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是偷偷出宫的,晚上不归倒不是问题,她有心腹丫鬟替她遮掩,但是一到早晨,她需要问早安,本人若是不在,立刻会被米尔王发现,她或许只是受些责罚便罢了,但那些丫鬟可要遭殃了。
她不想看到如此情形,但现在夜深,虽然她留了夜间入宫的通道,但此时时间或许赶不急了。她满是焦急,却无可奈何。
米莱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到底是什么糟了?你可以说说,也许我能替你解决。”
“你解决不了。”叶儿内心焦急,但也不敢跟米莱说。他们此时都忘记了之前的记忆,叶儿公主的身份并没有曝光。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能解决?”米莱回道。
“你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叶儿说着似乎生气了。
米莱不明所以,但见她生气,也不好惹她,只好换了个话题:“我们先去歌楼吧,歌楼还有很多空房,你可以住一间。”
叶儿心里虽然苦闷,但想了想,现在也只有如此,也许秦澈能有些办法。一想到秦澈她脸上不由有些烧红,她突然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想起了面红耳赤的事情,而是她惊觉在这烧红之下突然多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而这个影子竟然是现在在她身边的米莱。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觉得米莱有趣,但从没想过心里会有了他的影子。一定是错觉,她这么想到。
其实,这也是他们之前的经历,所谓患难见真情,虽然他们的记忆被金鬼消去,但二人心中都多了一丝不同,只不过此时,叶儿更敏锐一些罢了。
米莱可不知她心里所想,只是辨明方向,往寒石城走去。走了几步,见叶儿还在原地,不由道:“你在那儿愣着干什么?若是再晚些,也许连歌楼都进不去了。”
这自然是唬叶儿的,歌楼歌舞升平,夜夜笙歌,哪会有关店的时候。
叶儿被这一惊,心里有些发虚,应了一声跟了上来。
寒石城因为从没有过外敌入侵,所以城门只有几个站岗提防野兽的士兵,也从不关城门。他们看着米莱二人,些微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说什么,直接放二人通行。
进了寒石城,二人都很熟悉,但都急着赶回歌楼,虽然夜市热闹,二人也没有停留。
二人很快来到歌楼前,守夜的是两个小厮,他们自然认得米莱,朝他拱了拱手,便放他们进去。
然而,等到米莱回到所居住的小院时,已经有人在那儿等他了,却不是秦澈,而是雪。
雪一看见他们二人,忙叫道:“我的小祖宗,你们都去哪儿呢?”
米莱和叶儿可不敢真实回答,只道:“出去逛夜市了,一时没注意时间,就晚了。是有发生了什么事?秦先生可是回来了?”
雪摇头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歌楼里最近时有发生失窃案,管事到四处查看损失,问道秦先生这里,先生不在,便要找你,你也不在,便有了些说辞。我提你说了几句,这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了,但你可让我知道了,一个小孩,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原来最后还是雪在担心米莱,米莱也心领神会,回道:“多谢阿姐关心,我下次一定看准时间,不会再晚了。”
雪训斥完米莱,这才看到了叶儿,她心里也是一惊,她可知道叶儿身份。公主夜不归宿,往小了说只是贪玩,往大了说是要治罪的。这罪当然不是给公主的,而是给她身边的人,比如丫鬟之类,但最治罪最严重的就是带着公主出去玩的主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她想到这儿,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她脑内急转,不管出于叶儿的角度,还是米莱的角度,她都必须把这事情完美完成,至少不能让米尔王知晓。
叶儿也知道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此时孤立无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能得到帮助。
米莱可不懂这些,只是说道:“雪姐,这位叶儿姑娘你也认识,现在秦先生不在,你可否给她找间房子?”
雪儿笑道:“这是自然,你先去睡吧,我带着叶儿姑娘去安置妥当,你无需担心。”
她是知道叶儿并不想要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于是便想只开米莱,然后两人在私下相商。
米莱想了想,这也合理,雪跟叶儿安排的自然是女儿家的房子,他一个男子闯女子闺房可不是好事,于是,说道:“有劳阿姐了。”
雪轻轻一笑道:“你这会儿倒是学会了礼数了,平日可没什么正经。即便没有你在这儿,叶儿姑娘我自然也是会有安排的。”
米莱被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在班门弄斧,雪与叶儿认识不知比米莱早了多久,何须他来牵线。他这么一想,不由得羞涩了起来。。
雪和叶儿可没瞧出他的窘态,他们起身准备走出小院。在他们刚要跨出门口时,米莱叫住了雪,问道:“你可知道秦先生去了哪儿,为何这么晚还未回来。”
雪回头道:“这倒是未知,不过先生近日都回的很晚,你也不用担心,若是回来,晚上会有特别的人手照顾,你可以放心先睡。”
米莱点点头,又道了一声谢,才让他们离去。
独自回到自己的卧房,米莱只觉得全身粘腻,找了一套衣服,去澡室洗澡。他想着一个人安静地泡泡,然后睡觉,没成想,澡室如此之晚竟还有人。他远远地就听见澡室里水声滴沥的声响,他心想,这又会是谁?
他也不避,这本就是公用的澡室,他曾经最多的一次就是和七八个大汉一起洗。那汤池里哪还是汤,都快成汗池子了。
他心想道:若是人多,便稍微洗洗吧。
澡室内只有一个人,他是一个老者,此时正全身精光地漂浮在水面上打着呼噜。他打呼噜可大,之前那水声,便是他每一打呼噜,身子就在池子里震荡,溅起的水所致。
米莱心道:这人好有趣,打着这么大声的呼噜,也不知在澡室里睡了多久!
米莱可不想吵醒他,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便轻轻地脱掉衣服,在池子边小心地入水,然后慢慢地用水搓身子。
他已经在歌楼里住了有些日子,虽然今日弄得满身是汗,但也不会再是初来时的那个模样。他一想到刚来时把一池子水弄得乌黑,便觉得好笑,也不知那清丽澡室的大叔有没有在背后暗骂过。
他弄的很轻声,但那老头忽得一震,像是被吓到了,然后整个身子都沉入了水之中,水面上之冒出一串串气泡。
这可把米莱吓到了,以为自己惊扰,让这位老伯呛水了。他连忙往水里猛地一扎,游向老伯沉水的地方,他是要救人。可是,他在水底晃了一圈都没摸到那个老伯,他心里不由更荒了,难道这水池底下还有洞不成?人从那里漏下去了?
他又在水底摸了几圈,直到实在坚持不住,他要浮水换气。他浮出水面大口呼吸,却忽觉得背后有人窥视,不由转身看去,之前的那个老伯已经侧躺在池子边缘,一脸轻松地看着他。
米莱忍不住嚷道:“老伯,你刚才也太吓人了。”
老伯笑道:“你这小子人不错,就是眼色差了点。哪有人落水不挣扎的。”
被他这么一提,也倒是,只是刚才情况紧急,他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不过,既然老伯无事,他也不想再与他多聊,只想抓紧时间搓洗,好回去睡觉。可他想安静,那老伯可不愿意,只找他聊道:“你叫什么?是谁的歌僮?”
被老者问,米莱也不好不答,只得回道:“米莱,是秦澈先生的歌僮。”
“难怪,难怪。”老者一副理所当然:“只有秦澈那小子才能教出这么古板的歌僮,我常对他说,他那么古板可唱不好哈皮乐,却不想外面那群庸才,却把他的哈皮乐奉若神明,可惜啊!可惜啊!”
米莱也学过些哈皮乐,但自认为远不如秦澈,此时听这老者如此不屑,心里有了些恼怒,问道:“不知这位老先生,可是觉得秦先生哪里唱的不好?”
“不值一提,完全是在糟蹋哈皮乐。”老伯摆摆手,似乎提到秦澈就让他觉得可笑。
米莱毕竟年少,而秦澈一直在他心里有着重要地位,见被这老伯轻描淡写地轻视,不由提高了声音:“老伯,你若说不出哪里不好,我也只能说你倚老卖老,不懂装懂呢!”
这话一出口,老伯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看你和秦澈那小子是有些不同,他若是听我说不好,会直接认了,但从不会改变他自己的认同。而你,似乎不认同就是不认同,一骨子的反叛,看起来你更适合学习哈皮乐。”
此时,米莱只觉的眼前这个老伯是个疯子,全说些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他也不想再从这老伯嘴里听秦澈不好的原因,只想着起身离开。
这时,老伯突然一个猛跳,跳入水池,溅起一池子水花。米莱下意识用手一挡,不觉间手被一只粗糙的手掌抓住。
那老伯力气极大,一拉就把米莱带了过去。他低头在米莱的手上闻了闻,突然大叫道:“我找到了你,就是你!就是你!”
老伯兴奋异常,状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