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章离开（三）
半小时后，程越泽的车才抵达飞机场。他扔给司机几张整钞，便拉开车门飞一般地冲进场内，到处跑着寻找褚小语的身影，但几圈下来，一无所获。他只得跑到服务台查询了到中国去的航班的乘客名单，在早上七点的航班里，褚小语的名单赫然在列。
程越泽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机场大厅里懊恼了半天，才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天啸的电话。
“天啸，你听着，”程越泽喘了一口气，说，“褚小语乘坐今天早上七点的飞机离开了新加坡，我希望你能去接她一下，因为她身体不好，刚从医院出来。我把医生详细的诊断报告一会儿发邮件给你，总之我希望你能在她下飞机以后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用不用再住院就医。我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下午也回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小孩子过家家吗？一会儿你来，一会儿她往的！给航空公司做贡献？”李天啸生气地说。
“行了，你就别牢骚了，我脑子够乱了。总之你要明白她现在是个病人就行，精神不太好，麻烦替我照顾她几个小时，拜托了。”说完，程越泽挂了电话，又急忙奔出机场，打上车朝公寓飞奔而去。
程越泽回到公寓的时候，苏凌才刚刚起床。昨天晚上她想得太多，所以根本没有睡着，只在黎明的时候才迷了一觉，现在刚刚苏醒。程越泽进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不安地问：“出什么事了？”
“苏凌，赶紧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回国。”
“回国？为什么？”苏凌惊得瞪大了眼睛。
“褚小语已经走了，今天早上的飞机，我下午也必须得赶回去。我不能就这样让她回国，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但你能理解我，对不对？”说完，程越泽扳住了苏凌的肩膀。苏凌略微停顿了一秒，接着说，“我理解你！不过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可以！但有些场合你不能露面，对不起！”
“我明白的！”苏凌说完，拂开程越泽的手，奔进卧室，开始慌乱地收拾东西。程越泽也跟着收拾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说，“对了，我得下楼去帮褚小语收拾东西。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有些东西她肯定不想扔的。”
“那你赶紧去吧，这里有我！”苏凌急忙说。
“好的，我一会儿就好。”程越泽一边说，一边闪身跑出了房门，来不及坐电梯，便从楼梯奔下了楼下。
楼下，褚小语的保姆正在收拾褚小语的东西。她见到程越泽后急忙问：“追上了吗？”
“没有，已经走了。我想帮小语收拾下东西给她带回国内，我下午也准备回国。”程越泽一边说，一边径直进了褚小语的卧室。卧室里，褚小语的东西已经基本归置完毕，原来昨天褚小语交给保姆的那封信里，已经交代了房内物品的归整方式，只是程越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写好的那封信。
程越泽随意检查了一下物品的打包情况，又在屋内转了转，才突然走到梳妆镜旁的墙壁前站住。墙上的照片依旧，保姆显然还没来得及整理她们。程越泽找了一个小盒，开始一张一张地摘下墙上的照片，等到摘到自己的那两张时，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它们放进了盒子里。虽然说照片上的人是自己，但照片的主人并不是自己，他没有权利处置这些照片。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完毕，已经是中午了。程越泽回到楼上，苏凌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并且做好了午饭。两人坐在餐桌上，看着几道香喷喷的菜，却没有丝毫胃口。
“你说褚小语在路上不会有事吧？”苏凌拿着筷子不安地问。
“不会的。她昨天的精神状态很好，就跟正常人一样，我想她不会的。”程越泽坚定地说。其中，坚定是表面的，他不过是不想让苏凌也跟着担忧罢了。在褚小语的身上，有他一个人担忧就够了。
“可我就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出回国呢？我才刚刚跟你说了要回国的事，没想到她比我更提前了一步，真是巧合。”苏凌这次又咬着筷子说。
程越泽本来是低着头的，苏凌的这句话让他心里一动。他忍不住抬起头，不安地说：“难道……你跟我谈要回国的时候，她在一旁听到了？”
“不会吧？”苏凌一阵紧张，“我们说话的时候，她没在身边啊！也没见她在周围活动。”
“或许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因为我在回病房的时候，她也在走廊里，正准备开门进病房。很显然，我们在谈话的时候，她也在外面，但不知道是否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程越泽若有所思地说。
“可就算是她听到了，那她也应该高兴才对，而不是突然要回国。你难道不觉得反常吗？”
“人是会变的！或者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就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其实我昨天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只是我不敢确定什么，毕竟她这个人太怪，没有人能完全彻底地看透她！”
“哦……也许！”苏凌陷入了沉默。程越泽一时也陷入了沉默。恰在此时，程越泽的电话响了，是李天啸。电话一接通，李天啸就嚷着说：“越泽，我接到褚小语了！她可不像是有病的，精神状态好得很，有说有笑的。我让她去医院，她坚决不去！我跟她说你要回来，她说你要是跟回国，她立即去死！”
“什么？！”程越泽一皱眉。褚小语这个状态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了。如果是个好人，怎能口口声声把寻死挂在嘴边？可李天啸对她的描述，又像是状态不错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越泽，我看你暂时不要回来了。我看褚小语没事，更何况，她已经放出话来了，万一你执意回国，到时她真的去寻死，你岂不是罪孽深重？”
“恩……”程越泽沉默了一下，只得点点头说，“好吧，我暂时先等等形势吧，现在一切以她的情绪为主。你看她什么时候提到我不再那么偏激的时候，我再回去吧！”
“好，放心吧，你安心在那边陪苏凌，这边有我！挂了！”说完，李天啸便挂断了电话。程越泽坐回椅子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