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照耀着大地,平时车马不歇的官道,今儿也格外冷清,官道两边的铺子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余家面铺的斜对面,还有很多人在热火朝天的赶工。
余成刚也经常过去转转,就这么几天,地基已经挖好了,水井也挖好了;四五十个汉子,有些用石头垒墙角,还有地基石,和一些木头,黄泥什么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他看了看,觉得要是不出意外,再过半个月就能把房子造好了。
葛府的管家忠叔不慌不忙的和几个汉子说话,看到余成刚就笑着点头,很快就过来一揖:“余爷,我家爷带信来说明儿就有一批葡萄会运过来,到时候又要劳烦两位小姐了。”
“好,这应该的……”余成刚笑问:“衙门休假,你家爷会过来吗?”
忠叔笑得挤出一脸褶子:“我家爷这几天不会过来了,前几天夫人生了儿子,他要多陪陪夫人。”
“喜获麟子,这可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可不是,总算有了小主子……”
余成刚和他说了会话,就回去和媳妇商量:“葛大人先前给了见面礼,现在葛夫人生了儿子,我们也该去走动一下,偏偏明儿有葡萄运过来,圆圆她们不能离开,要不就让清佑去一趟?”
阮红豆看着他笑:“清佑不认识葛大人,你也陪着去应酬一下,这边铺子里我和高妈她们看着就好。”
他不放心的看着她:“你还没出月子,就好好歇着。”
阮红豆月子做的好,整个人胖了一圈,肌肤更显白嫩,美丽又妩媚的伸了个懒腰,娇嗔:“我在床上躺的浑身都疼,我要起来走走。”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盘算着还要过多久,自己才能啃媳妇,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声音沉了下去:“那好,我们一起吃午饭。”
阮红豆如何不明白他的眼神,羞恼的嗔了他一眼:“忙你的去。”
今儿中午,余家饭菜准备的格外丰盛,鸡鸭鱼肉齐全,还有石榴,葡萄,苹果,好几种口味的月饼。
余成刚招呼吴叔他们多吃点,笑着道:“今儿没什么人,你们这些日子也辛苦了,等下就回家和家人过个节,明儿早上再来。”
“多谢东家。”吴叔他们三个帮工都起身道谢,随即热热闹闹的吃午饭。
圆圆姐妹给三个帮工准备了每人一斤月饼,两斤肉,还有些早上没卖掉的翡翠饺。
余成刚看见媳妇吃了午饭,就赶紧让她回房,关心的道:“你现在还没出月子,要在床上多躺躺,免得留下什么病根。”
阮红豆也担心儿子醒来一个人会哭,看着圆圆姐妹叮嘱:“你们姐妹等下把酒和腌菜装好,明儿你爹和哥哥要去葛府和姜府一趟。”
自家的家境摆在这,她也只是送每家一坛酒,再有几罐腌菜,还有两身婴儿的里衣而已。
圆圆本来还想浅酌两杯,听到她的话,摇头晃脑的感叹:“总共四坛葡萄酒,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喝,哥哥都没尝过味;这可真是:遍身罗琦者,不是养蚕人!”
余清佑觉得圆圆心疼自己,心满意足的挑眉一笑:“没事,等我下次回来,圆圆记得赏我一碗葡萄酒就是。”
“好,我肯定记得。”圆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嘴馋的模样“我决定下回藏一坛到床底下。”
晓玉心里很惦记那些还没发酵好的葡萄酒,就拉着圆圆往外走:“我们得去看看前几天的葡萄酒发酵了没有,哥哥你也去,高妈妈你们看着点。”
她第一次参与这种大事,心里时时都惦记,恨不得自己刻刻都守在那边才好。
“是。”高婆子她们收拾好碗筷,因为三个帮工不在,就留两个在铺子里做针线,让丫丫就去后面洗衣裳尿片。
晓玉和爹说了声,就让哥哥赶着骡车送自己和圆圆过去,里面守着的婆子恭敬的把他们兄妹迎进去。
圆圆揭开盖子,让人用棍子把浮上来的葡萄压下去:“像我这样,每个坛子里都要压,别漏掉。”
“是!”几个婆子觉得自己得到了信任,摩拳擦掌的干劲十足。
余清佑看着坛子里散发着怪味的葡萄,在她身边难掩担忧的低语:“圆圆,这看着都馊了,你们真的没弄错?”
“肯定不会错。”晓玉抢在圆圆的前头,嘟着小嘴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再过十天葡萄酒就能出来了,不信你下次再来看。”
圆圆笑得眉眼弯弯:“对,到时候肯定让你大吃一惊。”
余清佑宠溺的看着她们:“好,是我错了还不成吗?”
晓玉没功夫搭理他们,自己跟着婆子揭盖检查过去,看见有一坛葡萄特别浑浊,全都是暗灰色,味道特别刺鼻难闻。
她大惊失色:“圆圆,你赶紧过来瞧瞧,这好像不大对!”
“嗯,是不对,”圆圆过来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当初葡萄上水太多,或许是洗坛子后水没弄干。
她很镇定的让婆子把这坛酒挪到院子里,让大家知道,没有按要求酿出来的酒是怎么样的。
这次酿了八十多坛葡萄酒,不好的有两坛,晓玉心疼极了,咬牙切齿的道:“明儿一定要更仔细才行,这都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
“没事,吃一暂长一智。”圆圆看着她的心疼的小模样,却只想笑;她没想过不会出岔子,只损失了两坛子酒,倒是觉得这个教训值。
……
八月十六的一大早,寅时刚到(早上三点),余成刚就和儿子披星戴月的赶着马骡去京城,为了节省时间,他们父子准备轮流赶车,凭着自家马骡的好脚力,有希望晚上能赶到京城。
平时城门关门早,不过这几天是到半夜才关门。
余清佑他们赶着骡车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前面还有马车在排队等进城,太阳也要落山了,他松了口气:“爹,我们赶上了,幸好没关城门。”
余成刚拿出要交的铜钱,余光看着前面出来的双驾马车:“万幸这几天城门关的晚,那两匹马看着可真油光水滑。”
余清佑也看了过去,只见那宽阔的黑漆马车,雕琢着精细的花纹,门帘,窗帘,一色的宝蓝亮缎,绣着灵芝云纹显得极是精美奢华。
最显眼的还是两匹拉车的骏马,赶车的却是个褐衣老者,面无表情的等着出城。
余清佑也难掩羡慕:“要是我们有这马车就好了,去清平镇估摸着四五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
马车里,一个白衣直裰的俊朗男人,看着阴郁俊美无双的男子抱怨:“……虽然你很好看,可是我真的只想要姑娘陪我,哪怕丑点也无所谓,起码说明我是正常的;你不知道,就因为经常和你混在一起,很多人都怕我把你带歪了,可是明明是你把我带歪了!”
“不对,我没有歪,你也千万别歪,我可要找个最美的女人,娶妻生子,醉卧美人膝……”
一身青色圆领窄袖的楚明睿把他当成空气,他也在等出城,烦透了身边的多话的男人,无意间透过窗户看了外面一眼,细长的桃花眼一眯,瞬间亮的惊人,对着和自己喋喋不休说话的男人开口:“停车,景诚,你下去跟着前面的骡车,一定要查出他们住在哪儿?”
“你说什么?”于景诚猛地看向外面,期待不已:“让我看看,真的有绝色美人吗?”
“正经点,就是他们父子,外面的事情我会弄好,你只要暗中跟着他们就行。”
楚明睿也仔细的看了看那说话的父子,很想下去看看里面是不是坐了圆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她的消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先前和以为自己不能碰女人的毛病已经好了,可是千辛万苦的回京后,这才发现还是不行。
哪怕人家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也没用。
他就想起了圆圆,为了自己的‘病’,他也一定要找到圆圆。
可是他的人去了余家村,才知道他们举家迁徙,天下之大,找他们如同大海捞针,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还能看见他们。
这个时候,他心里格外庆幸自己过目不忘的好记性。
“行,那你一切小心,这边我会给你看的牢牢的。”于景诚难得看见他这惊喜的脸色,说完就跃下马车,去了后面一辆马车上,让人转道回去。
他虽然话多,外人看着觉得他吊儿郎当,其实很重情义。
在他先前被人追杀的时候,是楚明睿救了他,此后,哪怕他看着冰冷阴沉,他也不嫌弃的用自己的热情温暖他。
特别是知道他们这忠勇伯府的糟心事后,他真的觉得楚明睿挺不容易的,要是自己,早就被逼疯了。
楚伯爷前几年就去了,留下四子三女,其中一子二女是庶出,伯爷的位置就留给了老大;可是楚玉宣短命,才做了几年伯爷,一场风寒后人就没了。
楚大夫人怀着第二个孩子,禁不起这打击,一尸两命,留下了大儿子楚明睿。
小儿子,大孙子,都是楚老夫人的命根子,她自然是想让孙子继承忠勇伯府。
大孙子出去一趟,好不容易回来,楚老夫人就赶紧给他挑了四个俏丽丫鬟做通房,免得大孙子跟着和尚久了,这要成亲了还不知道怎么洞房。
可是没想到大孙子却弄出了‘人命’,四个通房,两个有了身孕;这下未婚妻不乐意了,哭着喊着要退婚。
可是于景诚却知道,可怜的楚明睿没有碰过那几个通房,却带了好几顶有颜色的帽子,偏偏他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楚明睿能说自己对女人没兴趣吗?能说自己没碰过侍候的通房吗?这要是说了,忠勇伯府就是京城的大笑话……
楚明睿感觉到马车出城了,敲了敲车壁:“慢点走,不要急。”
他觉得凭于景诚找茬的手段,能够很快得到于家的消息,自己这差事也不急,最好可以先见圆圆一面。
他想到那个让自己男扮女装回京的小姑娘,嘴角一翘:“圆圆,我们看来还挺有缘分的!”
楚明睿其实知道,自己离开她的时候,心里就有点喜欢她了,要不也不会让人去余家村找她,现在的问题是:余家毕竟是普通人家,祖母能同意自己娶圆圆吗?圆圆能适应楚府的各种算计吗?
他怎么就没好好想想,人家圆圆愿意嫁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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