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狼跳到高处,怒不可遏,用妖法拂着自己的肩头,恶狠狠的看着底下的人。
昆珞气定,再次判断出准确的距离,他的脑袋里好像有一把长长的尺子,在须臾之间,在地狼还没有来得及的时候就丈量了准确的位置。
地狼这次方要转身逃走,就被击到石头上,石头碎了,她的背上一个黑色的窟窿。
就在这时,她用冲天的怒气一声狼嚎,山河在此时震颤,狼嚎直击肺腑,地狼已经玩够了。
她用狼爪击向地面,忽然之间大颤,地面出现了裂缝,裂缝之中妖气溢出来,一切都变了。妖气化作一双双枯老的手,铁青的皮贴着骨,骨比冰寒,它抓住阵法上的弟子,在凄厉的哭泣中将他们拖入地中。须臾之间,方才阵法中的七人,已经只余他于江老道。
地狼疯了一般不断的拍击地面,妖气越来越浓,骨爪越来越多。她一双巨大狼爪与她的人形已经严重的不相符合,唇舌间是一对森森的超过下巴长的獠牙,眼白变成血红,化作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昆珞眼看阵法刹那间崩塌,师兄弟坠入深渊,他在躲闪中收进泪光。再次喊道:“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在!”赶来支援的弟子与方才阵法中幸存的江老道应道。
耳朵告诉昆珞,还差一个人。
“在。”是昆致低沉的声音。
昆珞回头,昆致遍体鳞伤,血不断的从身上被石头刮出的或深或浅的伤口中淌出来。他立在昆珞身后,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昆珞点头:“师兄,靠你了。”
天枢定位,天璇选定与天枢的距离,二者需要精密的安排与配合,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他们的阵法不断的变化,每个人配合起来,一边躲避脚下的妖骨,一边将北极之位对准地狼。
昆致不时的回头,他要时刻注意身后的师弟们脚下有无危险,一旦发现妖蛊探头,马上通知昆珞,昆珞变化方向,瞬间到全体都安全的位置。
即使遍地是妖骨,即使无从下脚,他们还是将星汉之力像利剑一样的朝地狼射去。几乎每一个的时间,都会有一次袭击降临在地狼的头上。
姝月退在后面,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长时间的站立,只能坐在地上倚着河边的树,巨大的声响让她的心口都在颤抖。
她知道,地狼不会就这么被制服,琴鬼的力量,还远不止如此。
即使是神鸟重明,在真正的妖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她不知道该期盼什么,该做什么,该怎么救这些人。他们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每一次精准的计算,即使给姝月半天时间算,她也是半天琢磨不出来的,这样厉害的人,怎么可以死在地狼的手里。
地狼所在的巨大石块被轰为碎片,烟尘四起已经看不清其中的情况,所有人的呼吸都收紧,只怕在那片混沌之中忽然蹿出什么来。
凄厉的笑声从其中传出来,其实已经分不清是笑还是狼嚎,接着地狼的声音像鬼魅一样:“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妖力!”
地狼从烟尘中站立起来,身上的伤口在一瞬间愈合。琴鬼是不死之身,是尸首分离在弱水河畔千年而不息的人,这颗不死的心脏此刻就在地狼的胸膛中,不断的给地狼身体的每一处供应着鬼的血。
妖法袭来,忽然被一个结界拦住,这个结界并不坚固,如此的摇摇欲坠,却带着不可估摸的坚毅,像是孤注一掷,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师兄!”昆珞冲上去。
昆致用一己之力,造了这么一个结界,这个结界,以命相抵。
昆珞冲到昆致旁边,他却不能做什么,这个结界已成,不可逆转。他只能站在昆致的身边,用手抓住他的肩膀,泣不成声:“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欠你们的。我欠昆玉一生真切,我欠师兄弟的命。我曾不顾你们的安全,把你们带到妖林;我曾糊涂不可饶恕,没有在妖狼来真武时将她赶尽杀绝。可惜,今生不能还尽了。”
泪水模糊了姝月的眼睛,饶是她不懂真武阵法,却也知发生了什么。
昆致一生浑噩,终是用命祭了结界,只为身后的人片刻平安。
昆致啊,你以为这样便是还了债吗,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不过是还了心系之人满脸泪水,满心悲痛。若是昆玉在这,她又怎么会愿意。
结界一点点的抽干昆致身体中的血液,整个结界变得血红,像是一轮巨大的太阳,落日一般映着周围的雪,映出晚霞万里,红光千丈。
姝月手脚并用到昆致身后,这个人早就不省人事,只是呼吸还在,只是用最后的神志撑着自己的眼睛不闭上。姝月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终于倒了下来,倒在姝月的怀里。
昆致将手覆上这张熟悉的脸,昆玉的眉眼如星,泪光涟涟;昆玉的脸庞并不美艳,平淡如水。
很多事情,他是魂不在体的时候,才渐渐明白。他想起在榕树之下,手中的心经读了一遍又一遍,他像数年前一样,仿佛重回了那个时候。昆玉说,什么是筑基之法;昆玉说,师兄你真厉害;昆玉说,师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如果能够回到数年之前,他或许会抱住那个跟屁虫,说:别装了,臭丫头。
可是昆玉,已经死了,他比谁都明白。
“若我能活下来,你我的婚约,便作罢吧。
姝月点头,她知道,这一次,昆玉终于在昆致的心中有了一袭之地。
“地狼惑我,我亦无颜与你成婚。”
昆致缓缓的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结界从上至下,次第溃败。妖力卷着狂风而来,地狼冲上来,一把掐住姝月的脖子,而后飞到天空,将姝月举到高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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