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饭堂里，韩锋终于见到了海军特战旅的旅长上官衡。
这也是韩锋入伍以来，头一次看到将军。
一名五十左右的军人，肩扛少将军衔，带着鹰隼一般的目光，一直在审视着海训场的一切。从新兵的训练，机要室，枪械室，到海训场的卫生，到晾衣场的设施，再到淋浴室。
紧皱的眉头显示，他对一切都不满意。
陪在他身边的，是前海蛟大队长、现特战旅参谋长洪朗，还有现任的海蛟大队大队长袁明。
新兵连连长高远，指导员黄菲等人，连当跟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地看着。
直到到了炊事班，看到新鲜的瓜果蔬菜，优质的肉食，到刚出锅的一锅花生猪蹄，尝了两口，这才露出了稍许笑容。
看到他这表情，袁明也尝了两口，精神顿时一振，挥手把高松叫了过来，“高连长，你这的伙食不错嘛。”
“是！战士们训练非常辛苦，好的伙食可以让战士们更加专心与训练！”高远高声回答。
上官衡点点头，看到正在炒菜的韩锋，为他的专注所吸引，笑了笑，“这是还没有授衔的新兵嘛！怎么我看他的模样，倒像有大厨风范。”
高远心想，这是个突出韩锋的机会，说不定旅长了解他的情况后，会网开一面，于是回答：“报告旅长，这个新兵名叫韩锋，素质非常不错，即使在炊事班，做事也是一丝不苟，极具才华。听说他还有厨师证。”
“嗯。”上官衡打量了一下韩锋，可眼光并没有多做停留，随后大步走到为自己安排的桌子边。这让高远下面准备说的话，全部都噎了回去。
袁明低声向高远说道：“就事说事，别多说些没用的！”
五个菜很快出锅，奉上了战士们的饭桌。由于上官衡的到来，连队特地为战士们每人加了一瓶啤酒。
“来，同志们，把酒杯倒满，我们请旅长给我们讲话好不好？”随着大队长袁明的话音，饭堂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炊事班的坐了一桌，韩锋等人都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酒。
“同志们。”上官衡站了起来，举着满满的酒杯，“你们是特战旅我来的第二个单位。来你们这里之前，我去了A大队的新兵连。大家知道，特战旅上下给我一个外号，称呼我为歹嘴，所以，在开说之前，我先说一句歹嘴的话，就新兵素质来说，你们，比A大队差远了。”
饭堂里原来热烈的气氛顿时冰冷下来。
洪朗、袁明原来脸上挂着的和气可亲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就好像时光停止一般。
全饭堂的新兵们呆若木鸡，气氛静得吓人。
咣！有人的杯子握不住掉了下来，酒水溅了一身。这声响，也把大家都惊醒了。
袁明好容易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憋住了，勉强对上官衡说：“首、首长，真会开玩笑。”急忙把眼睛看向洪朗求救。那可是前任的龙蛟大队大队长。
洪朗马上就打圆场：“首长跟大家，开玩笑呢。”
上官衡把脸绷得更紧，“我不是开玩笑，是实事求是。”这话一出，龙蛟大队官兵们的脸上更是难看得要命。
“我知道大家听了这话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上官衡说，“我说这话，也不是哗众取宠。”转向洪朗与袁明，“我知道，你们上一场大战胜了，不过，靠的不是全员的素质，是什么，我就不说了。我想提醒你们的是，捷径可以走一次，但是别忘了光明正道，才是一个部队的主心骨，才是一个部队的魂。”
这话，让洪朗的脸都绿了。
“我不是批评大家。”上官衡说，“我也知道大家的困难。A大队，最先成立，特战旅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人才基本上都优先配给了他们。龙蛟大队是隔了两年才成立的，属于后娘养的，先天就不足，打不过别人，想点歪门邪道，是很正常的。”
洪朗手抖得都不知道往事发里放了。
这少将哥哥是来拆台的。韩锋心想。
还好，上官衡终于停止了他的歹嘴，开始讲起了新兵对抗的事。
“大家都知道，海军特战旅的成立，是为了成为海军陆战队的磨刀石。作为磨刀石，首先，就要比刀硬！要想比刀硬，自己内部就要互相磨砺，这样才能坚硬如刚。大家可能会问了，对抗赛为什么不由老兵带着新兵，要完全由新兵连来搞呢？新兵行吗？我给你们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行！”
“放开你们的拘束，放开你们的胆量，把在新兵连学到的战斗技能充分发挥出来，甚至，在你们还没有完全被部队条框完全同化的时候，在不会墨守成规的时候，把你们的聪明才智和潜力充分发挥出来。”
“你们的连队干部想必都曾经告诉过你们，特战兵在很多时候，都要充分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什么意思呢，就是有时候，战场中，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在战斗，整个战争的胜负，系于你一个人之手，你的取舍，关系到全局的胜负。在这个时候，个人的能量，不管是体能上的，还是头脑上的，非常重要。”
“新兵对抗，就是把新兵即将成形时，体能和头脑上的能量充分激发出来！”
“所以，我来这时蹲连，希望的就是，今年能够看到一场高质量的对抗战！”
旅长上官衡说到做到，后来的时间，都与官兵同吃同住，每天换一间宿舍睡觉，换一张饭桌吃饭，亲切地跟官兵们聊天。
来到炊事班的时候，上官衡甚至与炊事兵们谈笑风生地谈起了酸辣土豆丝怎样做才比较有滋味，谈起了自己三十年前在作战部队炊事班工作的经历。
韩锋没想到旅长也有过在炊事班工作的日子，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看来，炊事班也不是没有前途的嘛。
“炊事班，都是无名英雄啊。”旅长很有感慨，“冲锋陷阵轮不到你们，你们只是在背后默默的付出。其他战士六点半起床，你们四点多就得起来蒸馒头。而且，炊事班也是公认的连队最没有出息的地方，表现不好的兵，各级领导都往这塞……”
听着旅长这歹嘴，炊事员们，包括韩锋，都有一股想一头碰死在餐桌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