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伪装好,外面便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玖儿,你可好些了?为父专门为你请了大夫过来看看你。”
正是重月贺。
云衣和月影二人闻声不免多看了一眼秦长欢,有些诧异。
很快她们就收好了自己的情绪,看向门外。
重月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人。他一眼便看见秦长欢在两人的服侍下坐在床边,面色苍白,似是刚刚起床。
几人看见他,都是行了一礼。
萧妤从重月贺身后走出来,面上带着焦急,“玖儿,你哪里不舒服?我还是今天早上才从老爷那里知晓的。”
秦长欢道:“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晕。昨儿睡了将近一天,已经好多了。”
她面容苍白,低垂着脸说,倒真有几分可信度。
“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重月贺站出来,不容置疑说。
他虽然面上是关心和慈爱,但那双精明的眼中还是隐隐露出打量,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几乎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
秦长欢即使在这样的打量下,也丝毫不慌,没有露出破绽来。
此刻大夫已经检查完了,转身过来对重月贺道:“九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开两副药多加调养就行。”
“多谢大夫。”
秦长欢十分有礼貌地道。
等到大夫离开了,重月贺才假装高兴笑道:“没什么事就好,看看我们玖儿,比当初从楚州回来的时候礼仪好多了,真是聪颖。”
“哪有。”萧妤笑呵呵地接过了重月贺的话,取笑道:“都回府内了,总还是要懂些礼仪,总不能像个野丫头,妾身近日教了些给她。”
“姨娘。”
秦长欢喊了一声,以示不满。
萧妤乐呵呵的。
重月贺没试探出什么,漫不经心地说:“女孩子是要多懂些礼仪,之后我专门会找个夫子来教她的。”
几人又再寒暄了一会儿。
重月贺在这期间千般百般的试探,但都没能察觉出什么。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总找不到什么端倪来。
待了一会儿,他便觉郁闷不堪。
重月贺准备起身离开了,他视线慢慢扫过众人,忽然落在月影身上,奇道:“昨儿怎么没见你?”
月影一怔,而后上前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昨日家中有些事,回去了,没能照顾小姐。”
重月贺点点头,看着并无什么不对,“玖儿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快烟花宴了,别再出什么岔子。”
他说完就离开了。
萧妤走到她身边,看着秦长欢还在看重月贺离开的方向,不由疑惑道:“长欢,你在想什么?”
“他还没打消怀疑。”秦长欢喃喃道,而后反应过来勾勾唇笑道:“没什么,姑母你是正好碰见重月贺过来了吗?”
“昨儿晚上他是歇在我萧院,今日一早就过来了。”
萧妤简单说了一下,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个老狐狸。”
重月贺这么早就过来,肯定是想查到些什么的。只是他没想到即便他这么早过来,也没能有什么发现。
秦长欢勾了勾唇。
萧妤又疑惑问道:“长欢你昨儿去哪里了?”
秦长欢便仔仔细细和她说起昨日的发现来。
……
摄政王府。
男子容貌俊美好看,他站在书桌后面执笔练毛笔字,一手执毛笔,一手扶着宽大的衣袖,笔走龙蛇。
他侧脸宛若神铸,风华绝代,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消息,偏过脸来,“长生殿殿主病了?”
千城绝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完全暴露出来,那完美的五官足以让人呼吸停滞。
手下人还在继续汇报着:“是,得到的消息是长生殿殿主病重,现在长生殿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没心思再处理其他事情。”
千城绝认真地写完了一个字才稍稍停顿笔,而后看似不在意地问道:“可有什么具体表现之类的?”
“长生殿所经营的生意可查的少了很多,因为殿主病了,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经营这些了。”
似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手下人继续道:“现在长生殿似乎还在瞒着消息,我们应该是第一个查到这消息的。”
“如果真的有心隐瞒了,就不会被这么容易查到。”
千城绝一边说着,一边写着。
他写完一个字,才慢悠悠地道:“既然有第一个,那必然会有第二个。”
话音刚落,又写下一个字。
手下人还等在那里,听到这暗含着别的意味的话,不敢说话,只半跪在那里,噤若寒蝉。
好半晌,他才听见一声:“我知晓了,下去,继续注意动向。”
“是。”
手下人答应一声,而后离开了这里。
房间内归于寂静,只能听见衣料偶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
千城绝冷静写着,思及查到的消息和近日来秦长欢忙碌的行为,忽然就像是想通了什么,轻笑一声。
他轻轻笑了,眼里蕴含着深沉笑意,喃喃道:“又是你在背后作推手吗?你又要做什么?”
言罢,千城绝收回手,放下毛笔,最后看着面前的书法作品,眼底光芒万千流转。
面前那张雪白的宣纸上,正是简单的一个成语,“运筹帷幄。”
这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强劲,字体清俊好看。
这整个北燕帝都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在背后,又有多少人能够在这些复杂的潮流中运筹帷幄呢?
几日之后。
秦长欢再次来到长生殿,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在经过上次的商量之后,她和秦长安自然不可能公开身份。
最后达成一致决定说是加入了长生殿,成为长生殿的一员。
这回再也没有人敢轻看这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女子了,他们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经过上一次,再看见秦长欢唇边那美丽的笑容都会渗的慌,可见留给他们的深刻印象有多深刻。
他们也都知道秦长欢在秦长安那里十分受重视,现在看到她都是无比恭敬的模样。
秦长欢本身倒是和上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仍旧态度闲散地朝着秦长安住的地方走去,那模样就好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在去住处的路上还碰见阮氏兄弟。
阮安还是带着他的招牌笑容:“重月姑娘。”
秦长欢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一旁的阮宁身上,语带玩味道:“怎么了?阮宁弟弟,见到我不高兴吗?”
一看阮宁面上带着十分不情愿的神情,稍稍偏过头向右边,一副别扭模样。
他这明显是还不愿意承认呢。
上一次只是三招都输给了秦长欢,这让他感到特别丢脸,特别是他平时还是那种自诩为武道天才的人。
现在居然败在一个女人手里,甚至两人还不算是真正交手。
这是完败了。
少年人自尊心很强,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听见秦长欢这句话,他郁闷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又把头转一边去,一副给她一个眼神都嫌多了似的。
阮安在一旁替他解围道:“重月姑娘不要见外,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其实心里很喜欢重月姑娘的。”
“没事儿。”秦长欢笑眯眯地道:“我就喜欢他这样的性格。”
调戏完之后,徒留下表情不可思议的和耳根微红的阮宁在原地,自顾自去找秦长安了。
秦长安似乎是在看书,看见她过来,脸上露出笑容,“你来了,做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事,刚刚调戏了个人。”
秦长欢漫不经心道。
秦长安:“……”
妹妹,这三年不见了,你这爱好变的有些奇怪啊。
他没能在这上面过多纠结,因为此时秦长欢出声问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把一部分的生意和产业转移到地下了,他们不会查到的。”秦长安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查到的。”
“对外也已经偷偷向红罗宗透露了消息,他们最近已经蠢蠢欲动了。三日后,我们有一个小队需要运送货物出去,我已经得到消息,红罗宗似乎有想法。”
“很好。”秦长欢听到这里,已经能够预料到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到时候,我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秦长安看出了秦长欢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皱了皱眉,嘱咐道:“这一次我会派人设下埋伏,一定能保证万无一失,让他损失足够多的人。”
“但是长欢,你不准去,你就乖乖给我待着就好。”
“哥。”
秦长欢喊了一声,那意味不言而喻。
秦长安却是半点商量都没有,“不行,你不准去。”
三年前的事情过后,让秦长安对她的安全特别担心,只要有可能发生危险的事情,都不能让她去涉足。
即便这一次已经准备完善,发生危险的可能性特别小,但也不能贸贸然让她去。
秦长欢妥协下来,“好吧。”
然而她眸中流光婉转,那灵动的双眼却一点都不像是个已经妥协屈服的人,似乎在想什么坏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