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间从没有一人像他一般,从来没有遗憾,从来不后悔,他没有泪,未曾有泪,他没有恨,也未曾有恨。
他没有说过爱,却未曾没有爱。
只是九天众神奈何不了他,只有时间是唯一的胜者,连他也不能跨越,风华是指缝间流逝的沙,世代天地,日月恒静,他没有停留,一离去就是不回头。
天底下只有一个他,可是天下都将他当做魔鬼。
“神能看见自己的死亡,吾亦能预见;神会苏醒,吾亦然;神苏醒后会忘记一切,吾也一样,”他几乎不可闻的轻笑一声:“这很蠢……”
“所以这个世界上,妖帝只活一次……”
“你和九章他们不同,你是我费最大的辛苦创造的生命,你就是我……”
“找到她。”
妖帝躺在桌边,胸口微微的起伏,敞开的伤口还在淌出鲜血,沧戒走到离妖帝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确认从方才到现在,妖帝昏迷了,他并没有说话。
可是那个声音,分明是他的。
沧戒问:“你听到他讲话了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沧戒仍旧看向妖帝,龙女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她才知道沧戒是在问她,龙女感到莫名其妙,冷冷的答:“没有。”
沧戒的脑子里还回响着妖帝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清楚的让他以为那是妖帝亲口说的。
他靠近妖帝,慢步绕道斜躺在桌上的妖帝面前,他想看看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伤口,却在看到的一瞬间眼前一黑。
龙女终于有了一些不知所措,沧戒也突然晕了过去。
她吓得退后两步,可是什么也没发生,除了这个屋里晕过去的人又多了一个。
龙女终于无计可施,把床榻上摊成一滩泥的女人拖起来狠狠的摇了三下。
不愧是酒量惊人的姝月,她睁开眼睛,仍旧有些迷糊,却也清醒了大半,当她看到地上的情景时,姝月立刻清醒了全部。
“发生了什么?”
姝月惊恐的看着自己,龙女没好气的说:“我如何知?”
一般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姝月抓抓脑袋,按照寻常的思路,此时应该……“我们把他们弄到榻上去吧,地上凉。”
这次是换龙女惊恐的看着姝月了:“你的意思是把沧戒和妖帝放一张床上去?”
“啊……好像……有点不可以……”
龙女眉头一皱,长久的不说话,姝月觉得她皱眉的样子真好看,就笑嘻嘻的看着她,惹来龙女一记十分不客气的白眼。
姝月忽然道:“你上次说的,我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你全族……是我害死的吗,你会不会认错了……我……”
龙女眼神瞬间凛冽起来,回瞪姝月,让姝月的话戛然而止。
姝月只能赶忙认错:“对不起。”
“你连他都不记得,自然也不会记得你对我造成了什么伤害,我全族的性命也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吧。”
姝月愣愣的看着她。
龙女终于像是一记硬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她在这里对姝月动手没有任何意义,和她歇斯底里的控诉也没有意义,她要的不是道歉,不是姝月的愧疚。
她只想让所有人付出代价,惨痛到残忍的代价。
姝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龙女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所以龙女这么说她时,她竟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按理说先前救龙女,此刻就该提出来与龙女理论一番,可话到嘴边姝月却没了底气,仿佛龙女说的一字一句都真切的发生过。
姝月只好停止了这个话题,道:“我把沧戒送到九章那儿去。”
说着,她蹲下来,把沧戒扶到自己背上,作为一个妖,要背起一个成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九章对他们的到来很是疑惑,打开门挑着眉似乎并没有要收留他们的意思:“他怎么晕过去了?”
姝月摇头:“我酒醒他就这样了,妖帝受了伤不好搬动,我不敢让他们呆在一处。妖帝醒来若是发现了他,怕是要起疑心。”
九章笑了笑:“确实,看见你房里有另一个男人,妖帝可能要去洗洗头看水绿不绿了。”
姝月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所以……”
“所以你打算拖我下水?”九章为难的扭曲五官:“妖帝老是觉得我跟你呆一起的时间太长,你现在还来拖累我?”
“哎呀……”姝月像是撒娇一般的晃肩膀:“九章大人行行好……”
九章做了个鬼脸,无奈的虚起眼睛,嘴巴一瞥把门开的大了些:“我说你啊,若不是我原身是本书,乃是没心的,我说不定还真给妖帝戴个绿帽子。”
姝月白他一眼:“我可看不上你。”
九章拦住姝月往里走的步伐,让她吓得差点摔一跤,九章玩笑似的扬头揶揄:“你再说一遍!”
姝月用肩膀毫不客气的撞开他,往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你说没心,那些个女妖精不都被你一两句唬的神魂颠倒,我看你不是没心,是心太花了。”
九章笑的合不拢嘴,道:“我可没你有本事,把妖帝唬的神魂颠倒的不是你吗?”
“他神魂颠倒?我看着他都提心吊胆。”姝月的声音远了些,已经进了屋。
九章看见门口站的女人,笑意变得捉摸不透,他摸着下巴靠在大门边盯着那个紫色轻纱裹身的女人,发如海浪,幽蓝卷曲,韵味独特。九章笑道:“姑娘,你很特别啊。”
龙女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九章自觉无趣,便进屋去瞧姝月,姝月正把沧戒放在榻上,沧戒却睁开了眼。
姝月瞪大眼睛:“早知你醒这么快,就不过来了。”
沧戒环顾一圈,坐起了身:“这什么地方。”
“是九章的府邸,”姝月道。
九章从姝月的肩膀边冒出头来:“姑奶奶,你下次可别这么坑我了。”
“你不帮我谁帮我。”
九章皱皱眉,又笑嘻嘻的到道:“我这可是握住你的把柄了啊。”
“那又怎么样,你若是不帮我,我就说你给妖帝带绿帽子,他准信。”
九章满脸问号,指着姝月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才反驳道:“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偷桃酒的酒都不敢的小丫头了。”
姝月恬不知耻的笑了起来,顿了片刻她转头看向正在沉思的沧戒,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对她和九章的吵闹一点反应都没有,姝月问道:“沧戒,你可知你为什么昏倒?”
“我本想观察妖帝的伤口,靠近之后,就没有了意识。”
姝月不解。
九章忽然咳了一声,再开口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开玩笑的不正经,他严肃起来,道:“没告诉你们,沧戒这张脸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因为看不出沧戒的身份,所以以为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