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千城绝唇边带着笑容,宽厚的手掌再次触碰上了她后颈细腻地肌肤。
“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长欢在挣扎不过之后也勉强冷静下来了。
诚然因为千城绝身上有伤,她并不能使出全部实力来挣开他,但他若是此刻想对她做些什么也是不行的。
她暂且妥协。
看见她这模样,千城绝唇边笑意更深。
秦长欢面上瞧着总是带着笑容,漫不经心的,十分多情,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冷淡的人,更不习惯不熟悉的人触碰她。
如今这样程度的触碰更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秦长欢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刚想放弃她所有的涵养破口大骂了,然而下一秒,却是一怔。
后颈处传来温凉的触感,化解了她一直忽略掉的疼痛。
有了这样的温凉,秦长欢才忽然意识到,好像她的确在昏迷的时候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
千城绝为她抹着药,眼底不自觉溢出一些心疼来,“娘子也真是的,这里都乌青了,都还不知道,只顾着担心为夫了。”
“为夫真的心疼。”
虽然这样的姿势有些羞耻,但是不合时宜的,秦长欢还是被这样的温柔和心疼还有那明显十分轻柔的动作感动了。
她心头有些触动。
男人对他自己都是毫不心疼,但是对她却是无比珍重,就好像……她是他一直很珍视的人。
秦长欢沉默了。
她忍不住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语气不似往常那样锐利,有几分软化。
头顶是一片沉默。
秦长欢看着眼前的地板,也没意外,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许多遍了,但没有一次得到回答。
也许真是不到时机吧。
这回她问这个问题却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来,只是为她接下来的话开个头。
她看着地板,问题就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从她口中蹦出来,“一个总是为别人带来麻烦的人,是不是很讨厌?”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这句问话倒是有了回答,头顶那人话语中含着笑意,似乎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想法。
秦长欢语调轻松:“自然不是我啊,像我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别人给我带来麻烦,比如你。”
“只是我忽然想到某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她最开始天真浪漫,后来竟是喜欢上了原来父亲的仇家。”
“因为她的任性,后来很多人都因为她死了。那个仇家并不会变好,最后让那个大小姐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了。”
“大小姐很恨那个仇人,下定决心一定要复仇。”
秦长欢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很普通的故事。
千城绝此刻收了手,也跟着评价道:“这个仇人的确很可恶,定要碎尸万段才好。”
“嗯?”秦长欢起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难道不觉得那个大小姐才是最可恶的吗?”
“她有什么错?”因为上半身受伤,千城绝并不能动,只有双手在收拾药箱,淡淡问道:“她固然有错,但知错就改,还不算罪无可恕。”
秦长欢看着面前这男子。
即便这样丑这样僵硬的姿势和动作被他做出来也是赏心悦目的,他本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嗤笑道:“果然,你不是什么好人,觉得那大小姐没罪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千城绝轻笑一声,那双桃花眸弯弯,仿佛能承载万千秋水。他这双眼睛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是吗?能和那大小姐一样的想法,我很荣幸。”
秦长欢第一次觉得有些窘迫。
分明那双桃花眼里情绪很多,纷乱很多,但却好像能够照出她所有的想法,撕破她所有伪装。
她道:“荣幸什么?”
千城绝重新又躺回床上,淡淡道:“你想啊,她敢爱敢恨,即便有世俗的困扰,也丝毫不惧,只是看错了人而已。”
“人生在世啊,总会做一些错事。”
看着他潇洒浑不在意的模样,秦长欢不由嘲讽出声:“那不是你,你自然能如事外人一般说出这番话来。”
“娘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千城绝唇边仍带着笑容,“这世上的确会有很多负心汉,但娘子不必担心,为夫绝对是最专一的那个。”
他自然地扯过了话题,问道:“那后来那大小姐如何了?”
“还能如何?”秦长欢又被调戏了一番,没好气地自嘲说道:“自然是把仇人杀了,然后自己也死了。”
千城绝看着秦长欢的模样,难得有些怔神。
这到底是她心底的想法,还是她瞎编的?
他很快回神,反驳道:“那这样我就不欣赏她了。”
“?”
秦长欢疑惑地看着他。
千城绝一本正经道:“我支持那大小姐复仇,因为的确是那仇人做的不对,但是她不能被仇恨蒙了双眼,也不应该死。”
“这么多人护着她,就是要让她好好活下去,但她却为了复仇和那敌人同归于尽了,那她身边人的死亡到底有何用?”
秦长欢一怔。
这番话说的的确有道理,她满是仇恨的心好像因为他的这番话拨开了一层迷雾,有些清醒过来了。
他说的很对。
秦长欢沉默了,没再反驳。而千城绝也像是累了一般,闭上眼睛小憩休息起来。
两人之间是难得的静谧。
再待了一会儿,秦长欢便觉有些饿了。从被偷袭到现在的一直忙碌,她滴水未进。
她看了眼半躺在床上的人,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倒是在这农户家里找到了一些米,勉强可以煮一些粥。
她站在厨房里,一时间罕见的有些踌躇。
虽说千城绝救了她,但是她也给他包扎完了,还照顾了他这么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如今离开也没什么事。
她站在厨房里迟疑了一秒钟时间,最后还是坐到灶台边上。
送佛送到西,她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
还没碰上那些干柴,就听见一道声音戏谑地响起:“娘子真是贤惠,刚刚为为夫包扎了,现如今还要做饭给为夫吃。”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秦长欢猛地抬眼看过去。
银白色的面具是他的标志,桃花眸不知能勾走多少人的心。
千城绝已然把那身纯白衣裳穿上了,也掩盖了那一具拥有极好身材的身体。
看着他这笑容,秦长欢不知为何有些不顺眼。也不知这个登徒子用这副皮囊到底骗了多少小姑娘,还如此花言巧语。
她冷冷道:“我只是在报答你的恩情罢了,不要自作多情。”
“像阁下这样的登徒子,仗着看不到你的脸和武功高强就为所欲为,小心坏事做多了,天打雷劈。”
千城绝听着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人经过刚刚的一番谈话也没有之前那针锋相对的气息了,怎么不过一会儿不见,秦长欢浑身戾气又如此重了?
千城绝抬手想摸鼻子,却碰上了脸上冰冷的面具,只好尴尬地放下手来,“娘子这话说的有误。”
“为夫这整日英雄救美,怎么就算的上做坏事了?娘子对为夫可是有什么误解?”
“你!”
秦长欢没看他,听到这话也不知为何那心头的不满就蹿上来,一转头,额头上却触上了温热触感。
这是一个万分轻柔的吻。
千城绝就好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轻柔的吻一触即离,迅速往后退开了些,“为了防止娘子下一次就不记得为夫了,这个就算是救命的利息吧。”
“娘子,下次见。”
“什么?”秦长欢反应过来恼怒不已,可又听见这样一句话,顿时有些怔愣。
下一秒,千城绝就迅速离开了厨房,不见了身影。
“长欢!”
秦长安带着人从外面闯了进来,却看见秦长欢站在那儿,摸了摸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没事就好。”秦长安面上满是担忧神情,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她有些走神,不免问:“你在想些什么?”
秦长欢收回手,但那种温热的感觉还残留在额头上,挥之不去。
她回过神,道:“没什么,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秦长安提起这件事情也有些奇怪,“是有个人写了封信给我,告诉我你现在在这里,所以我就找来了。”
“只是不知这个人到底是谁……”
秦长安一边说,还一边疑惑地在她耳边喃喃。
这样的喃喃声在秦长欢耳边响起,她一向凌厉仿佛不化的冰寒此刻温暖了些许。
不用说,那封神秘的信一定是千城绝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让秦长安来寻她,而他,从头至尾压根就没想过要伤害她。
她目光温柔。
“长欢,我们走吧?”秦长安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秦长欢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她疑惑道:“哥,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知道秦长安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了。
只是因为他知道宴七和她之间的事情,也知道宴七死去的消息,担心她现在情绪敏感,所以才如此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