莹条件反射缩了缩。小蔡见状,脸色霎时一沉,加重了力道。“你们这些骚/货不是最喜欢到处勾引男人嘛?那我就好心帮个忙,送你们去地下勾个痛快!”话已至此,他嘴角的弧度扩大,眉宇间有一丝惬意。“我知道,荡/妇最最耐不住寂寞,放心吧,我以后还是会和现在一样,每年都过来看看你们的。”

“不要……”杜小莹绝望的泪花溢出眼眶,她渐渐开始喘不上气来了……

“哭,继续哭!”拇指粗暴地拭过她的嫩肤,他笑得更加猖狂,“你他妈哭得越厉害,老子就越爽!”他的肌肉由于兴奋而颤抖着,甚至感觉自己要迎来一波高/潮了。

他低喘着,正打算单手解开裤链,猛然感受到脑袋一麻。伸手一摸,手指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液体。

噗通一声,小蔡倒下了。

杜小莹愕然。

在他背后,宁栀把石头往旁边一抛,迅速帮女人解开了束缚住手腕的带子,“我们快走!”

“宁栀——”杜小莹鼻头一酸,瞧着手上几道深深的勒痕,抱着她就嘤嘤直哭。“我好怕!”

“现在知道怕了?”宁栀没好气瞄着她,眼底露出一丝嘲讽。

杜小莹哽咽,自知理亏,抓着她的衣服也不反驳。趁宁栀专注帮她解脚上死结的时候,她抬起了头。这不看不要紧,她瞬时迸发一声高分贝尖叫:“宁栀小心!”

其实在声音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宁栀已经感受到身后的风声,意识不妙,但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满脸是血的男人愈发凶狠,攥住她的衣领,死命把她往钟楼的围栏旁拖。他的大手掐紧她的脖子,没有留丝毫余力。宁栀的咽喉被牢牢钳制住,一脚向后踹上对方命门,紧接着后肘攻击他的腰部,男人吃痛松手,捂着裆部发出低吼。

刚想趁此机会逃脱,脚踝却因为方才的一脚已经濒临崩溃。她下盘不稳,一个瘫软,对方又追了上来,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用上了绳索,从前至后嚣张一勒。

宁栀脚蹭在地上,手胡乱地在小蔡脸上挠了几把,顿时见了红。小蔡的脸色加倍阴郁,一只手揪起她的头发,将整个人往古钟上狠狠撞去。

哐当。古钟再次发出巨响。

“宁栀!宁栀!”杜小莹哭吼的声音都发颤了,“我求求你放过她吧!”

若在平时,宁栀仗着手脚会一点功夫,还是能够奋力一搏的,可无奈面前的男人身强体壮,力量相差悬殊,她纵是使出了全部力气,也难逃他的禁锢。

“姐妹情深是吧?好,好!这就让你们去地下团聚!”小蔡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咬牙切齿,他鼓起手臂上的肌肉,额头青筋暴起,顺势把宁栀的躯体朝栏杆外一搡,“你就先走一步吧——”

话没有说完,小蔡歪着脑袋,笑容凝固在嘴角。因为他看到了,女人的瞳孔波澜无惊,如死水一般盯着自己。

她张了张嘴,说:“一起走。”

同一时,小蔡忽觉脚下一滑,一股蛮力将他的身体硬生生一起拽了下去,两道黑影先后从高空中坠落。

冷风从四面八方涌入,呼啸着充斥了整个钟楼。

杜小莹怔怔地望着他俩消失的方向,膝盖发软,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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