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士终于是走了,没有多留一分钟。林墨珏伤心着,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先前那顿,她吃到一半,就被胤禛派的人请了过去。后来虽说胤禛加了菜还是请他们师徒吃饭,但那时候又哪儿能好好吃东西?而且,林墨珏先前只顾着吃鱼了,根本没怎么动过其他的菜,肚子里也就三分之一条鱼的存货,这会儿天都黑了,当然也饿了。
大家应该都听到林墨珏肚子叫的声音了,还是胤祥最先有所表示,"四哥,小妞妞肚子饿了,赶快弄吃的喂她吧!"
她不需要喂的说……本来就因为在大家的面前肚子唱了空城计而尴尬的林墨珏,听了胤祥的张罗,脸皮烧得更厉害了。
却惊奇看到一直面容严肃的胤禛微微笑了一下,如同芙蓉花开,暖润三冬,与此同时,他的右边脸颊上似乎隐隐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梨涡,林墨珏呆了,好像看见仙子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的感觉,同时又心下好奇,四阿哥是有酒窝的么?
"嗯。"胤禛应着胤祥,继而看向林墨珏,"想吃什么?"
"吃……"林墨珏吞了吞口水,都已经四岁的人了,若是再随意流哈达子就太丢人了!口水吞下,视线移开,心神稳住,林墨珏回答道,"白菜豆腐。"出家人嘛,白菜豆腐是首选,而且,林墨珏确实也是挺喜欢吃白菜豆腐的--其实,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她不爱吃的东西。
"哦?"林墨珏的选择有些出乎胤禛的意料,他微微一挑眉,问道,"不吃鱼?"
这声音听着是……戏谑吧?林墨珏转过脸蛋,瞄了瞄胤禛,何止是戏谑!正等着看她笑话了呢吧,这是!
林墨珏不满地嘟嘟嘴,答道:"今日吃过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逮着喜欢吃的东西可劲儿的吃,她懂得节制!若是天天吃顿顿吃,吃腻了,以后看着就想吐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少了一样美食可以享受?
胤禛微微颔首,不再对林墨珏说什么,而是转向胤祥,"你也再吃一些。"
胤祥欢快地点头,"嗯,再吃一些。"
于是,餐桌上,除了林墨珏点的白菜和豆腐,还有鸡、鸭、鱼……林墨珏嘴角抽抽,闷声扒饭,基本只夹白菜和豆腐,偶尔戳几筷子鱼。林墨珏是跟胤祥同桌吃饭的,胤祥小朋友的用餐礼仪无可挑剔,但速度却也迅猛,动作不见粗鲁,饭碗里的菜却唰唰两下见底,而且,他只挑肉吃。胤禛也坐在饭桌前陪着动动筷子,他的仪态比胤祥更贵气优雅,只是间或吃几口小菜,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
三人都是"食不言"的主儿,一顿加餐在无声中结束。吃饱喝足,天也彻底黑了。如此天色,自是不用上路,众人都是难得来一趟金陵,便由胤祥提议,大家逛起街来。
一队人,胤禛和胤祥并肩走在最前面,林墨珏跟在他们身边,几位仆人随在他们三人身后,白日里林墨珏见过的一些侍卫,此时都没看见,不知混到哪里去了。
金陵城向来繁华热闹,夜市还是有一些看头的,当日又是观音菩萨诞生日,出门的人比平日要多上些许,街道上熙熙攘攘的。
胤祥年岁不大,但还挺懂得照顾人的,刚刚出门的时候,他担心林墨珏人小出门不便,不仅吩咐他的仆从多多关照林墨珏,他自己也是时不时地看看林墨珏是不是跟在他身边。发现林墨珏一直能跟上他们的步伐,胤祥也就放心了。再看到街边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胤祥的心思就渐渐偏离了林墨珏,一心拉着他四哥,耍弄各类玩具去了。
林墨珏对于这些古典的小玩具也是好奇的,她一边注意跟着胤禛和胤祥二人前进的速度,一边一个店铺一个店铺地努力瞅。对于向茫茫大士学过诸如御风术等本领的林墨珏而言,前一点是可以轻松做到的,难点是如何看那些在她身高以上的铺子中的物品……
林墨珏头疼死了,抬头看到前面兴高采烈逛街的胤祥和他哥胤禛,林墨珏忽然又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居然在这种时候想上厕所!
因为身高而不能尽兴地观看小摊,林墨珏可以不向胤禛二人求助,但是这要去上厕所嘛,就不得不通知两人一声了。
林墨珏一张苹果般可爱的脸蛋瞬间就长成熟了,红扑扑的,看上去就想要咬一口。
"那个……"林墨珏羞窘地拉住还要往前奔的胤祥,差点儿被他带飞,好在胤祥反应灵活,迅速稳住身体,顺便扶稳林墨珏,"怎么啦?"
林墨珏看着胤祥的腰带,嗫嚅道:"我想去厕所……"
"什么?"胤祥弯下腰,凑近林墨珏,大喊道,"你刚说什么,没听清!"
林墨珏咬咬小乳牙,也提高音量冲着胤祥喊过去,"我想去厕所!"
"哦,"人家胤祥小朋友才是真的年纪小,对于林墨珏内心的尴尬一点儿都不懂,他听到林墨珏的要求,神色一丝变化都没有,爽快地就说道,"我让人带你去。"他直起身体,点了自己的仆人,名唤福来的,让他带林墨珏去解决问题。
随着胤祥点名,林墨珏看到身后一位跟胤祥差不多大,八、九岁的男孩出列,恭敬地向胤祥行礼领命,就走到自己面前。
从林墨珏开始拉住胤祥起,胤禛就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这时见胤祥将要处理完事情,他才出声道:"让苏培盛带她去,福来年纪还小,这里是金陵,人生地不熟的,别找不到回来的路。"
胤祥对于胤禛的安排毫无异议,跟着他们的仆从更不会说什么了,于是,站到林墨珏面前的人换成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林墨珏好奇地看着这位瘦削少年,想来他该叫做苏培盛了。苏培盛这名字林墨珏听过,在表姐金怡向她普及雍正皇帝的相关知识时,提到过这位苏公公早在胤禛当皇子的时候就是他的心腹了。
林墨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跟着胤禛和胤祥的几位仆从里其实是有太监的。
林墨珏不由瞥了眼那名叫福来的小男孩,猜想这位大概也是一位太监……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太监,比她出家当尼姑可怜多了……林墨珏决定抛开被师父遗弃的怨念,好好跟着胤禛和胤祥混,珍惜眼前的这两位贵人,好歹是将来的雍正帝和怡亲王呢。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来着……
苏培盛带着林墨珏离开胤禛一行人,向周围的群众打听公共厕所的所在。
--这个年代已经有公共厕所了。
有时候林墨珏也很庆幸重生在距离现代最近的清朝,生活虽然没有现代便利,但基本的生活条件跟现代却还是相仿的。当然,对于拥有空间的林墨珏而言,其实,她只需要找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进入空间,大多生活问题就都能解决了。甚至,若是她能够修炼到茫茫大士的层面,如厕这种问题根本就不会产生了。
--这毕竟又不是林墨珏所知的那个清朝。
跟着苏培盛走了十分钟左右,林墨珏见识到了这个年代的公共厕所。此公共厕所还是分男女的,让林墨珏甚感满意,环境如何就不提了,林墨珏迅速地解决了需求,飞快地出了厕所跟苏培盛汇合。
"好啦,咱们回去吧。"林墨珏催促苏培盛赶快上路,虽是出了厕所,但周围的气味还是十分难闻呐。
苏培盛却面露赧色,惴惴然对林墨珏说道:"林小姐,可否在这里稍等片刻,奴才也想进去方便……"
苏培盛可不是想着既然来了厕所就顺便也去一趟,他自幼在皇宫里服侍贵人,可是知道他们需要时刻守着主子的,断然没有丢下主子自己跑开之理。何况,此时林墨珏身边只跟着他一人,他更是不该离开林墨珏身边半步。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尿急,在过来这厕所之前,他可是一点儿尿意都没有的啊,现在,总不能一路憋下去吧……苏培盛在请求林墨珏的同时,顺势也瞥了眼旁边的公厕,说实话,他还不想在这样的厕所里方便呢……这该死的突如其来的尿意!
林墨珏直接是按照现代习惯来想的,大家一起去厕所嘛,不管想上不想上的,都是应该释放一下内存的,所以,她了然地对着苏培盛说道:"去吧,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苏培盛进了厕所,林墨珏朝着远离厕所的方向略微走了几步,但又不敢走远,就站在原地张头张脑地观看路过的行人。
厕所周围的行人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当中一个步履蹒跚之人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林墨珏顺着那人的脚步望过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道袍,走路一脚高一脚低,浑身带水又拖泥。
林墨珏心中一动,这人是否是《红楼梦》中的跛足道人?
只这一分神的时间,那位道人的身影就远去了几丈,林墨珏大急,一边呼唤着"跛足道人、渺渺真人",一边朝着那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