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身影个头还没有灶台高，他搭着小板凳，像是在做早餐。
“肖建山！”
肖建山听见乔婉婉喊他，身子明显一抖。
乔婉婉跨进厨房门槛，笑着朝他走去，“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在厨房，忙什么呢？”
“我看你跟叔叔照顾了我哥哥一个晚上，想给你们做点吃的。”
肖建山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声音越说越小。
乔婉婉朝锅里看了眼，肖建德在煮面条，弯唇笑了下：“我来吧。”
肖建德红着脸让开了，但并没有走出厨房，而是坐在灶膛前，帮乔婉婉看火，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乔婉婉转身，从米缸里盛了几缸子米：“你哥哥感冒了，嘴巴没有胃口，我给他做点肉粥吃。”
前段时间才买了猪肉，除了腌制腊肉香肠，她还留了一部分炒了，备用。
这次，做粥刚好能用上，就是不太新鲜。
有冰箱就好了。
乔婉婉做的是皮蛋瘦肉粥，很快厨房里就飘散着香味。
肖建德使劲咽了下口水。
现在离皮蛋瘦肉粥做好还有一段时间，乔婉婉看他馋得厉害，拿出了之前做的山楂糕：“吃吧。”
肖建德接过山楂糕，却没有马上吃，转身跑了。
乔婉婉追出去，发现他跑去的方向是他哥哥睡觉的那屋。
只是很快，肖建德又回来了，估计是看见哥哥在睡觉，就没有忍心打扰。
乔婉婉笑着走到他面前蹲下，视线与他平齐，尽量声音温和地说：“我这里还有很多山楂糕，你想要吗？”
肖建德使劲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乔婉婉：“等一下，我会去报警，让公安叔叔帮你们找到爸妈，你要配合他们回答一些问题。”
昨晚，肖建德只说了，他们兄弟二人是跟父母走散，再问别的家庭信息，就不肯说了。
肖建德一听她要报警，小脸唰地下白了，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害怕的事情，惊恐地说：“不要报警，我们不回去！”
“等我哥哥病好了，我们马上就离开。你给哥哥治病的钱，我也会想办法还你……”
乔婉婉很是意外他这么抗拒，不，应该是说这么害怕回去。
不应该非常想回家才对吗？
看来昨晚肖建德说是跟父母走失了，才会流浪到这里，十有**都是骗人的。
乔婉婉抓住他的小手，发现他的掌心都是湿滑的冷汗。
到底在这两兄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两个孩子宁愿在外面流浪也不愿意回去，还怕成这样？
“我去报警，不是怕你们连累我，也不是让你们还钱。不用怕，只要你们兄弟想住在这里，我是不会赶你们走的。”
肖建德盯着她问：“真的吗？”
乔婉婉点头：“不过你们想要长久地留在这里，就必须要去公安局报案。要不然公安知道了，会以为我拐卖儿童，把我跟叔叔抓起来的，你也不想这样吧？”
“如果你是因为你家里人对你跟哥哥不好，才不愿意回去的话，你可以说出来，我跟公安都会帮你们。”
肖建德抿了下唇，似是在犹豫。
乔婉婉继续劝道：“你不要想着，等你哥哥好了，就离开。这个社会上，有很多坏人，那些坏人远比你想象中要怀上许多。”
“他们会把你们抓去深山卖了，这还是算好的，还有人会把你们打成残疾，让你们去乞讨……”
按理说，她不应该这样吓唬一个孩子，但如果不这样说，难保他们会做出什么傻事。
肖建德听得小脸越发惨白，过了会才说：“我们的爸爸是老右，在农村改造，他跟妈妈离婚了，妈妈也改嫁，不要我们了。我们的房子，被奶奶跟大伯霸占了，是他们把我跟哥哥赶出来的。”
肖建德曾经撒谎，再加上很少有奶奶不疼亲孙子的，乔婉婉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肖建德撸起衣袖，露出细细的手臂，那上面青紫交加，布满了被虐打的痕迹。
乔婉婉看的拳头都硬了：“谁干的！”
“我奶奶，还有大伯他们。”
“太过分了！你别怕，这事交给我，在你们爸爸回来之前，你们都安心住在这儿。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爸爸在哪里改造？”
肖建德眨巴了下长长的睫毛：“我不是很清楚。”
乔婉婉心里一沉。
如果能找到他们的爸爸，到时候公安或者是他们其它亲戚找上门，就可以说是他们爸爸委托照顾的。
找不到的话，留他们在这里住着，迟早都是个麻烦。
肖建德看她脸色凝重，忙道：“我哥哥知道！”
乔婉婉松了口气，拿出山楂糕：“吃吧，别吃太多了，等会还要吃粥。”
肖建德将山楂糕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
“真好吃！自从我爸变成老右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喜欢吃，以后我还给你做。”
乔婉婉跟他说了会话，去厨房把煮好的皮蛋瘦肉粥倒进碗里，扭头让肖建德去喊宋延明起来吃早餐。
宋延明跟肖建德过来的时候，看见她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走在出厨房，宋延明忙伸手去接，却被她躲开了：“这碗可不是给你的，你的在厨房，自个儿拿。”
“我过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还在睡，你先跟我们一起吃。”
乔婉婉这才转身，跟宋延明一起去吃饭吃早餐。
肖建德担心哥哥，端着皮蛋瘦肉粥，去旁边的房间边吃边守着去了。
乔婉婉看他离开，把想要收养他们兄弟二人的事情说了。
宋延明：“你先不要着急，我让朋友打听一下，他们爸爸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打成老右再说。”
乔婉婉：“你这是怕被连累吗？”
宋延明：“现在很多老右都被平反了，老右也不一定都是坏人。既然我们打算收养他们兄弟，还是要摸清家底。”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先让他们兄弟俩住在这里，反正他们奶奶跟大伯这么久了，也没有找过他们。”
“不过，他们长期留在这里的话，我们要送他们上学才行。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到时候饭堂的精品菜出来了，肯定能赚。另外，我打算再接一下做衣服的活计——”
“婉婉，你上班已经很辛苦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一个搞科研的，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当饭堂经理有什么辛苦的，天天就做在办公室等着下班。”
“那也不行！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你承担那么大的家庭负担？你别管了，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