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和南宫不敢去触碰地上或卧或趴的动物们,南宫明白,只要碰到它们,它们也会像刚才的那些人一样灰飞烟灭。
大花的情绪更低落了,头直直地看着上座的那只花斑虎,眼里噙着泪花,脚步缓慢且沉重,浑身那种悲伤的气息让不谙世事的蓝月都感觉到了。
空气里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气压,沉闷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花......”
“大花......”
南宫和蓝月低声轻喃,不知道该对这样一只原本是森林之王的大家伙说什么才好。
此刻的大花就像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般,弱小,可怜。它缓缓地走上铺着地毯的台阶,来到座位上的花斑虎身前,想伸头去触碰它,在距离座上的老虎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它却停住了。
也许,它知道,只要去碰了它,它就会像另一个大厅的人类一样灰飞烟灭了吧?
良久,大花终究是缩回了脑袋,前爪弯曲,在座位前跪了下来,脑袋匍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声音,就像是在悲伤地呜咽一样。
它流泪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晶莹剔透,从大花的眼角滴落,浸湿了它眼睛下方的毛发,落在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看到这样的大花,蓝月和南宫也觉得难过不已,谁能知道,第一次见面把他们吓得半死的大家伙,竟也有如此弱小脆弱的一面?
蓝月走到大花身旁,蹲下身子,抬起手缓缓地抚摸着大花的脑袋,替它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然后把它硕大的虎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下巴贴着它的头顶,轻声叫着大花的名字。
大花也没有拒绝蓝月的靠近,像一只大花猫一般温顺地依偎在蓝月的怀中。
此刻的一人一兽赫然变成了相依相偎的难兄难弟。
多么温馨的画面啊,可是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南宫却看得鼻子发酸,俗话说万物皆有灵,动物也不例外。
果然,多愁善感就是女人的通病。
好一会儿,大花才停止了呜咽,从蓝月怀里起身,看了蓝月一眼,径直往大厅外走去。
蓝月和南宫疑惑,快速跟上了大花的步伐。
大花走得很快,它来到最开始躺着无数死人的大厅角落,找到一扇不太起眼的小门,然后示意蓝月依照先前那样,用手上的鲜血去开门。
南宫眼疾手快地阻止了蓝月,迅速咬破了自己手指按在了开关处,然而石门却丝毫没有动静。
他有些沮丧,默默地退到一边,示意蓝月,还是你来吧!
蓝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抬手,忍着疼痛从伤口处挤出鲜血按在了开关处,“轰隆隆”的一声响,门开了。
见到眼前的情景,南宫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果真,二皇子和这个金蚯蚓宫有关,大厅里那个和二皇子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这是一间比较小的石室,石室内,放着一排书架,书架的一边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卷轴和书本,而书架的另一端,则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竹子制成的哨子,有不知什么材质的鞭子,有形状奇特的短剑,也有一些像是暗器形状的小东西。
南宫走到最边缘的架子旁,架子上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并没有上锁,他用手里的剑轻轻地把盒子挑开,里面有一些小巧精致的瓶瓶罐罐,他想,这应该是毒吧?
他没敢去碰,随即用剑又把盒子轻轻地盖上了。
大花带着蓝月走到书架背后的一处墙壁前,抬爪朝着墙上的一幅画指了指。蓝月抬眼一看,画上是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竹哨,美丽的容颜上镶嵌着一双灵动的眸子,正抿着嘴微笑着看着自己。
蓝月心里一动,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母后年轻的时候呢?
可是他的母后的画像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蓝月摇摇头,低头的瞬间瞧见大花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他指指自己又指指画,大花点头。
“它的意思应该是让你取下那幅画吧?”
南宫站在他们背后,轻声说道。墙壁上的画像和现在南朝的皇后有五分相似,看起来比慕容秋月年轻许多,也更加让人觉得亲近些。
他心里也是疑惑不解,没听说慕容秋月还有姐妹啊!
蓝月听了南宫的话,踌躇半晌这才移步到那画像下面,伸手取下了那幅画,画像背后,什么也没有,不过那里的墙面好似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他把手放在墙上,轻轻地滑过,然后用力往里一按......
“轰~~~”
原本挂画像的墙壁旁边突然有东西凸了出来,居然是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锦盒。
大花用头拱了拱蓝月的腿,蓝月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南宫,南宫肯定地点点头,他才伸手把锦盒拿了出来,锦盒上挂着一把小铜锁,南宫用手里的剑一下就把铜锁给劈开了。
蓝月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竹哨,比书架上的略小,倒是和画像上女子手里的一模一样,精巧别致。
哨子旁,还有一封信,信上书“吾儿亲启”四个字。
吾儿.....蓝月看看旁边被取下的那幅画,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也有些疑惑,他,究竟是谁的儿子?他的血为什么能打开这里所有的门而南宫却不可以?
大厅里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和画像上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金蚯蚓宫又是一个什么帮派组织?阅书斋
这些问题一一萦绕在蓝月的脑海里,他突然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他到底是不是慕容秋月和蓝鸿祯的孩子?
蓝月没敢拆盒子里的这封信,他把哨子和信原封不动地放回了锦盒里,然后准备放回暗格里时,大花使劲地蹭他的腿,抬起脸对他直摇头。
“大花,你的意思是让我......带在身上?”
蓝月狐疑地问道。
大花连连点头。
“呃......”
蓝月有些懵圈,他拿着,能行吗?
看到蓝月犹豫的模样,南宫不由地一把把盒子抢了过来,拿出里面的东西塞到蓝月的手上,说道,“你就拿着吧,把空盒子放回去就好了,估计也是给你的,不要白不要,反正也没其他人。”
“可是.....”
“别可是了,这里除了我们俩还有别人吗?再说了,咱们得听大花的不是?它可是这里的王...”
大花:这货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了!
“好了,我放着还不成吗?”
蓝月嫌弃地皱着眉头,把东西小心地放到贴身的地方藏好,打算等有空了再慢慢看那封信上的内容。他也特别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不得到答案,他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寝食难安了。
“这还差不多!”
南宫满意地看他,然后问大花,“伙计,拜托今晚先找个地方给我们住一晚可好?”
走了一晚上,竟是遇到些稀奇古怪的诡异之事,想到外面那些可怖的人和动物的尸体,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才好。
如南宫所料,大花听懂了他的话,走到书架的另一旁,然后朝着蓝月低吼,示意他赶紧过来。
南宫惊讶,莫非又是需要二皇子才能打开的机关?
果然,蓝月用手指覆到开关上的时候,那原本光滑的墙壁上又出现了一扇门。两人跟在大花身后走了进去,呵,竟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房,床榻被褥桌椅什么的一应俱全,只是空气里透着一股久未有人居住的霉味。
“这里......能住人吗?”
蓝月有些犹豫,想到距离这里不远处的那两间大厅,心里就觉得瘆得慌,可是他现在又的确很困了,倦意和恐惧伴随着蓝月,他有些踌躇不前。
“睡吧睡吧,我倒是困了,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外面天亮了没有。”
南宫打着呵欠走向床榻,斜眼看蓝月,“你不睡的话我就先睡了哈,殿下还请自便。”
他看了一眼蓝月身旁的大花,有大花在,他也就用不着充当蓝月的护卫了,先睡一觉再说。
躺下床的南宫很快就响起了鼾声,对于在江湖上长大的他哪里不能睡着?
再说了,有大花这个好朋友在呢。
蓝月见状,捂着鼻子蹲了下来,床前的地上铺着地毯,蓝月干脆坐了下去,大花也走了过来,趴在了蓝月的身边,蓝月干脆顺势靠在大花的身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在同一座山上,不同的方向,折腾了半宿也没法打开奇怪石门的尉迟福林带着手下人在曾堆满动物尸骸的山洞里沉沉睡去,打算不管它了第二天继续寻找姜竹。
两个时辰后,东方渐露鱼肚白,整个景山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霞光中,景山半山腰,袅袅绕绕地升起了一阵白雾,把整个景山照得宛如仙境一般。
可是,在山林之中,光线却很暗,越往上,树林越茂密,早上的光只能稀稀疏疏地穿透进林子里,在浓密的蕨类植物上洒下点点光晕。
尉迟福林叫醒手下的人,打算继续上山,看还能不能见到那个指示着带他来景山的白色记号。
他站在洞门口,迎着太阳的方向,伸了个懒腰,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竹,你到底在哪里?
“大....大大人!”
一个府兵惊慌地从洞内跑了出来,连裤子都没有提稳,脸上满是惊悚的神色。
“大清早的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尉迟福林不悦地回头训斥道。
“大...大人...”府兵满脸惊慌,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他跑到尉迟福林面前站定,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道门响...响了!”
“门响了?什么门响了?”
尉迟福林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就是昨晚我们打不开的那道石门啊!”
府兵急得指着洞里说道。
尉迟福林愣了一下,随即挥手,“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