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瀚看着宋夭宜的样子,忽而叹了一口气,宋夭宜醉了,她眼睛里迷迷茫茫的水光,让百里瀚看的欢喜却无奈。
欢喜宋夭宜此刻对自己毫无戒备的亲昵,又无奈于这亲昵只是存在于这酒精升腾的时候。
宋夭宜搂着百里瀚,像个小孩子一样粘人。
百里瀚刚刚被宋夭宜带的往前走了一步,现在两个人站在池塘边,离池水很近。百里瀚担心宋夭宜再折腾,不小心两个人都落在水里。
宴会也快结束了,百里瀚是提前出来了,只留下百里海还留在悦仙宫陪着那些文臣武将、皇亲国戚。
为了寻宋夭宜,百里瀚让人找了一圈,结果还是百里瀚先找到了宋夭宜,就看见她在池塘边安静的坐着,遗世而独立。
百里瀚将宋夭宜打横抱起,宋夭宜娇俏的笑出声来,然后脚一晃,鞋子被宋夭宜甩了出去,落到了湖水里。
扑通一声,百里瀚低头一看,宋夭宜因为天气有些热,所以并没有穿袜子,她莹白的小脚就这样露在了外面,一晃一晃的。
因为丢了鞋子,宋夭宜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扭动了一下脚趾,然后抬起头委屈的看着百里瀚,像是在问,你为何弄丢了我的鞋子。
百里瀚本想差人再来寻就好了,正要抱着宋夭宜离开,可是宋夭宜却揪着百里瀚的衣裳:“鞋子,鞋子。”
“再让内务府做一双一样的给你,可好?”
宋夭宜哼了一声:“鞋子上缀着明珠,还绣着蝴蝶。”
“好,明珠和蝴蝶。”
宋夭宜这才依着百里瀚,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面,等着他送自己回去。
百里瀚看着怀里的宋夭宜,抱着她走出了草坪,就看见一众人打着灯笼拿着衣服赶了过来,看见百里瀚抱着宋夭宜,都低着头等在一遍。
听到百里瀚吩咐他们的声音,宋夭宜觉得有些吵闹,便朝着百里瀚的怀里面使劲的钻了钻。
百里瀚让人将宋夭宜的披风拿来,盖在她的身上。
因为怕吵到宋夭宜她又不开心,所以百里瀚低声吩咐道:“你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于是百里瀚抱着宋夭宜走在前面,后面跟了一群点灯或者等候吩咐的宫人。
看着百里瀚一群人走开了,站在一颗大柳树后面的百里晨才挪了出来,看着百里瀚抱着宋夭宜离开的背影,默默的朝着草坪走去。
百里晨走到宋夭宜刚才坐的那个石头处,四处看了看,果然在草丛里找到了宋夭宜刚才摇头甩出去的水滴耳坠子,百里晨将耳坠捡了起来,捏在手里。
他在石头上坐了片刻,不一会儿有个小宫女跑了过来。
“王爷,奴婢什么话都没说。”
“嗯,你做的极好。”
小宫女听见这番吩咐,头低了下来。
“本王还要在这边醒酒,片刻之后离开。你走吧,别耽误了当值。”
“是,王爷。”
小宫女便是刚才伺候宋夭宜的那个,她刚才听着百里晨的吩咐回去给宋夭宜拿披风,也给百里晨和宋夭宜留下了独处的时间。可是她走开的时候,百里晨吩咐了她一句,什么都不要讲,不要讲本王在这里的事情。
听着百里晨温和的语气,小宫女抬眼看了一下,百里晨对着她笑得很是温柔,所以小宫女答应了,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百里瀚问她找宋夭宜的时候,那个小宫女便守口如瓶,关于百里晨的事情,什么都没说。
现在小宫女看着百里晨孤单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她又知道自己没资格,于是无言的离开了。
百里晨坐在石头上面,看着池塘里面,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他在一处芦苇丛的浅滩处看见了一只修鞋,百里晨盯着看了许久许久,然后志在必得的笑了,接着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这个笑容,完全没有冰雪消融的和煦,却是透着阴冷森气。
百里晨回到悦仙宫,正是宴会散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脚步有些虚浮的百里海,百里晨靠在柱子上,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等着百里海摇摇晃晃的和一群武将走了出来,勾肩搭背的离开了悦仙宫,要出宫回府的时候,百里晨便等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出了宫门,百里海和那些人一一道别,跨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便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道上靠边停下了。
“既然等了那么久。“百里海停顿了一下:“去请后面马车上的人,下车一谈吧。”
于是百里海的侍从便去后面马车恭敬的传话,一看,这下马车的人是三皇子百里晨。
“皇兄可是有事?”
百里海和百里晨站在两辆马车之间,那个小道的路口,靠着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皇弟你可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百里海笑笑:“皇兄找弟弟,大概不是为了这事儿吧?”
百里晨捏着手里的水滴耳坠,无所谓的笑笑,丝毫不在意百里海话里面的不耐烦:“皇弟,你可甘心?”
“呵呵,皇兄大晚上的,莫不是魔怔了,在说什么话?”
百里海毫不在意的抱起手来,看着百里晨。他虽然不相信,百里晨在这一朝一夕之间会有什么能耐,可以改变现如今这局势,让这刚稳定下来的朝政再次朝他的那边倾斜,但是百里海还是不得不防备着他。
虽然是兄弟,但是不亲厚,也不信任。
晚上的宴会百里海是坐在百里晨对面的,并不和他在一处,所以也只是遥遥相对的看了几眼。
“皇弟,本王的话,你最清楚是什么意思了不是?”
百里晨嫁妆不小心,将手里的耳坠子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假装没看见百里海片刻的失神。
“你从哪里来的?”
百里晨伸出手,将东西放在手里,百里海便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小玩意儿么?皇弟你为何如此在意?”
百里海别过脸来。
百里晨看着百里海,语气阴阳怪气:“只要皇弟你想要,本王日后若可以给,便一定给你。”
百里海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心事一般,捏紧了拳头。那是宋夭宜的东西,百里海虽然隔得远,但是他还是看的一清二楚,因为在人群里面的宋夭宜,不管隔得多远,都会像是他以前见过的那般,永远笑意婉婉或狡黠、姿容艳艳或绝色。
这个耳坠子,在宋夭宜品酒时候,随着她眯眼睛摇头,便在她的耳边一动一动的,百里海想要不在意,可是却管不了自己的心意。
他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是现在被揭露出来的时候,除了羞愧不堪和内疚,百里海还觉得生气,为什么百里晨觉得这样子便可以挑拨他与百里瀚的关系。百里海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但是百里瀚却是适合的,他会是百姓的好君王,或者是宋夭宜的好夫君。
自己的那点喜欢,根本算不得什么。
百里晨看着百里海的样子,将耳坠子递给了百里海:“你想要的,我或许可以给你。”
然后百里晨便坐上马车离开了,留下百里海在原地,看着自己手心里静静放着的这个耳坠,红的刺眼睛。
百里晨坐上马车,不屑的笑了,然后他靠着马车壁休息,手里把玩着一个红珊瑚的耳坠,却是和给百里海那只一模一样。
百里海手里那只,是宋夭宜不小心弄掉了百里晨捡回来的。可是他手里现在拿着的那只,却是他给宋夭宜理头发时候小心取下来的。
百里晨笑了,百里海只配拥有那丢下的,自己却是亲手得到的。这也会是最后的结局,如果百里海真的成为了百里晨的助力,那么最后百里晨也将会取而代之。
百里瀚怀里的宋夭宜像是极其不舒服似的,皱着眉头。
已经能够看到颐华宫的屋顶了,百里瀚抱着宋夭宜走了一路。
宋夭宜睁开了眼睛问百里瀚:“木绣球,有木绣球。”
听到宋夭宜的声音,百里瀚朝一边看去,果然,他走的这条道边,两边的宫墙之下,满是琼花。
琼花枝条柔曼的散开,簇拥着长成了一朵大绣球的样子。
其中的一小朵一小朵花儿攅在一处,洁白如玉,无暇秀雅。
宋夭宜闹着要去看花,百里瀚只能将她放下,宋夭宜扶着百里瀚的手走到琼花树边,凑着鼻子去闻那清淡的香味。
百里瀚看着花树旁边的宋夭宜。
洁白的朵朵玉花缀满枝丫,好似隆冬瑞雪覆盖。
娇媚的宋夭宜仙姿绰约,一如在等待被采撷的繁花。
等着宋夭宜看的有些累了,她便伸出手去:“容余,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百里瀚看着宋夭宜的脸:“好,我背你回家。”
将宋夭宜背在背上,百里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让人不舍。
趴在百里瀚背上的宋夭宜,也觉得这种陌生的温暖和可靠,让人依恋。
这个月色之下的百里瀚,背了宋夭宜许久许久,走在承诺着带她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