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房,陆循跟白子已经把营房收拾干净了,陆循坐在塌上试之前白子取来的袖箭。陆衍正式被归在秦九遥麾下效力之后,白子的东西都还给了他,甚至连里面的袖箭匕首也没有被没收,想来秦九遥也算是真心想要招揽住他们,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来秦九遥对于他手下的亲卫也是充满信心的。
陆循试了好几次袖箭尚未适应,不停地做着调试。白子则在一旁温习书册,白子虽先天不适宜习武,但于习文方面确实有天赋,加之他又刻苦,数月时间到底是将一些常用字学得差不多了,看些寻常书籍绰绰有余。
陆衍过来,白子便忙放下手里的书,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那姓秦的找你说了些什么?”
陆衍坐在榻上道:“没什么,只是安排我归在胜远将军李至的帐下,听其差遣。”白子听了大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去了那么久是出了什么大事呢?”从水袋里倒出一碗水来递给陆衍,陆衍接下未喝,只道:“先前去的时候定远将军、胜远将军跟骁骥都尉在跟秦九遥商议战事,我就在一旁等了一会儿。”
陆循听了陆衍的话,忙将手里的袖箭放下,激动道:“你见到定远将军跟胜远将军了?”
陆衍点头,陆循便直窜到她面前问:“他们长什么样子啊?胜远将军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的昂藏八尺,年近耄耋却仍面似少年?那定远将军是不是真的脸上有疤,活似阎罗啊?还有那个骁骥都尉于风行是不是真的面如冠玉,像个小白脸?”
一连串的问题直把陆衍问蒙了,失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陆循急着知道答案,摆手道:“你先别管这个,你就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陆衍无语,将自己对于那三人的相貌一一描述了一番,最后还回道:“你要是想知道,到时候自然会有机会看到的。”
陆循听了陆衍的回答大失所望,对于自己打听来这些虚言也是实在觉得丢脸。心中也不觉有些失落,这几日他虽尽力跟周围之人打好关系,以便打听一些有效信息,只是他这个定国人的身份实在让他在这璟国军队之中吃不开,多数人在听到他是定国人之后不是恶意嘲讽便是不理不睬,这几日受的白眼比他之前所受的加起来还要多。陆循自己对于自己是定国人这个概念实在算是有些模糊,他同陆衍、白子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虽际遇不相同,但都是努力靠着自己的能力生活下来的,于他们而言,能活下去便已是件极为艰难的事情了,虽然定国陷入危境,可就他们现在的能力来说也难以有什么机会为其解困,因此陆循心里也并未见多大的悲伤愤怒,何况他一切皆以陆衍为准,既然陆衍让他忍耐,等待时机,那他便也静下心来等着,他觉得陆衍必然有她自己的想法,他只管听她的便是了。
再说陆衍听他说的这番话,有些失笑,自然也看得出来陆循的失落,探听消息一向是他的强项,如今失利,自然心里难受,略安抚一番之后,陆衍将秦九遥对于他们的安排告诉了他们,陆循、白子都极为高兴,原先他们还在想着若是分开到不同的营房,将来上了战场未必能有所照应,何况他们是三人里面,陆循武功一般,而白子是近乎没有武功的,若是到了其他营房,就他们的身份必然是要被其他士兵欺负的,到时候便是想要逃都不容易。这样也好,三人在一块,便是有事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互相帮忙。
陆衍又道:“秦九遥说了你们跟我一道归在李将军帐下,但职位等级需看你们自己所擅长的方面,这个得看你们自己,那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陆循同白子你看我,我看你,皆说不出什么来。陆循摸着脑袋苦恼地思考着,白子则是一脸深沉。陆衍坐在一旁并不着急,只等他们自己发现自己的长处跟自己所感兴趣的方向,这种事并非旁人能够说得清楚的,关键还是要他们自己。
不多时,陆循越想越苦恼,索性大腿一拍,道:“我武艺也不高,脑子也不算聪明,大字不识几个,我想来想去也没甚长处,我还是跟着阿衍你,给你当跑腿的吧,顺便给你打探点消息,也就是了。”说完期翼地看着陆衍,陆衍见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长处,心里也有些失落,但想到军营中的斥候营选拔极为严格,因其乃传递重要军事消息之所,非可信之人不可入,陆循便是再有能力,现在的他尚无功勋,又有个定国人的身份在,进斥候营是绝无可能的,跟在自己身边倒也好,大不了自己刻意培养,说不得将来能有转机,而且还能教他些防身的武功,训练一番,这样上了战场也不至于要时刻保护他的安危。
思及此,陆衍便点点头同意了陆循的看法。转头再看向白子,见其还在沉思,陆衍也不觉担忧起来,毕竟白子的体质注定他无法上战场战斗,若是去了十有八九会出事。在陆衍心里,白子若是能在军队后方便是最好的安排,毕竟后方远离战场,于他而言安全一些,自己在战场上也能少一些牵挂,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白子思索了半天,这才犹豫道:“阿衍,我身子单薄又没什么功夫傍身,不似你们能驰骋疆场,我自己也不愿意拖你们后腿。我心里也想了不少,前段时间我跟着军医一道聊天,又看了不少他们治伤的过程,所以我想······”说着白子犹豫地看了一眼陆衍,随即又咬咬牙,下定决心道:“我想学医!”说完,白子便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蜷缩在一旁,好似犯了错误一般不敢看陆衍。
陆衍明白白子于武艺这方面所存在的遗憾,更知道他是个极为要强的,在他看来没能在战场上帮着他们实在有些难受,但他能下如此大的决心想必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陆衍听了也是极为认同,学医虽说不是件简单的事,可就白子的情况来看,学医确实是一个好去处,既解决了不能让他上战场的问题,又能让他有事可做,不至于闲着招人话柄,倒也不错。
陆衍想了想,点头同意道:“我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只是学医艰苦,且极重刻苦与天赋,有些人努力一生也未必能有什么成就,而且若是去了军医营,我跟陆循未必能时刻在你身边,若是有什么委屈也不能及时帮你,万事只能靠你自己,你可能受得了这些?”陆衍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白子,毕竟比起他们二人,白子的外形身份在哪里都会受到不少非议,即便是这几天,只要白子出入,皆会有不少士兵在背后指指点点,即便白子不把这当作一回事,但次数多了也会难受,便是陆循,都有好几次想冲过去跟那些人理论,若不是白子拉住,只怕是要打起来,不过也托这个的福,白子同陆循的关系也有了些缓解,虽还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一见面便针锋相对。
陆衍说这些也不是没可能,白子也曾深思过,但终究还是决定想要学医,陆衍见其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三人这便商议定了以后的计划。
正想要休息,陆循突然问及成德下落,陆衍道:“我原先想着问秦九遥的,但当时秦九遥身体似乎不适,况且我们如今刚刚入编,尚无基础,秦九遥未动我们,并不表示我们能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不注意,难保还会对我们下手。据我猜测,成德于他而言尚有利用之处,因此必定是把他安置在极为隐秘的地方,为策万全,我没有问他,等我完全获取了他的信任之后再想办法查出成德的下落。”
陆循听了这话,点点头表示同意,秦九遥既然这么想尽办法弄到成德,想来必是有大用处的,应该不会轻易动他,陆衍说的没错,短期之内成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一直没听说成德的消息,陆循心里始终觉得担心。
陆衍自然也看出陆循的担忧,便道:“我们不能直接去问秦九遥,但并没有说我们不能直接去打听啊!阿循、白子,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分头调查一下成德的下落,找到之后先别急着救人,我们身处璟国大军之中,比之之前的皇宫更为艰难,想要逃出去需要更加精密的计划,切莫急躁,还有在打听之时尽可能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以免打草惊蛇,明白吗?”陆衍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告诉二人,两人皆郑重其事地点头同意。
得到两人的同意之后,三人便略略收拾了一下,准备好明天一早的报到,三人皆早早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