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李稻香忽然感觉脊背发寒。
若是知道幕后主使的身份,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可越是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也不知那人的目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怎么捅你一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捅你,更不知道用什么捅你。
所有不确定的因素交织在一起,才渐渐形成了恐惧蔓延。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找人暗地调查清楚,只是阿香,这段时间,你就在府上待着,别出去了,娘和王叔那边有我照看着。”
李稻香点点头,还是头一次这样老实。
回到府上,田杵先让瑜儿带李稻香回房休息,他随后就出了门,并不让任何人跟着,这一路走到了暖水阁,到了门口,四下环顾一圈,这才趁着门口的姑娘往里迎的时候笑着走了进去。
但这一切,都被拐角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直到看着田杵走进暖水阁,这双眼睛才收了回来。
将军府
田杵此时正在榻上小憩,听到有人敲门便睁开了双眼,只是双手枕在头下,沉沉地喊了声‘进',门就被人轻轻推开。
田律头都不转,问道:“如何了?”
“按大公子的吩咐,属下一路跟踪二公子到了暖水阁,亲眼见到二公子进去。”
“暖水阁?”田杵沉吟片刻坐了起来:“他田杵不是一向正人君子么?还会去这种玩乐之地。”
“现在少夫人怀有身孕,这大几个月都不能碰,对男人来说岂不是难受,二公子有此举,也实属正常。”侍卫搓着手嘿嘿笑道。
田律猛地一把眼刀扫过,他吓得浑身一凛,顿时收起那猥琐的笑。
“你懂个屁!”田律站起身走过去,向看白痴一样看了他几眼,哼道:“他进去之后都做了什么?”
“这……”侍卫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回道:“二公子进去之后属下就回来了,担心被二公子发现,所以不敢跟进去。”
“出息。”田律转过去走到桌旁,看着桌上铺开的宣纸,淡淡道:“这人隐瞒自己身怀武功多年,说明是个极其隐忍之人,曾经我太小瞧他了,你不跟去一探究竟,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行动。”
“这……”侍卫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忙道:“属下愚钝,大公子放心,属下这就跟去。”
“行了。”田律从笔筒里随意抽出一杆笔来,在纸上慢慢勾勒着,语气不温不火:“这个时候你再去,即便能看到,八成也是假的。”
田律说的饶有深意,侍卫意识听不明白,唯一能听懂的就是自己不必再跟二公子去。
沉吟片刻,他犹豫着吐出一句话来:“公子,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就放。”田律眼都没抬一下。
侍卫嘿嘿一笑,眼角起了褶子:“属下觉得,公子可能想多了,二公子他去暖水阁那种地方也实属正常,毕竟二公子也是个有身份的,总不能去那种花街柳巷找些庸脂俗粉,那不就掉了二公子身价么?”
他这话说完,就紧紧盯着田律,可田律却没有做声,气氛似乎一下子冷凝起来,只听到唰唰的勾勒之声,自家公子不发话,他也不敢多嘴,就笔直地站在原处等着田律开口。
良久,田律把笔杆子扔到一旁,他偷眼瞧去,只见纸上写了大大一个‘香’字,字迹行云流水,婉若游龙。
他心里一震,府上都在传大公子看上了二少夫人,他只当是空穴来风之言,再加上下个月大公子又要与丞相之女定亲,心里对这种流言蜚语更是不信,现在亲眼所见,不禁胆战心惊。
他出了神,连田律说的话都没有听到,直到田律冷喝一声,他吓的身子一颤,往后退了几步,忙跪了下来:“公……公子……”
顺着他的目光,田律早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胸口,咬牙切齿道:“你连一条狗都做不好,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属下知错了。”侍卫吓得连忙求饶,又因田律的脚狠狠踩着自己胸口,憋闷地喘不过气来,重重咳嗽几声,声音都在打颤。
他的瞳孔因恐惧睁的很大,眼底是挥之不去的乞求。
片刻,他感觉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以为自己是将死之人时,忽然胸口那股压迫感消失不见,田律把腿拿了下来,他这才得以喘气,又连滚带爬地跪下给田律重重磕了几个头,不住地说着:“谢公子不杀之恩……”
“田杵他去暖水阁并非那么简单,他的未来岳父还在牢里,夫人也刚送回府,他现在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要处理,依他的性子,不会抛下这些去吃喝玩乐。”
田律转过身语气又回复平淡,好似方才的事情是另一个人做的一样。
经过方才的事,那侍卫心有余悸,打起万分精神,也不敢再多话,只道:“公子英明。”
而且,田律也不得不承认,田杵对李稻香也却是一片真心,又克制力极强,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去暖水阁这样的风花雪月之地。
“这个暖水阁定有古怪,你这几日给我聪明点,好好盯着暖水阁,一有情况,立刻回来报告,不过他去暖水阁此事,倒是可以在府上多作一番文章。”
侍卫眼珠子一转,倒是变得机灵了许多:“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看田律抬抬手,他才舒了口气,胆战心惊地退了下去。
李稻香在房间里待了许久,闷的要紧,还好有瑜儿在房间里与她说着话,只是李稻香她本就不是深闺女子,这待的久了,也却是厌烦,而田杵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她更是无聊,就要瑜儿陪着她出去走走。
瑜儿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又给她披了件衣裳,陪她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