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巡逻兵撤离。晚霞还没消失,一轮明月已经挂在天空,客栈内外开始骚动。
彭子晨小声道:“高丽人最少有一百人,看来那女匪徒的丈夫是团伙的头目……有人在我们门外。三个,左边两个,右边一个,贴墙。”
“开始了!”常智光说了一句,只见原先三两的高丽人手拿各种兵刃成群慢慢朝帐篷走去。而帐篷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坐在地上有说有笑。
“……”女匪徒丈夫突然喊了一句,匪徒们一起呐喊开始小跑。
斡啜光着上身,朝常智光方向举了下手,从草地下抓起一口长刀,牵马面对远方奔袭而来的高丽人。
彭子晨道:“没错,这人绝对是女真国将领。”这样式长兵刃是女真国将领常用的款式。
“啪!”门被踢开,彭子晨头也不回一拉刀,刀锋刺过冲进来的人脖子。
随后立刻又冲进两高丽人,但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一凉,都倒地身亡。
彭子晨收到道:“宁挨十刀,不挨一抢。”
常智光问:“什么意思?”
“刀一般都用砍,除了脖子就没有要害,很难一刀毙命。刺看起来比砍文雅,但是却是最凶狠的,很容易一击必杀。”彭子晨看窗外,斡啜已经上马奔驰,随从落后半个马身,左右保护。
三个女真人开始接战,三黑点闪电般穿过一群黑点。冲刺出人群两百米后,三马齐齐转身,对聚拢的敌人再次开始冲击。
彭子晨也没清闲,手起,刀穿过木板到走廊,拔刀回来,刀口鲜血还在下滴。
两边开始战斗,斡啜是所向披靡,一口长刀被其舞的出神入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彭子晨这边只要出刀,就带走一条人命。
走廊狭小,高丽人无法大量进攻,渐渐尸体把门口堵上。
常智光叹气:“一会非得爬窗子吗?哈……出阴招了。”
“什么阴招?”
“石灰!”常智光苦笑,八个贼人一起洒石灰,斡啜的马吃痛乱跑了起来,结果腿上被砍一刀,倒在地上。
而随从也不乐观,虽然马匹正常,但是他们眼睛无法张开。一手舞兵器,一手揉眼睛,结果没有互相保护,被高丽人打下马来。
“看来我们要走了。”彭子晨道“他们在放火烧客栈。”
“太无耻了。”常智光右手肘撞击窗户,用力一扯,把窗户框一起拉下来。首先跳了出去,落地一看,一个高丽女子正蹲在自己窗户外面,手拿火把看自己看楞了。
常智光拱手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话刚说完,彭子晨跃出来,眼角看见高丽少女,刀一展就切了过去。
常智光无奈摊手对尸体曰:“记得下辈子要学汉语。”
“大人等等。”彭子晨走几步,独自闪到后院,一阵打杀后,牵了两匹马出来。这时候常智光已经能看见客栈升起的火光。
常智光问:“你说要不要去帮忙?”只见那斡啜虽然没了马,但是彪悍无比,长刀扫去,无人敢抵,一刀在手,轻松保护两名随从。
“我听说女真人宁可战死,也不愿意外人帮忙。”彭子晨和常智光不紧不慢牵马而行道:“再说人家未必会输。”
“小心石灰!”常智光扯嗓子大喊一句。斡啜急忙闭眼睛超左边一扑,再看原先站立的地方,果然是白雾腾腾。
彭子晨甚是佩服:“大人怎么知道的?”
“我看那几个人掏了半天了。”常智光道:“这些傻蛋,四包石灰朝一个位置洒。如果散开,斡啜肯定会被暗算。”
“大人小心。”彭子晨转身,背后七个人从客栈位置追来
。
“唉……”常智光拿出一个甩手炮道:“彭子晨,你揣了一堆的甩手炮不用,怎么就喜欢玩刀?”
彭子晨无语,接过甩手炮,在常智光手拿的火把上点燃,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七个人倒了六个,还一个掉头就跑。比自己出刀杀人真是快多了。
这响声让不远还在纠缠的双方一楞,齐齐朝这边看过来。客栈大火烧起,附近如同白昼一般。
常智光又取出一个甩手炮,也不点燃,直接扔到客栈火场中。一声巨响,未燃烧的木墙飞射四面,而后客栈开始倒塌。
这么一来,高丽人立刻逃散。斡啜和彭子晨打死打活,还不如两颗甩手炮的效果好。
整理一番后,斡啜一名随从生起火,另外一名随从从帐篷拿出两只野兔,斡啜本人在埋马。斡啜埋了马坐回来,心情很差,脸色很难看。
常智光以为他失去爱马心疼,开解道:“人没事就好,马死了就死了。”
“战死,是勇士也是战马的光荣。”斡啜一指常智光腰上别的甩手炮道:“这东西是地狱。无论你武艺多么高强,无论你骑术多少精湛,一个苦练了二十年的勇士,也能被一个新兵杀死,这才是悲哀。”
常智光不理解,彭子晨感同身受道:“说得有理。”彭子晨从没见过甩手炮的实战,今天一见,信心也倍受打击。
自己过人的天赋,练了二十多年的武,一想到可能会死在一个菜鸟手里,觉这那二十几年的付出相当不值。
“两位,不管怎么样,只能是你去适应社会,不能让社会去适应你们。”常智光道:“再说,这东西也是人用的。朱到,你是个衙役,你这么灰心就不对了。”朱到是彭子晨的化名。
彭子晨想想也是,自己似乎在杞人忧天。要知道火器现在只使用战场上,任何人携带到民间,都是重罪。当下淡然一笑:“也是,我多想了。”
“对啊!你要想这东西威力大,那地龙、雪崩怎么算?”常智光拿出一皮囊问:“斡啜来一口?”
斡啜接过酒囊,狠喝了一口后问:“这东西有缺点吗?”
常智光很遗憾道:“成本比打一口腰刀还低,使用简单,存放容易,携带方便,威力巨大。实在要说缺点,就上用一个少一个,不象刀,可以无数次的使用。”
斡啜问:“下雨天怎么样?”
“早先生产的下雨不能使用。不过现在泡在水中两个时辰,一样可以使用。”用蜡封了火线口,火线外包装是防水的。
常智光道:“不过在雨天使用确实会比较麻烦。”
斡啜叹气:“希望我有一天能死在刀剑上,而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人只有求生,哪有求死?”常智光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玉帝要使其灭亡,必然先使其疯狂。
女真人这十几年下来除了战争还是战争,我很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打?”
“为什么?”斡啜努力想了很久后道:“为了生存和尊重。再说,除了打仗,我们还会什么?”
常智光知道,他们已经将打仗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一种行为。他们很多人一出生被灌输的思想就是战斗。
他们最尊敬勇士,鄙视懦夫。在战场上战死被视为勇士的宿命。
如同你很难向阿拉伯极端宗教组织解释一样,他们认为为真主为阿拉伯而死,他们认为是非常光荣和神圣的。
他们习惯看敌人死去,也习惯看自己人死去。要知道要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会有多难。
不可否认,斡啜对朋友还是很好的,即使常智光手中还有他讨厌的武器。他把兔子的后腿肉都留给常智光和彭子晨。
两人也不再说这个很难说清楚的问题,喝酒,聊天。聊安国、聊京城、聊女人。
直到两千名骑兵把他们包围,清一色的禁军服装,听到爆炸声,明军驻地立刻派出人马前来查看。
一个二十多岁的将领打马出前问:“你们什么人?这些人是你们杀的吗?”
常智光站起来,准备拿路引。却听一个士兵喝道:“他是完颜宗弼,努尔哈赤的干儿子。”
“啊!”所有人一惊,包括常智光。常智光问:“你就是完颜宗弼。”
“正是!”完颜宗弼站起来,手持刀戒备回答。
“本官河北东路副将吴玠,主理此地军务。”目前和女真还没有正式交恶,明军之所以这么敏感,是因为完颜宗弼名头不小,战功不多,只是和鞑靼人打了几次,但曾经是女真国的副元帅。
并且光明报也重点品评,可以说是个有份量的名人。
“请问吴将军想怎么样?”完颜宗弼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