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风重重地敲击着门,大声吼着,“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夏看着面色扭曲的陌笙箫,上前一步蹲下想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不要……你……碰我!”
她艰难地咬牙,看着裙子上鲜红的血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终于把这孽种弄死了。”
沈夏如遭雷劈般,看着陌笙箫那狰狞的脸庞,思索了片刻,拿出了手机打电话,“喂,是120么?”
她电话挂断的时候,房门恰好被撞开,屋子里的灯瞬间被打开。
两名保镖站在了门口,高成风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下半部分全都是血迹的陌笙箫。
由不得多想,他大步来到陌笙箫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陌笙箫躺在高成风的怀里一动不动,沈夏只能跟在他身后,看着从陌笙箫小腿处流淌下来的血迹,滴答落了一地。
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怎样的狠心,才能自己亲手把腹中的孩子堕掉?沈夏实在想不明白。
午夜时分,医院的抢救室里一直亮着红灯。
走廊外,高成风的脸色铁青,他就靠在墙边。沈夏一个人坐在休息椅上,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半个小时后,一阵脚步声闯入了耳边,沈夏循声望去,吃了一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天有过一面之缘的高成雨。
阳光帅气的男孩,身上穿地很单薄,他满头大汗地冲到了走廊里,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哥!”看到高成风后,他顿时弯着身子,双手摸着膝盖大口呼吸。
高成风立刻大步走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头,似是在安慰。
但由于沈夏在,高成风并没有和高成雨说什么。
沈夏只是静静地看着两兄弟互相搂着朝一处角落走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忽然暗了下来,沈夏急忙走了过去,询问着出来的医生。
“医生,她怎么样了?”
“大人平安,孩子没保护。”医生拍了拍沈夏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伤心。
接着护士们便推着推车出来,陌笙箫正昏迷着,脸色十分地惨白。
高家两兄弟大步走了过来,高成雨经过沈夏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夏知道,刚才高成风一听和他说了什么。
沈夏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多。在陌笙箫没有清醒过来前,她回去不合适。毕竟她自己也想问清楚,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陌笙箫被安排在了医院的VIP病房,是个复式楼,楼上是休息的地方,楼下是客厅,面积不到,一层楼也就20几平米。
护士们给陌笙箫挂好点滴,嘱咐了一声,“要挂三瓶,你们看着点,挂完了叫我。”
“行。”高成风点头,对高成雨和沈夏道:“不如你们先回去吧?”
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三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我不回去,我要等笙笙醒过来,我要问她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她白天不是还答应同意把孩子生下来么?怎么一转眼就出事了?”高成雨咬着牙,瞪着眼看沈夏。
沈夏不想跟他解释,双手环抱在了身前,“我也想听她解释,前一刻她还求我帮她打胎被我拒绝,怎么下一秒她就把我推开,捂着自己的肚子躺在了地上。”
高成雨捏着拳头,似乎是要发作。
高成风拉了他一把,吩咐道:“你看着笙箫的点滴,我和沈小姐去楼下坐。”
高成雨不说话,高成风转了身朝楼下走去。
只听到下楼的‘噔噔噔’声,直到声音没有了,沈夏才深深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转身跟着下了楼。
一楼的客厅,高成风拿起热水壶装了些水放到底座上烧水。
只听到烧水壶发出的‘呼呼’少呼声,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高成风将身上的外套脱掉,随手丢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他坐了下来,摆了个自己认为舒服的姿势,指了指对面,“沈小姐,你也坐。”
沈夏扫了眼高成风,坐到了她对面。
“刚才我听到了笙箫的声音,她说是你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高成风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此时此刻你应该先问问医生,陌笙箫究竟是怎么流产的?我看她忽然就流血了,应该是事先就服下了打胎药。”沈夏平静地分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成风。
“刚才我问过了,的确和你说的一样。笙箫是药物流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说到‘人为’的时候,高成风的声音故意加重,并将目光落在了沈夏的脸上。
沈夏不怒反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陌笙箫一开始找上她就是有目的的吧?无论如何她都想弄死孩子,然后把这个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吧?沈夏不禁苦笑,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受欢迎,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陷害自己,怎么人人都看自己不顺眼呢?
“的确是人为,但应该是她自己。”沈夏不想争辩,只淡淡地解释。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从来耐不了性子去解释一件事,因为她知道,清者自清,不然怎么解释都没人信。
“我信你。”许久后,高成风吐出这三个字,这让沈夏很意外。
没来由被人信任,她倒是觉得十分突然。
高成风似乎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声音温和了几分,“快两点了,这个点送你回去不太好。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我给你另要一间房间。”
“别。”沈夏立刻出声阻止,“医院最宝贵的就是病房和病床,很多病人排着号等病床,我也是医生,我知道他们的心酸。”顿了顿,沈夏环顾着四周,“能在这么豪华的病房里休息,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高成风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沈夏的话。其实他的心里,早有异样的情愫闪过了,他的目光变得炽热,看向眼前的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双手。
“仁心仁术,医生最不可缺少的就是仁爱,你有。”
“谢谢高少的夸奖,我困了,先自己解决了。”说毕,沈夏站起了身。
她刚才已经看了这屋子的构造,20几平米,地方还可以。客厅里摆了一张大沙发,靠墙角的地方有个落地台灯和躺椅,旁边是电话机,今晚,她就打算睡躺椅了。
由于屋内开了空调的缘故,所以并不觉得冷,沈夏将外面套着的羽绒服拿来当被子盖,直接躺在了躺椅上,闭起了眼睛。
等高成风起身时,沈夏早已进入了潜水状态。
颀长的男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毫无防备就这么睡去的人,唇角微微地扬起。
她皮肤雪白,就像凝脂一般,透明地好像用手轻轻一点就破。而她的眉宇间,早没了少女的青涩,相反,多了些成熟女人的妩媚。
她长着一张绝代芳华的脸,身材更是好到不行,要是她不是先遇到陆云卿,恐怕他也会忍不住出手。
高成风将两手别进裤袋里,大步走到窗户边。
他将窗户拉开,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一边云雾缭绕地吸着烟,一边看着外面静寂的医院一角。
高氏正在不断地进行产业扩张,他们的古董行业已经做到了国内最大,小到类似于潘家园、豫园里的古玩店,大到各种全国性的古董拍卖,几乎都被高氏垄断。可以说,现在国内除了政府管制不得进行买卖的文物,其他可作为古董的东西,全部都在高氏这里。
高成风眯起了眼睛,诚然,他的任务艰巨。因为未来他们家族的目标是打入国家市场,做到全世界的古董或多或少都能在高家这里。
高氏更有个宏图大志,要将当年八国联军侵华所夺去的宝物全部寻回。
高氏的生意,和陆云卿的公司、韩澈的公司,甚至李彦道的家族企业都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高氏对他们都有需求,未来合作再说难免。
高成风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将对沈夏升起的一小点情愫,像掐灭这根烟头一般掐掉了。
未来高氏很可能需要和GE合作,所以,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丢掉一次合作的机会。
这一夜,同样失眠的人还有陆云卿。
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化验报告。这是傍晚时分快递送来的,是前些天他去医院做的检查。
随手胡乱摸着,全是倒掉的瓶瓶罐罐。
陆云卿因为烦躁,拽起地上的空瓶子便往门上一砸。
深深的夜晚,这样大的动静就像是天雷一击般。
陆云卿扬唇苦涩一笑,起身踉跄地去找烟和打火机。
在书桌的最底下抽屉里,他翻出了最后一盒烟以及打火机,曾经,因为沈夏的一句话,他答应以后再也不抽烟,可是今天……
他的右手紧紧地捏住了打火机,想要按压出火来。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手指都使不上劲,就像是麻木了一般。
他皱着眉头,用左手捂住了右手,用力地按了下去,直到一片带着蓝光的火喷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将叼着烟的嘴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