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比不足百分之三十,要三天后看到正文,感谢支持正版。````】燕京城南的棠梨园,历时七载,终于竣工。
薇珑一早前来,一处一处检视,到此时,已近正午。
大管事吴槐一直跟随在侧,情绪越来越低落。
此刻,薇珑站在小佛堂外,端详着门窗。
吴槐预感不妙,先一步赔着笑解释:“起初您让小的看着办,小的便选了贝叶式样。”
薇珑再审视片刻,缓缓摇头,“难看。”
“……”吴槐无声叹息。
“换。”
“……是。”吴槐欲哭无泪。
这半日下来,一座凉亭矮了些许,要拆掉重建;两堵墙、一面影壁头尾高度差了分毫,要推倒重砌。这会儿要换掉小佛堂的门窗,等会儿不定又看哪儿不顺眼……
在以前,她这严苛得能让人发疯的性子,他半句怨言也无,在今时今日,却是分外抵触。
薇珑转身,语气平静:“把心放下,我还有数月光景。”这忠心耿耿的老仆人,之所以满脸的不情愿,不过是担心她等不到园子真正建成那一日。
吴槐闻言,瞬时红了眼眶,“小的总是盼着您能尽早如愿。况且,那些瑕疵,也只有您这样的造园名家才看得出……”
薇珑轻轻一笑,“已然如愿。横竖也无他事,便又犯了挑剔的毛病。”
“那就好,那就好。”吴槐擦了擦眼角,“小的方才是怕您又为这些琐事心烦,而且……”他咬了咬牙,大着胆子道出所思所想,“而且,近日小的对您真是满腹抱怨——我问过方太医了,他说您本不该用虎狼之药,以温和的方子调理最佳。”
“听他的,是几年生不如死,我情愿要数月的轻松自在。”薇珑语带怅然,“你不明白,因为你不是我。但愿无人再如我。”
吴槐知道她发病时有多痛苦,无从反驳,只是无力地劝道:“可是,还有一些人,如小的一般担心您,想长长久久地看到您。”
薇珑失笑,“走遍大夏,如今盼我安好的,不过三五人。”
“……”吴槐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又是气闷又是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最听不得这种话,她偏要说。
笑容在薇珑脸上徐徐绽放,“生气伤肝。”
吴槐真豁出去了,又狠狠地瞪住她。
薇珑笑出声来。对这个胜似长辈的人,她从来是没有脾气的。
吴槐不消片刻就败下阵来,低声提醒道:“宫里的人已来了多时,要接您进宫伴驾。”
“知道了。”
“但您可以即刻离开。”
薇珑敛了笑意,神色转为惯有的清冷,“已无必要。”
薇珑随引路的内侍走进长春苑,视线始终不离脚下方寸之地。
世人皆知,长春苑是经她之手建成,今上尤为喜爱;世人所不知的是,长春苑是她有生之年的耻辱之一。
五年前,今上梁湛为着邀宠,设法将建造长春苑的差事揽到手里,其时又扣着她的软肋,命她完全按照他的意愿布局构图。
建造园林这回事,懂行的人,会根据本有的地势、周边的环境规划;不懂行的人,则会无视一切,只要自己的意念中的园林建成。
梁湛是后者。
是以,本该意境优美雅致的地方,建成了只求富丽堂皇的恶俗之地。行家里手若是登高一望,便会发现这园子有多碍眼。
可笑的是,因着先帝曾称赞过长春苑两句,梁湛一直引以为豪,并在当时将这份功劳完全推给了薇珑。她其实宁可折寿十年,也不想要这份所谓的功劳。
梁湛自来体弱多病,这一次的病情很是蹊跷:知觉、体力、睡眠逐日丧失。
太医院的人轮流把脉,只说是急火攻心所至。
此刻,梁湛侧卧在床上,望着薇珑款步趋近。
清雅绝俗,飘然如仙,美得不似红尘中人。
这女子,便是举国咒骂的祸国妖孽。
只怪她不识时务,合该落到这步田地。昔年若肯嫁给他,岂有这数年艰辛。
七年前,她嫁给康王。新婚夜,康王中毒,卧床不起;一年后,康王身死,她孀居至今。
去岁冬日,先帝驾崩。今年春末起,他每隔三两日便驾临康王府,傍晚去,夜深回,直到数日前他病倒在床。除了他与她,怕是没人相信她还是清白之身。
——这些都是她付出的代价。
她让他承受多少失落不甘,他就施加给她多少风波磨折。
只是,并没打击到她,她一直倔强的可恨的活着,且活得不错。
薇珑趋近,敛衽行礼。
梁湛指一指床前的座椅,“到朕近前来。”
薇珑称是,从容落座,“皇上面色奇差,是否一直不曾对症下药?如此下去,情形堪忧。”
一旁的太监屏住呼吸,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梁湛只是一笑,“的确。你该清楚,朕所需的良药,是唐修衡那佞臣贼子暴毙。”
春末,镇守边关的唐修衡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兴兵造反,数月来势如破竹,眼下已夺走他的半壁江山。
“唐修衡是佞臣,亦是奇才。”
梁湛嗤一声笑,“在朕眼里,他只是个疯子。”
“奇才与疯子之间,自来只有一步之遥。”
梁湛凝视着她,眼神似淬了毒的刀,“你袒护他的心,从未变过。”
薇珑对上他视线,定颜一笑,“是你不得人心而已。”
“朕只后悔,当初没将他处死。”梁湛眼中有了几分快意,“可如今这样也好,昔年名将已变成背负千古骂名的乱臣贼子,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三年前,唐修衡曾蒙冤入狱。梁湛指的是这件事。
薇珑牵了牵唇,“实情分明是先帝暴怒,将谋害忠良的几个小人满门抄斩,且罚你余生闭门思过。两败俱伤,你又何苦逞这口舌之利。”
唐修衡蒙难时,正是先帝南巡期间。那件事之后,谁都知道,先帝对梁湛憎恶之至,不可能让逆子继承皇位。
梁湛终究得到了皇位,但他既非嫡出又非长子,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臣子的忠心辅佐。
“说到先帝,”梁湛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很温和,“他对你的宠爱,不亚于已故的平南王,想当初的黎郡主,位同公主。”
薇珑但笑不语。的确,先帝在世时,对她一直宠爱有加,可她的命运却始终被梁湛控制。
黎家先祖是开国元勋,获封平南王,是大夏唯一的异姓王。薇珑的父亲黎兆先,自幼能诗善画,文韬武略。改变他性情的,是女儿两岁那年,妻子红颜早逝。
黎兆先辞去官职,悉心照顾教导女儿之余,醉心于建造园林,几年之后,造诣颇深,成为园林大家。
薇珑十四岁那年冬日,黎兆先有了一次远行,去的地方,是亡妻的祖籍上饶。
转过年来,父女再见,他已病重,并且身陷囫囵,被关押在梁湛的私宅。
为着父亲,薇珑只能让梁湛得逞,答应嫁给康王,赐婚旨未下,两个人便依照梁湛的安排交换了信物。
那些事情的起因,是她不耐烦梁湛的纠缠,对他说宁可遁入空门,也不会嫁他。
她想要清心寡欲的度日,他就让她为至亲揪心痛苦,再给她一段不甘不愿的姻缘,一个人前是谦谦君子、人后是好色之徒的夫君。
折磨人、毁掉人这方面,梁湛颇有天赋。
亲事定下来,黎兆先回到王府,已是病入膏肓,数月后,带着对女儿满腹的忧心、愧疚、不舍离世。
之后,康王病故。
先帝怜惜薇珑命途多舛,对她又多几分偏疼。
没有先帝的庇护,她的日子,不可想象。
可在去年,先帝离奇暴毙。
近在京城的先帝、父亲,千里之外的唐修衡,她最亲最近的三个人的身死、磨折,都是梁湛所赐。
对梁湛的那份恨意,早已融入骨骼血液。过于深重的恨,反倒让人出奇的冷静,不会形于色。
梁湛审视她良久,正色道:“朕的天下,亦是先帝的天下,你能坐视唐修衡篡权夺位?”
薇珑不答反问:“皇上有何吩咐?”
“他已是而立之年,至今未娶,是为你。”
薇珑沉默。
“他亲人的藏身之处,你可知晓?”
薇珑继续沉默。
“明日朕便下旨,把康王妃从皇室除名,让你做回黎郡主。”梁湛笑微微地道,“这祸国妖孽的头衔,你再不可能甩掉。今日起,留在宫里,服侍汤药。”
薇珑失笑。
梁湛笑意更浓,“来日若是兵临城下,你能对先帝聊表孝心——好歹算个要挟奸佞的质子。朕倒要看看,在唐意航心里,你到底是何分量。”
唐修衡,字意航。
“真有国破那一日,朕认命。只是好奇,与朕纠缠不清的女子,他如今是以识得你为耻,还是不改痴心。”
薇珑噙着一抹笑,转头望向窗口。
冬日已不远,那掀起万里杀戮的男子,此生还有再见之日么?
得不到、放不下是诛心的刀。
只盼他心意已改,弃若敝屣。
而在完工之前,好几个工匠都被黎郡主逼得、气得嚎啕大哭,她吹毛求疵到了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但是人们都说,经黎郡主改建的徐家花园,颇富诗情画意,一事一物都经得起推敲、挑剔。
是因此,有贵妇、官宦之家的大管事陆续找到平南王府,请黎郡主帮忙相地、造园。
太夫人一心请她建佛堂,亦是为这缘故。
黎郡主应下的都是修建书房、佛堂、水榭这类小工程,而且只负责提出建议、绘图,最多再帮主人家与工匠沟通,别的一概不管。权当送人情,不收酬金、谢礼。
大概也是有自知之明吧。工匠偷工减料、敷衍了事是常事,她总要让工匠返工——这会使得完工期限一再推迟,增加主人家的开销,超出太多的话,要么两面不讨好,要么自掏腰包。
别人可不似她舅舅。多花了千两白银的料钱、工钱,徐蕴奇反倒特别高兴,说用这种态度建成的地方,住着舒坦、安心。
遐思间,阿魏随唐修衡回到侯府。
唐修衡去往母亲房里。
唐太夫人正与两个儿媳妇说话。
唐修衡的三个弟弟,分别比他小两岁、四岁、六岁。
三年前,他写信劝说母亲为三个弟弟张罗亲事。彼时他不能确定战事何时结束,更不确定是否能回京为官,手足不必因他错过议亲的最佳年纪。
他战功赫赫,想与唐家结亲的人自来不少。太夫人依他之见,为次子、三子定下亲事。
他书信又至,请母亲从速操办两桩婚事,自己壮志未酬,几年之内,不会娶妻。
已经扬名天下,他却说壮志未酬……太夫人对着书信哭了一场,回信说好,都依你。
前年冬日、去年春日,两个新人嫁入唐府。
唐修衡进到室内,二夫人、三夫人即刻噤声,毕恭毕敬地行礼,之后告退。她们对唐修衡满心敬畏,今年了解到他有多难相与,愈发的诚惶诚恐。
太夫人对这情形早已习以为常,唤长子落座,和声询问:“没去衙门?”
“没。”唐修衡道,“去了一趟平南王府,跟黎郡主说了说小佛堂的事。”
四弟吃瘪的事,只有他知道。四弟原以为黎郡主好说话,就写了个帖子,随意定了个邀她上门的日子,她答应之后,再知会母亲也不迟。没料到,碰了一鼻子灰,到今天都在怀疑,是不是因为不懂行说错了话。
“那敢情好。”太夫人把这件事交给他办,为的是能有个一再与他说起的话题,避免沉默相对的情形。见他亲自着手,心里很高兴,“黎郡主怎么说的?”
“要看过堪舆图再说,明日我把图送过去。”
“是该如此。”太夫人毫不掩饰欣赏、钦佩之情,“只盼着黎郡主能答应。这类事,想不到谁能比她更缜密、细致。”虽然人家年纪小,精通的却是历来只有男子才做得到的事,还比绝大多数男子做得更好。
唐修衡则想起了阿魏说的那句吹毛求疵,牵了牵唇。
太夫人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心头一喜,“等会儿一起用饭吧?”
唐修衡望着母亲,没即刻回话。
儿子眼波澄澈,眼神透着清浅的忧郁、挣扎。十五岁辞别时,他就是这样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心头一酸。
当初对他有多强硬、心狠,如今对他就有多愧疚、心疼。
唐修衡温声道:“陪您用饭,总惹得您伤心。”
太夫人红了眼眶,“我那是伤心么?”
离别的时日太久,作为母亲,她都不知道长子如今喜欢吃什么,更不知道他的性情因何有了莫大的转变,内敛、寡言到残酷的地步。
“是我说错了话。”唐修衡扯出一抹笑,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亲自送到母亲手里。
“你就说,答不答应?”
“答应。”
“我去给你做。想吃什么?”太夫人眼泪掉下来,“不怕我绞尽脑汁的话,你就还不告诉我。”
“别哭,伤眼睛。”唐修衡帮太夫人拭泪,“您做的,我都爱吃。”母亲做的饭菜,是家的味道,是在外思乡时的源头。
太夫人吸了吸鼻子,“可你上次只喝了几口汤。”
“看您直抹眼泪,我好意思大吃大喝?”
“……明明是没胃口,吃不下。”
“今日有胃口。”唐修衡略一思忖,“您给我做一道素烩三鲜丸子,下一碗面。”
“好,好。”太夫人破涕为笑,“这就去给你做。”
望着母亲的背影,唐修衡心里酸酸的。母亲不过四十来岁,容颜比年龄年轻,心境却已特别苍老。
都是因为他。
曾经,母亲持家教子的方式强悍、果决。如今,母亲看到他总是眼含软弱、愧疚,总观察着他的脸色说话。
每次母子相对,他都想告诉她:我比谁都理解您的苦心,一直感激。可是,每次看到母亲默默垂泪的样子,心里就如刀割一般,说不出话。
纵然说出口,母亲也不会相信,无法释怀。征战期间,性情有了莫大的转变,这是母亲自责的症结。想要解开,谈何容易。他无法回到当初,很多时候不能控制情绪在顷刻间转为消沉、暴躁。
他患了心疾,而且病的不轻。
急不得的事,慢慢来吧。
翌日午后,唐修衡如约来到平南王府。
薇珑昨晚没睡好。事实上,这几日都如此,入睡时间很短,好在气色并没受到影响。年纪小就是这点好,睡一两个时辰就能解乏。
相见时一如昨日,隔着帘子见礼。
薇珑开门见山:“侯爷带来了堪舆图?”
“自然。”唐修衡指一指方才交给丫鬟的画轴。
今非昨日,心绪缓和许多,待他便能从容一些。薇珑款步走到珍珠帘外,唤涵秋把图铺展在设于南窗前的大画案,又抬手请他在画案一侧落座,“侯爷先用些茶点。”
“好。”
茶依旧是大红袍。唐修衡慢悠悠品尝。
荷风、涵秋服侍在一旁,不时望一眼敛目看图的郡主、面色舒缓的唐将军,只觉赏心悦目。前者貌美,似画中仙子;后者俊美,风华无双。
前世,薇珑看到的堪舆图,标出了小佛堂所在的位置。眼前这幅没标出,选地方的人却在近前。她此刻在凝神思索,能否将小佛堂建的更好一些。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薇珑并不看他,和声问道:“侯爷,府上选择的地方在何处?”
“外行人的眼光,做不得数。”唐修衡道,“郡主看哪里合适?”
“我只是略懂皮毛。”薇珑纤长手指落在画纸一处,“依我拙见,此处为宜。”背后有山石,前方有清溪,东西两侧景致佳。
唐修衡站起身来,看了看,“这样说来,我运气不错。”
长期研读易经、奇门遁甲的人,选错地方才奇怪。薇珑心里嘀咕着,口中则道:“侯爷过谦了。”
唐修衡一笑。
“立基一事,侯爷便可决定。”薇珑取过案头厚厚一叠宣纸,一面查看一面娓娓道来:“这是以往画下的几种屋宇样式,屋顶、架梁、门窗、围墙、台阶等样式不同,附有标注;还列举了私以为不错的的材料,侯爷若不赞同,只当我多事。”
唐修衡一面听,一面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他进门到此刻,她都没正眼看过他。
薇珑说完,把画纸轻轻推到他近前,“请侯爷过目。”
“嗯。”
薇珑转身在画案另一侧落座、喝茶。
唐修衡一张一张看过去,发现就算是门外汉,看到画纸、注释,亦是一目了然。而且,同一种屋顶的画纸,又分类为三间、四间、五间三种,这是因为间数的不同,就意味着架梁、门窗、台阶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
当真是做足了功夫。于她应该还有个益处:不用跟他多说话。
薇珑到这时,才偶尔望向他。
今日仍是一袭深衣,定是策马而来。
怎么都好看的男子,侧脸线条清晰悦目,浓密的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
此刻的他,有着清风皓月的舒朗悠然。
手中有权势,军中有威望,身体无伤病——人都道他战功赫赫,又不是侍宠生骄的性情,足保唐家再享百年荣华。
人们不知道的是,沙场带给他的伤不在身上,在心中。
他的心疾,比她重。
有时踌躇满志,可以全情投入一件事。
有时消极之至,失眠,暴躁,没有任何欲|望——懒得说话、没有食欲、权势抱负前程都成为负累,甚至深为厌恶。
他每一日都要竭尽所能地克制自己,神色平静地出现在人前,并且确保言行不出差错。
——前世,大概是相识两三年之后,她感觉到他有时情绪骤变,央着他告诉自己因何而起。他当没听到。后来,是阿魏陆陆续续告诉了她这些。
又曾经问他,怎样能让你好过一些。
他说:你。陪着我,不论远近。
思及此,薇珑的心一阵抽痛,再次将视线投向他。
唐修衡察觉到她的注视,转头望向她。
薇珑垂了眼睑,继而正襟危坐。
唐修衡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图样逐一排开在长案上,“郡主。”
“是。”薇珑应声起身。
唐修衡看向她,“依你之见——”
薇珑走过去,在他两步之外站定,“我选的话,悬山顶。”
“悬山顶,”唐修衡略一思忖,“初步估算,三间为佳。”语毕找出相应的图样,“听你的。”
“细枝末节还需修正。”薇珑建议道,“侯爷不妨先请太夫人过目。”
“家母让我听你的。”
“……”
唐修衡态度柔和地商量她:“来年动工之后,郡主能否隔三差五前去检视不足之处?”
薇珑抬起头来,终于与他四目相对。他双眸灿若星辰,眼神诚挚,含着期许。
她缓缓点头,口中却道:“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你留言了吗?拿到红包了吗?
没有的话,本章在等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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