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困境
1.水漫金山
我立在石墙前面，眼睛迷离地看着墙壁，低声说：“我想也不会有路了！”思考了一会儿，又接说，“如果这么容易就找到出口，那些人还会死在里面吗？”
“他们可能中了迷香。”大胜说。
“我想这些人应该是从这个方向走入通道的，虽然不清楚他们进来的目的，可他们的后路确定被封死了，所以才会想办法另找出口，只不过没等找到出口，就全中了这里的迷香。”
我焦急地左右挪着步子，忽然感觉脚下被硬物绊了一下，一不留神儿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伸手去摸那个硬物，没想到那东西还很扎手，盘膝蹲坐起来拿到手里一看，不禁一阵狂喜。原来地面上滚落着一个刺猬石雕，这东西的出现就意味着找到了开启救生通道的钥匙，我一把将石雕捧在怀里，对大胜喊道：“快，赶快找找墙壁上有没有洞。”
大胜见势连忙抓起手电，顺着墙角开始搜索，嘴里嘟囔道：“唉，多亏了程老板事先说出石雕的秘密，要不谁能知道这块石头有这么大的作用。”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顿时沉了一下，心想：“这块石雕随意滚落在这里，难道那些士兵没发现吗？不可能啊，可他们为什么没用石雕来开启暗门呢？”想到这里我就推了推对面的石墙，感觉墙体非常厚重，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块可以活动的门板，随即我就想起压死野人的那面石墙，也许这面墙也是利用重心失衡的原理设计的简单机关。那这面墙就应该有一定的角度倾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挡石移动后，使整个墙体随着重心的偏移倒向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光线照着墙面，我们换着角度仔细观察着，发现墙体跟地面是完全垂直的，我有些纳闷，随即朝另一边的墙壁看去，那面墙上安装了释放毒气的人面浮雕，浮雕后面的整个墙体是用一块块巨大的青砖垒砌成的，似乎也不可能隐藏暗门。
这时就听大胜在一旁暗自骂道：“他娘的，这里前后左右全都光秃秃的，哪儿有什么破洞，我说炎大工程师，这暗门会不会在地下？”
地下！我猛地想到：“如果这些士兵没有利用石雕来开启机关的话，那就有两种理由可以解释，一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块石雕可以开启机关；再者就是他们知道石雕的作用，但他们没有找到机关，或是找到了却没有办法打开。”
要说这些人不知道石雕的作用，似乎不太可能，因为门口那些人显然是撬动了墙壁中隐藏的石雕，但就是这么一步之遥，他们没能将通道打开，最终全部死在里面。这里的位置非常隐秘，他们能顺利地走入这条暗藏的通道，极有可能就是利用了这些刺猬石雕，才一步步进来的。
如果说他们明知石雕可以开启暗门，可又没能逃出去，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原路返回的，但他们还是选择继续前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后路是如何被封死的呢？
我思索着僵立在原地，大胜在地面上搜查了几遍，可依然没有结果，这时候他似乎放弃了找寻暗洞，有气无力地对我说：“你干什么呢？别害怕，要死一块...”
我伸手拦住他后面的话，拿过手电朝顶壁照去。通道尽头这片区域的上方，显然比刚才路过的那段高出许多，光线朦朦胧胧地穿过空洞的黑暗照射在暗青色的顶壁上，光滑潮湿，没有结蛛网，光线流转间，我忽然发现顶壁与石墙夹角的位置，有一个相当大的方形洞口，它的宽度可以容纳几个人一起通过，我打了一个激灵，喊道：“快看，洞口在上面。”
大胜先是惊呼一声，但马上又连连摇头，嘴里埋怨道：“他娘的，洞口这么高，我们怎么上去啊？”说完，他翻身就去我包里找绳子，问道：“绳枪带了吗？”
我望着高悬的洞口，摇了摇头说：“绳枪也不一定有用，洞里边好像是一个坡道，爪钩根本打不上去。”大胜凑过来看了看，愤怒地朝墙壁上踢了一脚，骂道：“它奶奶的，怪不得这些人逃不出去，原来是这样。”
大胜伸开双手在石壁的夹角处，折腾了一阵儿，后来他居然想要从那个墙角蹭上去，我刚想说让他省省力气，忽然感觉脚下有点不对劲儿，拿手电照向地面，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登山鞋竟然踩在水里，哪儿来的水？我猛然转过身看向背后的通道，一时间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一路走过来的通道上，不知什么时候积了很多水，远一点儿的地方，水位都已经要没过那些腐烂的尸体了，看来我们这个位置在整条通道里还算是比较高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情形，我立刻招呼大胜朝回路狂奔。我们只跑出去三四十米的距离，水就已经没过了膝盖。在这样深的水中，我们没法继续跑，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趟，最令人恶心的是那些浮动在水面上的死尸，而且脚下还不时会踩到他们，断裂的人骨刺在脚踝上，虽说不至于受伤，但还是影响了我们行进的速度。
快接近出口时，水里的温度逐渐热起来，而且水很深已经不能行走了，我们只得敞开双臂改作仰泳的姿势，径直朝通道的尽头游去，不一会儿我就踩到那块倒塌的门板，刚立起身就急忙用手电搜查四周，发现程乐儿已经不知去向。
我心里着急，扯着嗓子大喊：“程小姐……程小姐……”
大胜张着大嘴连连叫苦道：“不行！不行！这里的水太热了，我们得马上退回去。”
这时候河道上游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和大胜都被震住了，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巨响过后，河道深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水声，声音嘈杂响个不停，传送速度极快，好像水马上就会涌到我们脚下。
这时大胜忽然拉了我一把，伸手指向石板下面的位置，我低身看了看顿时一惊，原来程乐儿正卡在门板与野人之间的缝隙中，看样子还是没醒过来，脸色惨白，情况很不乐观。
大胜惊呼道：“我靠！这小妮子快被煮熟了。”
“别说了，快拉住我的腿！”说完，我俯身下去拽程乐儿，刚拽了一下，就感觉情况不妙，可能水位升高后，野人尸体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程小姐的一条腿，被卡得太紧了。我一连拽了几下，依旧没有抽出来，我只好先托着她的头，让她的鼻孔能接触到空气，出水后，我急忙伸过另一只手托在她的腋下，侧着脸去感觉她的鼻息，立刻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完了！”
程乐儿的鼻息没有了，我愣在那儿心里一阵黯然，想着是不是要放开手重新将她沉到水里去，忽然大胜在上面狂喊了一声：“哎呀，不好！水漫金山了。”紧接着我感觉大胜好像从石板上飞了出去，我自己随之也失去了重心。
抬起眼一看，顿时我的喉咙就被堵住了，只见一个水浪冲我直压下来，转眼间就蒙住了所有的视线，慌乱中我只得用手紧抓着程乐儿胳膊，感觉身体似乎被卷入水底，那灼热的感觉和上一次从塔端掉入水中的感觉一样，一样的刺痛，一样的神智不清。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时候程乐儿的腿从缝隙中被抽了出来，我反过手掌拽住她手腕，紧闭着眼睛尽力地贴着地面朝门口摸索，脸上的皮肉像是在烈火上烤，心里只想着刚才在通道里看到的方洞，如果水位一直升高的话，进到那个洞里应该不成问题。
由于距离很近，我摸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入口。我拉起程乐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游了进去，双脚蹬地将头探出水面，眼前一片漆黑，我将背包抛入水中，心中暗自庆幸入口很窄，水在短时间内还不能将通道灌满。我凭着记忆朝一个方向游去，心里明白如果水涨到顶壁，自己还没游到洞口的话，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程乐儿平着浮在水面上，然后就拉拽着她开始贴着墙壁急速前行，记忆中这条通道的距离大概有200米远，想到这我就暗自鼓足了劲儿，忍着身上的疼痛疯一般地游起来。
可能是我游得太快，没过多长时间，就碰到了那道阻隔的石墙。我翻身贴在墙壁上，顿时感觉一阵清凉，我用手摸了摸程乐儿的脸，感觉她的脸很烫，不知是在热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她恢复了知觉，我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觉不太明显，这里的水温和通道外面的水温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有点像澡堂子里的热水池，身上觉得很舒服，这时水面上也泛着雾气。想到我们处在这样的环境下，程乐儿的鼻息如果很弱的话，应该不容易察觉到，我心里不禁祈祷程小姐能够醒过来，之前我听说过许多关于人类假死的事情，人若是处于假死的状态，那就完全可能出现短时间的心跳停止和身体僵硬。
等了很长时间，水才慢慢升到洞口的边缘，我摸准了地方，先把程乐儿推了上去，自己刚想要爬上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石雕！那只刺猬石雕还在下面，如果方洞的尽头还设有机关的话，我们没有石雕做钥匙，那岂不是要活活憋死在里面。
想到这，我侧身先爬到洞里，想将程小姐往深处拉一点儿，以免她自己滑下去，谁知洞中的坡道好像是工匠专门打磨过的一样，脚踩上去十分光滑，费了很大的劲才拖了不到五米，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水响，我明白水开始涌入洞口了，时间相当紧迫，我只好急匆匆移到洞口边缘，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便翻身潜入水中。
我记得这里的高度应该已经超过10米，石雕刚才被我放到下面的墙角，幸好位置不在正中，这样我只要朝那个墙角直潜下去，很容易就能找到它。但是下潜不到一半儿，我就后悔了，这下面的水太烫了！和深井那边的阴寒水域比起来，真可说是一个三亚的夏天，一个漠河的冬天。
我脑子里最少出现过三次返回水面的念头，可事实上我还是坚持了下来，等我抱着石雕返回到洞中时，全身的皮肉都在焦痛，我不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的信念，如果处在一个特定的时刻，就比如说逃命的时候，它将会变得异常顽强。
接下来的事情，和我之前想的一样，水不断从洞口涌进来，我和程乐儿被热乎乎的水浪一下又一下地冲刷着，有点像在洗土耳其浴，只不过这里没有温柔的按摩女，身边虽然躺着一位冷艳的女人，但她却似乎冷艳得过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