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过午饭白子回房温习功课,而陆衍则又出了门。她出宫之时与陆循商议了今日去他家问郑云喆的事。
走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了陆循的住所,其实不过就是一件极其普通的小屋,一米多高的土墙还没有陆衍个子高,陆衍仰头向里望去,一个小小的院子伴着一间小房子,院子里杂草刚被人削剪了一半,另一半则正在被其主人慢慢修剪。
陆循抬头擦汗之际见陆衍正站在院子外面,忙笑着挥手,陆衍回以一笑。陆循一边跑去开门一边道:“来了为什么不叫我?我好给你开门啊!傻站着谁知道你来了,快进来吧!”
陆衍笑着进屋,见地上堆满了割下来的杂草,陆循有些不好意思道:“太久没回来了,屋子空了太久又没人料理,所以就……你先去坐会儿吧,我马上就好了。”说着就要让陆衍进屋去等。
可陆衍却是绕过他,边走边卷袖道:“既然来了,我帮你整理吧,干坐着也无聊。”说着便拿起镰刀开始割草。陆循见了想阻止,陆衍道:“我也不是什么贵公子,之前在山里居住,这样的事我也没少干,况且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来的快,不是吗?”
陆循听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笑着从院子一旁取来扫帚簸箕,将已经割下来的杂草清理出去。他的院子也不是很大,因而两个人干活不过两刻钟,院子里的杂草就被清理干净了。陆衍将镰刀放到墙角,活动了一下筋骨,接过陆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额头的汗。
两人收拾停当便进了屋。昨晚陆循回来已是傍晚,正是众人吃晚饭的时间,进屋以后略收拾了一下里屋,实在累得很就连灯都没点便休息了。今早起来又去了皇陵查看,起得早因此隔壁邻居等皆以为他还未回来过,此刻见他们收拾这才知道原来他在家。
且说陆循今早去了趟皇陵想找郑云喆问问,没想到去了才知道郑云喆到了皇陵没几天就不见了踪影。这可将陆循气了个够,再三询问确认了当时的经过,顺带问清了郑云喆平日里的住处,急忙跑去查看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又问了其左邻右里皆是不清楚其去向,无奈之下这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回来以后对着满院子的杂草,陆循实在有些心烦,想去问问陆衍接下来该怎么办却发现自己忘了问,愈发懊恼,索性提了镰刀割草出气。
此时陆循同陆衍坐在旧茶桌旁,陆循将上午的结果详细说明给陆衍,陆衍听了只皱眉,曲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直敲得陆循心里打鼓,实在是受不了了,陆循忙按住陆衍的手,陆衍徒然一惊,侧头看向陆循,只见他一脸哀求道:“阿衍,你别敲了,你这样看得我心发慌。我明天再去查总行了吧!”
陆衍一听顿时失笑道:“你别这么紧张,郑云喆这条线查不到也无所谓,我昨天同秦九遥讨论过这件事,已经将整条线梳理得差不多,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我刚才失神是在想其它的事,你别一惊一乍的。”说着将陆循压着的手指抽回来,端起茶杯喝茶。
陆循听了陆衍的解释虽是松了一口气,随之便又是惊讶道:“秦九遥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你了?那之前为啥不告诉你?让咱们兜兜转转地蒙头调查,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抿着茶,陆衍先点点头,随后道:“他之前不告诉我为的是试探我的能力,更是为了试探我是否会在知道一些事情之后转而投靠他人,如今我已证明我的诚意,他自然也就不会继续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他对我都有好处。陆循见了也觉赞同,随后便听陆衍将昨天秦九遥告诉她的事连同自己的猜想,梳理成整体告诉给了陆循。
半晌,陆循才从这事件的余韵之中回过神来,一脸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表情,既憋屈又无奈,皱着个脸说不出话了,活脱脱一副便秘许久好不容易有了感觉又被憋回去的样子。
陆衍在一旁看着,甚是同情,毕竟自己在知道其中关键部分的信息之后也是这样的心情。端茶不语,任他自行消化。
而好不容易消化掉信息量的陆循最终也只憋出了一句“这他妈比茶楼里说书的讲的还要精彩,要不是涉及皇室辛密,我还真想写下来卖给说书的,肯定能大火啊!”
陆衍立时也有些想发笑,打趣道:“你大可以将里面的人物写成平民大户,关系纠葛稍稍修改一下不就可以了,又或者将里面的主人公换成你自己,如此一来,你可不就出名了!”说完便遏制不住地大笑。
陆循听了竟也觉得有理,还一个劲儿点头道:“这方法不错,说不定能试试呐!”说着竟真的要去拿纸笔记录。
陆衍见自己一句玩笑话他竟然也当了真,立时制止他,摆正姿态道:“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给你讲故事的,你先听我讲完再去忙你的事。”陆循见陆衍一脸严肃便也停下了玩笑,认真听她讲。
“此次我与秦九遥商议,除却刚才的事情之外,他还跟我说了如今朝堂的局势,他的意思似乎凌王近期就会有动静,他叫我们早做准备,在变天之前将成德带出去。”陆循一听此话立时便有些紧张,道:“变天?你的意思是凌王想要在这几日谋反?”最后一句陆循说的极小心,生怕被别人听去。陆衍点点头道:“有可能,你且先准备起来。另有一事,之前暗夜偷袭我们的人正是皇后宫里的侍卫,上次他们刺杀我们不成,沉寂了许久必然还会再来,况且在宫里行事不便,如今我们在宫外更容易让他们动手,你昨夜在此可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
陆循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不同的,我昨天回来收拾了一下就睡了,并没有什么事。”
陆衍皱眉思虑一番道:“这样吧,你将东西收拾一下同我去我暂居的地方,昨天他们未动手说不定是拿不准你是否回了这里,况且你一回家就遭刺杀容易惹人怀疑,我与你皆是那天冷宫刺客的目击者,若是昨夜就将你杀了,他们会担心我去报案说出他们的主使之人,要杀必然会等我们在一处的时候,我猜今晚说不定他们就会来,你住到我家去,如此既能保你安全,还能试探秦九遥在我住的地方设了多少暗哨,再借他们的手除掉刺客,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陆循在一旁听着陆衍的计划,不知不觉便竖起了拇指,赞一句高明。两人相视笑了一会儿,陆循便将自己的行礼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会儿同陆衍回了住处。
到得府宅,陆衍同秦离说明了陆循是自己的共事好友,因家中住处已破败便想在此借住几天,秦离道但凭陆衍做主便也不再说什么,陆衍见如此简单便安排好了便也施礼带着陆循去往客房。
陆循一路东张西望好不稀奇,转角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白发红眼将他吓了好大一跳,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陆衍曾跟他提起过,想来便是白子了!陆循好奇端详着他,白子乍见一生人也是吓了一跳,抬眼又见陆循一脸稀奇地瞪着眼直勾勾看着他,立时便有些不喜,哼了一声,转头问陆衍一下午去了哪里,陆衍一指陆循道:“我去接他过来。”随即介绍了一下两人认识,白子除了陆衍以外一向对其他人皆无好感,因此虽仍秉持夫子所教的礼仪,但语气上还是冷冷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陆循却是看不出来白子的不悦,憨笑着打招呼道:“我叫陆循,你就是小白吧,听说你是陆衍的同伴,那便也是我兄弟,你以后叫我循哥便是,自家人不必这样拘谨。”说着还笑着拿他的白发笑道:“你这头发倒是好看,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找起来挺方便的,不怕走丢,阿衍,你说是吧!”陆循转头询问陆衍,只见陆衍一脸尴尬,轻咳一声并不作答,陆循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问她怎么了,忽然手背上一阵刺痛,转头见白子怒瞪了他一眼,便一语不发地转身走了,摸着手背上被掐紫的皮肤,陆循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陆衍侧过身也往前走,陆循忙跟上去。
“阿衍,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那小白怎么脾气这么大?”陆循一边跟上陆衍的步伐,一边低声询问道。
陆衍侧目看了一眼陆循,活脱一副不想跟智障说话的表情,见陆循实在可怜,便低声道:“白子自幼因其特殊的外貌饱受欺凌,被父母丢弃之后由人贩辗转贩卖,所受苦难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他虽个性坚强,不愿处处落于人后,但他也极为在意其容貌的不同,这是他的一块心病,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愈合,你方才那样说,可不就是戳到他的痛处了,他只是掐了你一下已然是很好的了。”说着横了一眼,也有些责怪陆循的意思。
陆循吐吐舌头,忙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要不然我现在去给他道个歉吧!”说着便想转身去追,被陆衍一把拉住道:“算了,他如今在气头上,你若是去了只怕闹得更厉害,且等明天再说吧。”
陆循也觉陆衍说的有些道理,便随她先回了房。晚上吃饭白子仍是不肯出来,只命人将饭食放到书房即可,陆循听了又羞又愧,没想到自己同白子第一次见面便闹得不可开交,顿时叹了一口气,而陆衍也只能在心里暗想,陆循同白子关系缓和只怕还需要不少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