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坐在主席台上,看着那些下面的学子,松了松嗓子。
“你们刚才的争论,我都听到了。刚才寒门学子说,想要让我大唐恢复西周时期的井田制,我只想说一句话,你们太幼稚!”李君羡说道。
那些寒门学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们没有想到李君羡评价他们太过幼稚。幼稚,非常容易理解,那就是还没有长大的意思。如果是一个小孩被评价成这样,那还不会有什么。可是他们都是大人了,可是还被说成是幼稚,那就是骂人了。
“李将军,虽然你是朝廷官员,可是也不能够如此说我们士子啊!还有,你是我们寒门出身,你为什么不支持我们?”寒门学子问道。
“哼,我是反对井田制,不是骂你们!还有,如果你们去问问地里面的农夫,他们绝对不同认可你们的。”李君羡说道。
“怎么可能?我是为了他们好啊!我为了天下无数贫苦农户都能够有田种植,我这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为什么要反对?”寒门学子说道。
李君羡接着说:“你们说井田制好,那历朝历代为什么都放弃了井田制,反而采用了土地私有?我来给你们分析一下原因。”
“井田制,核心的就是天下土地都归为君王,君王把土地分给诸侯,而诸侯也把土地分给自己的公卿。接下来,就这么一层层的分下去,就到了底层百姓手里。而这些土地不允许买卖,所以看起来也就不会有土地兼并的后果。”李君羡先说出了井田制的核心思想。
寒门学子马上回答;“是啊!这样不好吗?天下万民都能够获得土地,这个当然好了!”
“所以我说你太过幼稚了!”李君羡说道。
“你要弄清楚了,周朝时期我们整个国家都是实行奴隶制,天下大多数百姓都是没有自由的奴隶,这些人是没有土地的。而你所谓的按照国君授予百姓田产,这些奴隶都是份的。可是,西周时期奴隶占了所有进行耕种土地的人口的绝大部分。而把大多数人口都给排除的分田,这个是所谓的公平吗?而所谓能够获得分得田产的,都是那些诸侯公卿,所以你说你这个井田制获益的是全体百姓,这个根本也就是无稽之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回到那个奴隶制度的时候吗?”李君羡先反驳。
那些寒门学子先低下了头,他们显然也不想回到那个奴隶制的时代。奴隶制度早在战国时期就逐步消亡了,而后来虽然也有家仆,可是全国绝大多数人口都是自由民,很少有奴隶了。而即使那些奴婢,由于各种道德思想的保护,主人也不会随意处死他们。而如果要回到那个没有任何人身保障的奴隶制社会,那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的。
而且,这里面还涉及一个分封制的问题。分封制其实早在秦朝统一中国之后就已经消失了,汉朝也经过了推恩令,让诸侯逐步消亡。因为分封制的逐步消亡,也让中国走向了大一统,没有陷入分裂。可以说,消除了分封制才是让中国人从思想上统一。不然,如果分封制的存在,那就不会让那些百姓企盼统一,也不会让那些诸侯有统一天下的想法了。分封制是一个注定要淘汰的制度。
“那现在不同了,我们可以把全天下百姓都包涵过来,一起由国君授田啊!还有,我们也不会让那些诸侯存在,我们就由官府来进行授田。”寒门学子再次说道。
李君羡哼道:“你说让官府来分配田产,那其实和西周时期的分封制没有什么区别。你应该知道,西周时期那些诸侯都会把肥沃的土地留给自己,然后把那些相对贫瘠的土地分给公卿。而公卿也再把更贫瘠的土地分给下面。按照你的这个说法,由官府来分配耕种权力,那恐怕获利最大的就是官员了。你以为官府的人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就会老老实实的公正分配吗?何况天下肥沃的土地也就那么多,你到底分给谁呢?那些获得了贫瘠土地的农户会怎么样呢?这些你有解决的方法吗?”
李君羡的问题再次问到了重点,那就是在每个人的思想道德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人都是自私的。你指望那些官员会把那些肥沃的土地分出去,然后自己种植贫瘠的土地,这个摆明了不现实。并且,如果因为土地产生了纠纷,那该怎么办呢?这个显然是那些没有丝毫执政经验的寒门学子没有考虑过的。
“还有,我再次补充一点,如果按照你们这个样子去做,恐怕全国的粮食产量都要降低好几倍!因为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产,百姓的激情是非常低的,都是磨洋工。即使你拿着皮鞭去干着他们干活,他们也不会有提高效率的想法,只是想要磨下去而已。如果这么没有劳作的热情,那你们想想粮食产量会增加吗?”李君羡再次指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李君羡最后做了总结言:“你们所谓的井田制,其实根本不能够适应我们这个时代了,是一个早就应该抛弃的制度。而土地私有制,可以避免很多土地纠纷,也能够提高百姓的劳作热情。至于你说的土地兼并问题,这个是可能的。可是我们也不能够因噎废食,就把天下的人都恢复到那个奴隶的时代。如果回到了那个奴隶的时代,你们还能够读书,还能够识字,还能够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议政吗?如果回到了那个时代,连做人的权力都没有,还谈什么耕者有其田?这个就是势,天下的大势。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而土地私有制是天下的大势,是无数百姓的共同的想法,任何人都不能够去开历史的倒车。”
那些寒门学子纷纷露出了惭愧的脸色,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论点居然有如此多的漏洞,经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