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口干舌燥,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等到视力恢复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死人堆里。这是哪里啊?看着眼前这些破败的茅草屋,二十四只觉自己是在做梦,2137年的中国还有这样的房子?自己只在教科书上面见过,而且在失去意识之前,明明记得自己是被关在一间密室里啊,现在怎么又会在这个地方?
对了,二十一那个死女人呢?
二十四环顾四周,除了满地的尸体,连个人影都没有。她试图抬起手揉揉近乎炸裂的脑袋,发现现在根本做不到,无奈她只能躺在地上回忆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
二十四原本是国家特属情报局的特工,在那个科技完全先进,资源却极度匮乏的年代,各国之间的关系极其紧张,都想要吞并其他国家来充实自己的资源,二十四在五岁的时候就被人从孤儿院里带走,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二十一,两人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完全是一对完美的搭档,谁知道,才短短两个星期,一切却突然变了,瞬间让她陷入无尽的迷茫。
两个星期前,她们一起出任务,为的是调查某国元首在中国秘密安插的要员去向,就在一次追踪过程里二十一大意竟被捉住了,两个星期里二十四一直都在试图营救她,谁知道好不容易找到她,正准备救她的时候自己却莫名奇妙地晕倒在地,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密室里了,中伏了!这是二十四醒过来以后第一个想法,手脚都已经被特制的丝线绑住了,一动就被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若是强行挣扎自己的手腕就会被丝线齐腕割下。眼睛被蒙住了,只能从对方的呼吸声感觉到对方只有两个人,很好,二十四开始设想如何放倒这两个人逃出去,可是正在这时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已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你也该给我我想要的了吧”二十一冷冽的声音在密室里响起。
这声音虽然不常发言,却是二十四最不会听错的声音。什么想要的?她按照吩咐捉她,那她之前被俘也是作戏引她上钩?自己之前莫名感到晕眩也是她所为?为什么?不是最信任的伙伴吗?为什么她要背叛她,背叛组织?
正在二十四苦苦思索二十一这么做的原因时,一个陌生的男声出现了。
“到底还是女人心狠,跟自己出生入死了十多年的伙伴也能够出卖,果然是经过了那般非人道的训练造就出来的人,够狠也够冷血。倒是你这个伙伴还有点人性,知道你被捉了,第一时间赶来救你,哈哈,真是义气的很呐!”
说着,二十四便感觉有只皮靴重重地踩在了自己的脸上,缓慢地在她的脸上碾磨。
果然,自己被出卖了,二十四虽然在听到二十一的声音时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仍觉得刺耳难受。可二十一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出卖自己的呢?就她对二十一的了解,一般的小恩小惠绝对不会使她动摇的。
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二十四不可能不了解二十一的个性的,印象中二十一是个冷面冷心的女人,平时除了她以外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脸上也常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她要这样?还是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自己被抓的时候,总部就应该察觉到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指示,莫非自己脑中的跟踪器被摘除了?这也不可能,自己明明可以感受到跟踪器在脑海里运转,更何况这个跟踪器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机密,摘除的同时自己也会跟着死亡,想要摘除又不伤害到自己简直天方夜谭,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机密任务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二十四只觉得头疼,脑海里全是疑问却得不到任何回答,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却又找不出理由,她很想问问二十一究竟为什么这么做,然而现实却没能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那个男人放开了踩在她脸上的脚,用力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使她面向二十一的方向,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得到那样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他推了一把二十四,她趔趄着向前跨了一步,抬起头“看”向二十一,似乎想透过蒙着的麻布向她寻求事情的真相。
而这时那个男人又说话了“这个女人是你们组织的,又是被你引诱来的,要是她还活着,你到时候回去,你们组织早晚会知道你叛变了的事情,这样吧,你把她处理了,以绝后患,到时候就说她是为了你牺牲的,这也是表现你决心的办法,一举两得,如何?”
说着,她听到他把什么东西扔给了二十一,直觉告诉她那应该是一把枪吧,一把用来结果她的枪。
二十四蒙着眼望向二十一,她始终无法想象自己多年的伙伴竟然会背叛自己,然而再想想又觉得她应该有她必须要得到的东西,自己明知道在任务中被俘虏后的特工都会自我了断以保证组织的机密不被泄露,也知道在那种时候自己应该返回组织等待而不去营救是最好的方法,只是自己蠢罢了,竟然单纯地相信自己与她的情谊已经超越了生死,可以不顾一切地潜入这里来救她,却不知这是一个早就为她设计好的陷阱。
那个男人越过二十四,走向二十一,站在她的身后,语气阴冷地说道:“你若是不忍心,死的可就是你了,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交易着想。”
二十一听完不再犹豫,举起枪对准了站在她面前的二十四,纤长的手指扣住扳机,不见一丝晃动,可见也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她的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二十四弯着背站着,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微仰着头向着她的方向,她的眼睛虽然蒙着,可二十一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眼神里的鄙夷与愤怒。
她的双脚并没有被绑住,作为一个经受过严苛考验的特工,她们之间的距离完全足够二十四发起反击,然而她没有,因为她知道这个房间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十几个杀手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只要她有任何异动,她和二十一都会被子弹射成筛子,二十一同样也知道这一点,她紧紧地抿着唇,手臂依旧沉稳地握着枪,突然她看到二十四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嘴角,一如她平时狙击目标时的样子。
她不能够在犹豫了,自己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马上就能够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能为了那一点情感而放弃自己这么长久的努力,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然后看着二十四因为强劲的冲击向后倒去,“嘭”的一声倒在地上,鲜血缓慢地从心脏的地方向外流淌,在地上画出一幅诡魅的图画。
站在她身后男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好似这不过是一场最普通的戏,看完就转身离开了,也因此没有看到那冷静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的悲伤,只是他在听到那一声悦耳的枪声后,凉薄的双唇勾出一丝摄人的微笑。
二十一沉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她明显感觉到了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也悄然撤退,沉静的密室里只留下了她和那具尸体,那是陪伴了她十几年,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二十一漠然看着鲜血不断地在地上流淌,直到即将流到她脚边时,她才转身离去。
听到熟悉的扳机声,二十四就知道自己要死了,也好,整天受制于人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即使自己不死,回去之后也会因为任务失败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这样也好,至于二十一的隐情,罢了,反正自己也管不到了,算了吧,二十四浅笑着,只听见“嘭”的一声,她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勉强恢复了力气,用手揉了一下痛得要死的脑袋,后背更是撕裂般的剧痛,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二十四郁闷地想着,用手搓了搓脸,不对!这不是我的手!看着眼前这双干瘦的小手,她才意识到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怎么会这样?二十四的大脑终于出现了混乱,思考了很久,她才终于意识到,不会是灵魂穿越了吧?在那个科技发达的年代,**技术早已经不是什么神奇的技术,很多有钱人在自己身体出现问题时就会用自己的**人的器官来进行移植,更有甚者将自己的大脑转移到**人身上以此延续生命,也就是俗称的重生。难道自己也是那样?不对啊,当时根本就没有可以操作的机器也没人会为了她这样做,更何况,看这具身体的穿着,明显就是古代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头疼,索性不想,就是老天爷看不过自己英年早逝,让她不再受制于人又可以再活一回吧,也算是自己赚到了,这样一想二十四的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一点。
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二十四的好心情就立马跌到了谷底,一对手臂骨瘦如柴,可以看出明显严重营养不良,背部有一条很长的伤口,从肩部一直延伸到腰际,是这具身体的致命伤,右手已经完全不能用,可能是在死之前就被弄脱臼的,不知道是自己接的还是某个庸医所为,完全没有接到位,血脉不畅,根本动不了。
二十四在心里哀嚎,天啊,这简直还不如让她死了的好,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还给我这么一具随时都会死的身体!
无奈地在地上躺了一会恢复了一下体力,二十四勉强用还能动的左手支撑着站了起来,后背的伤痛的要命,看情况八成已经开始化脓了,这具身体不知道死了多久,她刚站起来就明显感到头晕目眩,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再这样下去绝对要死了!
二十四心里想着,既然自己接手了这具身体就得对它负责,不管怎样自己好不容易活过来就一定要活下去才行。
咬着牙,二十四慢慢挪动着脚步,检查着周围的情况,这个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多数都是像二十四第一眼看到的茅草屋,只有几户条件不错的用的是砖瓦房,现在整个村子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死人二十四见过不少,她杀的人更是比这些要多得多。
小时候刚进入集中营里时,那些人要求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营里都是五岁到十岁不等的孩子,他们都是从贫民窟或是孤儿院里运来的,那些人把他们分批关在一间屋子里,一开始屋子里的吃食都够他们吃的,而在几天的消耗之后食物就开始慢慢减少,到最后就一点都不剩了,吃完的开始抢夺那些还有剩余的人的食物,在到后来连吃的都没有了,一个个都像是随时准备撕咬对方当食物的饿狼,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人开始向里面投放匕首,先抢到的人便开始疯狂的屠杀那些赤手空拳的人,鲜红的血液刺激着每一个人,要活下去就只有杀戮,混战之中小屋子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最后一天,等到门开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堆满了尸体,鲜血都已经没过了膝盖,有些屋子里还能幸存地走出一人,有些屋子里已经一点生气都没有了,二十四跟二十一就是这样进入那所情报局的,成了那里的特工,不过与其说是特工倒不如说是杀手来的正确,十多年来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只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存在的价值,才可以不被组织淘汰,可以继续卑微地活着。他们没有名字只有号码,这个号码代表的是他们在杀戮了那么多人之后得到生存机会的房间号码,它会时刻告诉他们,他们只是一群供组织驱使杀戮的工具,离开了组织他们什么都不是,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过这种经历的缘故,他们的求生欲望也会比一般人来的强烈,哪怕遇到没有一丝逃生希望的情况,他们都会凭借这份异乎常人的欲望想方设法逃出生天。
来不及多想,背后的伤痛已经在提醒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可以治伤的药物跟食物离开这个地方。
在刚刚检查地形的时候,二十四发现这个村子极有可能刚刚经历过一次战争的洗劫,之所以认为是战争,是因为她看到的马蹄印记整齐划一,很明显是经受过训练的部队,从地上的马蹄印判断来的部队由西北而来向东边去了,而这座村子西南方向与北部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其他方位都是一望无垠的平原,从马蹄印和脚印开进的整齐度来看,可见不是马贼所为,极有可能是一只精锐部队干的,以防还有后续部队,她必须赶紧离开。
随手翻开一具尸体,一个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地躺在地上,充满血丝的双眼惊恐地大睁着,双手似爪,仿佛还在做着死前最后的挣扎,然而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捉弄,就这样无助而惶恐地离开了世界。
二十四心里升起一丝怜悯,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死前大概也和这个男子一样内心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吧,既然自己现在接管了这具身体就绝不会让它再面临一次死亡的威胁。
合上了男子的眼,二十四吃力地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虽然这衣服脏乱不堪,然而比起现在她背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她迫切需要东西来压迫止血。用衣服吃力地包扎住伤口,二十四环顾了一下四周,要离开这里,她首先还需要食物,不然哪怕她走再远,没有食物补充体力,她最终还是会因为体力不支死在荒郊野外。
忍着剧痛,二十四找到村子里比较富足的一户人家,大门敞开着,里面到处都是尸体,一个个都睁大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死亡这么突然的就降临了。
二十四咬着牙找到厨房,发现吃的也被拿的一干二净,灶台旁一个妇人死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根柴火。
二十四走了过去,用手感受了一下灶炉的温度,还有一点余温,又看那些死掉的女人一个个衣着完好,可见死的时候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同样也能看出这是一支具有极其严格纪律的部队,他们屠村是为了抢夺粮食补给以供给部队长途奔袭,极有可能是某支大军的先头部队,看来刚走没多久极有可能会有后续部队进入,看来得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意外地在一个碗橱挡住的地方发现了没被搜出的地窖,这个村子看来真的很落后,这户人家看着有钱,其实地窖里也没有多少东西,二十四在里面拿了一小袋米,一小块腊肉,又在角落里找到一小坛酒,见没有什么可拿的了就走出了地窖,而后重新掩盖了地窖的翻板,顺手拿了一些柴火,走出了厨房去里屋拿了一床薄毯。
走到院子里,用薄毯把东西都包在里面弄了个包袱,又在后面的柴房找了把柴刀别在腰间以作防身,回到院子二十四提起沉重的包袱往外走去,一边走着,二十四一边警惕着周围,只能说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孱弱了,才走了半个村子就已经提不起包袱了。
坐在地上休息,二十四打量了一下周围,左侧有一户人家,院子里有一辆简易的手推车,硬撑着站起来,二十四走向那户人家,远远比不上刚才那户人家,这户人家完全可以用破砖烂瓦来形容,想了想二十四走到厨房拿了一口小锅,然后走了出来放在手推车上。
做完这些二十四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背后的伤已经有些发痒的感觉了,看来已经开始感染化脓,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才行。但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果然这具身体太差了,换做是以前的那具身体,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改造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