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娇柔她的依赖,都是那么地让他心动难耐。
他多么希望能够将她温香软玉在怀,抱着她一起入眠,一起等待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可是,太子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不能承认自己被她迷住了,不能率先在她面前放低姿态。
他要的,是她先开口说出那个爱字。
他发誓,只要她愿意放下高傲,在他面前示弱一回,他定会让她做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享尽荣宠,成为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人!
可惜,他的心意,她始终都不懂。
他给过她那么多次机会,她却不愿给他一个台阶下。
难道说,她心中的那个人就那么重要,那么无可取代吗?
慕容墨的眼眸骤然收紧,不行,他不能再让那个人住在她心里了。
他一定要将那个人从她心中,连根拔除!
想到这,慕容墨立即转身,疾步如风。
他要去找他。
夜,静悄悄,繁星点缀着天空。
慕容墨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了沈长笙的门,视线触及到正站在窗前,一袭白色衣裳的沈长笙,眼里有细微的火苗在跳跃。
“太子,你来了。”
沈长笙听见响声,回过身来,淡淡地道。
慕容墨含了抹意义不明的笑,道:“是,我来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沈长笙没有言语,只是走到桌前,用竹签拨了拨已经有些发暗的烛芯。
烛火通明,火光映照着他的脸,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世外之人般淡然。
慕容墨眸中的怒色越发激烈,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沈长笙。
沈长笙却恍若不觉,轻笑道:“这蜡烛,总是亮着亮着就灭了,须得拨两下,才能重新亮起来。”
“这东宫里的一切都是本太子的,包括一支蜡烛。所以,即便它灭了,我也绝不容许别人来拨。倘若有人胆大包天,我不介意玉石俱焚!”慕容墨冷冷地道。
“太子就是这样表达自己的情意,这样对待自己的心爱事物吗?难怪太子妃嫁入东宫这么长时日,却一直寡寡欲欢。如果你根本就不懂珍惜,那么不如放手,让懂她的人来守护。”
沈长笙终于抬头看向慕容墨,面容极淡,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如二月里扑面而来的细雨。
但说出的话语,却犹如车轮般,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慕容墨心头碾过。
慕容墨只觉得喉咙发紧,他贵为太子,何时被人这般抢白过。
此刻,看着沈长笙儒雅的脸,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但想了想,还是冷静下来。
他不能输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机,还输了身为太子该有的风度。
只是,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般咽下去的。
“或许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别人的错误,而看不到自己的懦弱吧!你不是没有过守护她的机会,是你自愿放弃的。你贪生怕死,你顾虑重重。若仅仅这般便也罢了,毕竟株连九族的罪,谁也承受不起。但是,你不该来这里。你以为皇宫是你能够来去自如的地方吗,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慕容墨冷冷地看着沈长笙,看着他笑容逐渐冷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接着以咄咄逼人的气势说道:“你以为你一身太医装扮,就能瞒天过海吗?我不是傻子,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
沈长笙的脸色越发苍白,静静地看着眼前几近发狂的男人。
心里却有重重疑惑卷上心头,兰儿不是说太子对太子妃异常冷淡绝情吗,为什么此刻看来,他对她,分明是在意的呢?
可是,沈霏虞柔弱中泛着泪光的脸,却立即浮现在脑海中,瞬间击破了刚升起的疑惑。
是的,不管他对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但她,却是真的不开心。
而这,就证明他沈长笙此趟不虚。
有了底气,沈长笙毫无畏惧地迎上慕容墨的目光,正色道:“没错,太子果然慧眼识人。太医的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我真实的身份是秦家大公子,沈霏虞的哥哥。”
“却是一个禽兽不如的哥哥,对自己的妹妹竟然生出了觊觎之心。”慕容墨不齿地道。
沈长笙脸微微涨红,辩解道:“我并不是她的亲哥哥,我是丞相收养的义子。而且,我跟霏虞之间清白如莲,不论言行举动,皆无任何逾矩。”
慕容墨嘴角溢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他当然知道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否则的话,沈长笙如今又哪里还能完好地站在自己跟前呢。
只是,他看上的人,别人不但不能沾染,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是不被允许的。
眼前的沈长笙,温和如月,但慕容墨却分明察觉到他隐藏得极深的感情。
而这,是他的禁忌。
“跟我走。”
一把揪住沈长笙胸前的衣襟,慕容墨大步往房外走去。
略微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你必须现在就离开东宫,否则的话,死在我手中事小,坏了她的声誉事大!”
慕容墨用力很大,丝毫没有顾忌到沈长笙肩膀上的伤口。
疼痛深深浅浅地传遍全身,沈长笙吸了口气,淡然请求道:“可以让我去跟她道一声别吗?”
慕容墨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走得又快又急。
等到了城墙脚下,脚尖点地,带着沈长笙便跃到了墙外。
夜色中,他双眼如狼,仿佛没有感情般冷冷地道:“还想着见她,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秦大公子!”
沈长笙看着慕容墨跃过城墙,风吹得他衣袂飘扬,只觉得心里无端变得凄凉,萧瑟如秋,所有的树叶,都于片刻之间掉落纷纷。
心里正无限感慨之间,猛然听见后方有人在叫,“快看,前面有刺客!”
尔后,火把攒动,人声如沸。
沈长笙扭头一看,漆黑的夜色中,唯一的光亮处,清楚地照出一群身着铠甲手执兵器的侍卫。
当下忙敛去心事,往前方奔去……
清晨,当天际的第一道曙光显现,东宫就已经开始了忙上忙下。
丫鬟们正在将长廊里的落叶扫成堆,欢声笑语,延绵不绝,热情洋溢的脸,无一不昭告着她们如花般娇艳的青春。
只是,青春最是无情物。
不管你多么珍惜它,它还是会悄悄遁走。
兰儿打起用珠帘并流苏串成的床帐,手里捧着一盆水,恭声道:“芙蓉姑娘,该起床了。”
芙蓉睁开眼,目光无神地落在半空中,须臾,才问道:“早上,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