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花颤抖着身子转过头,一抬眼就看到了双眼冷冽的银心,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抖动,手拉着衣角不停反复的揉搓着。
完了,此刻杨小花的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可想到她下的不过是泻药,心里倒是淡定了一些,可是再看到银心那冷冽到毫无感情的双眼,杨小花的身子又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在店里,最可怕的不是王民那个男子,而是银心,不管是杨小花还是杨狗子亦或是秋娘、杨翠花,对银心都用一种惧怕的心理。
银心人长的挺美,就是不苟言笑,特别是她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神盯着人看的时候,更是让人从心里发毛,然后每次看到她都觉得自己士弱。
“杨小花,你往汤锅里撒什么?你想干嘛?”银心逼问道。
许是声音太过于大了,在外面对账的秋娘和王民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杨狗子、杨翠花和银春。
大家都不敢开口说话,经过一段时间的处事之后,大家都很明白银心绝对不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虽然为人冷漠了一些,也不太爱和人搭话,但是干活是一把好手,对人也算不错,起码相处了那么久她并没有故意为难过大家,甚至还经常帮着大家忙活。
“怎么了?银心,小花做错了什么事?说几句就好了,别这么凶。”银春从后面走上来,打着圆场道。
看到银春开口了,大家明显松了一口气,银心跟银春是一起来的,名字相同,性格别天壤之别,不过她们两感情很好,她一开口,大家都感激看向银春。
银心淡漠的把刚才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通,大家看向杨小花的表情就有些变了,特别是杨狗子,他跟杨小花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两人又是同乡,年纪相差不大,每次回家都会说些话,聊些城里的见闻。
杨狗子有些懊悔,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杨小花和他之间已经离得越来越远了,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
王民快步走上前,把纸包从锅的边缘处移开,就怕里面的药粉不小心吹落进去,银春看着那药粉,直接把头上的银簪子拔下来,插在里面,簪子的顶部立刻就染上了黑色,大家脸色一变,这是砒霜。
秋娘脸色也冷了下来,立刻对王民说道:“小染今日去了醉香楼,你去看看她可有回去?要是还在城里请她过来一趟。”
杨小花投毒可是重大事件,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全,就是杨小花想要反驳也圆不过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他们私自解决,自是要禀告染染的。
王民点点头,立刻往面馆外走去,银心和杨翠花立刻把汤锅里的汤全部都倒了,砒霜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一丢丢都能闹出人命,虽然杨小花的投毒行动被银心撞破了,可也不知道锅里到底有没有掉一些下去。
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汤锅里的汤药换了。
王民离开‘白家面馆’后一路往醉香楼跑去,在快到醉香楼时,正好看见慢悠悠在街上买东西的染染,顾不上擦擦额头的汗水,连忙跑上前,在染染耳边轻声把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染染眉头紧蹙,放下手里挑看的物件,快步跟着王民往面馆走去,杨小花会往汤锅里下砒霜还真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砒霜可不是耗子药能够随便购买到的,买砒霜时,店家都是会注明是谁买的,买去后用在哪里,又卖了多少的量,这些都是要一一盘问。
杨小花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在城里也人生地不熟的,更不要说去买砒霜了,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让染染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杨小花为什么要把砒霜投到汤锅里,她自问对杨小花也好,还是店里的每个员工,都还不错,工钱给的也足,每月还有休假两日,比起那些常年无休,有事请假扣钱的酒楼算是好多了。
所以杨小花为何要投砒霜到她的汤锅里?她店里要是出了人命案,对杨小花又有何益处?
思绪间,染染和王民已经到了面馆,此时杨小花已经被带到了后院,铺子里只有银春、秋娘和杨狗子,看到染染来,杨狗子连忙走上前道:“小染,我觉得小花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的,求求你千万别报官。”
染染深深的看了杨狗子一眼,那目光像是要把杨狗子那脆弱的外衣给剥了,直接看进他的心里边,就在杨狗子冷汗连连,局促不安时,染染把目光收了回来。
杨狗子见染染并没有发怒,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在白家干活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染染这般模样,虽然没有开口责备他,但是杨狗子觉得那目光比话语更让他心惊。
“狗子哥,我不知道你是何时对杨小花上心了,事情的始末也没有谁会比杨小花清楚,你跟我进去吧,一起听听杨小花的说辞如何?我一向对你们大家都比较宽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报官,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造成重大事故,染染也不会劳驾衙门的衙役们,她就是想知道杨小花是为了什么要背叛她。
闻言,杨狗子沉重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没有求情的份,因为错在杨小花,想着这几个月他和杨小花的相处,此时杨小花的背叛,杨狗子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看透杨小花,那个自卑懦弱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下砒霜。
即便是三岁孩童也知道砒霜是急性毒药,是没有解药的,人误食以后会出现口渴、恶心、咽喉有灼热感,接着出现腹痛和呕吐,同时伴有剧烈腹泻,体温、血压下降、虚脱、昏迷,最后因循环衰竭而死亡。
走进后院,杨翠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跟杨小花说些什么,银心站在一旁冷若冰霜的盯着杨小花的后背,看到染染进来,连忙走了过来:“白姑娘。”
“不必多礼。”染染摆摆手,她比较喜欢大家叫她名字,而不是这个小姐那个姑娘或者老板,这些称呼哪有名字叫的亲切?
不管哪个朝代都是有阶级之分的,士农工商,做生意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活计,可哪个朝代能够脱离金钱的管控?不管是打仗还是经济发展都需要银钱,人们看不起商人,同时又离不开商人。
染染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大格局,但是在她手下做事,确实是不需要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只要是真心相待坦诚相交,大家都是一样的。
杨小花听到银心的声音,不由得急促的抬起头,很是心虚的看了染染一眼,又默不作声的垂下头,那一眼里有愧疚和挣扎还有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秋娘端了一杯茶水进来,然后把那包砒霜拿了过来,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其实刚才王民就已经说的很仔细了,不过染染也没有拒绝秋娘的好意,把茶水放在一旁的井口上,染染拿起纸包看着那红色的细碎粉末,用手指轻轻磋磨了一下后就把纸包放在了桌上。
“杨小花,你把头抬起来。”染染走到杨小花的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告诉我理由,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呢?”
“我没有,这只是泻药,不是砒霜。”杨小花惊慌失措的抬头,满脸都挂着泪水,恳求的看着染染道:“你能不能不报官?我不想让我爹娘抬不起头。”说着泪水流的更欢了。
染染并没有因为杨小花哭的可怜兮兮就心软,有些错误是可以原谅,但是有些错误就必须为自己的无知和冲动买单,人生没有假设,今天要不是银心发现了,那明天就是她白染染的死期,谁又会管她是不是无辜的呢?
“你只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好了。”染染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但是我现在愿意听你说话就表明我相信你是不知道那是砒霜,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我倒是会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为之。”
杨小花知道自己不把事情说出来,染染肯定是会把她拿去送官的,到时候她爹娘怎么在杨河村抬头做人?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怕是会被村里人羞辱死。
哽咽了一会儿后,杨小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从江洪救她说起,到他们两人相互爱慕,为了帮助江洪的面馆,她才这么做的,并一再保证那是泻药不是什么砒霜。
染染挑眉:“你觉得砒霜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以前她在杨大夫那里见过,砒霜是白色的粉末,所以杨小花才一直坚持自己下的不是砒霜而是泻药,当时她也曾偷偷的打开过,就是看见红色才行动。
“那我就免费给你科普一下吧,砒霜还有两个别称,一个是信石,另一个大家应该都很熟悉,小话本里经常会出现,就是鹤顶红,砒霜有三种颜色,常见的是白色,还有黄色和红色。”染染道。
杨小花傻眼的看着染染,一脸的不敢置信。
“银心,你把你调查来的事情说一说,特别是江洪的事情。”染染上次知道对面的老板江洪是杨小花和杨狗子的救命恩人后,就叮嘱银心和银春多关注一些那边的事情,没想到她还没问银心调查结果,杨小花就被人利用了。
“是,白姑娘。”银心冷声道,慢悠悠的把江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包括江洪和杨小花的见面地点,还有江洪原来的身份。
比起银心的冷若冰霜,更让杨小花觉得坠落冰窟的显然是江洪的生平,压根不是当初他对她说的那样,完全是两个极端。
江洪原来是城里有名的混混,一直都靠着收保护费过活,家里比杨小花家好不到哪里去,母亲早逝,父亲也是个不着家的,江洪从小都是靠着村里那些好心人给的接济生活。
听完银心的话,杨小花瘫软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她以为的情郎,居然是这么个人渣,别人避之不及,她还把他当成了宝,当成了她唯一离开贫穷家庭的唯一希望。
“说完他的事,银心你可有查到他如何开起了面馆?我不信一个靠着收保护费的人能够在这样的地段买个铺子。”染染问道,不是她疑心病重,主要还是收保护费不是正途不说,那些收入也不都是江洪自己的,他手下那些兄弟们,还要养活,最终他能够存下一点都难得,更不要说此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这些可都要钱支撑的,他还能存下钱才怪。
银心唇角勾勾,很是自信道:“查到了,背后之人居然是方家的二小姐方子琪。”把方子琪和江洪那点事说了一下,然后就是方子琪如何通过江洪对染染家面馆下手的,他们之间又是如何联络的。
整个事件在银心的诉说下一目了然,染染微微蹙眉,对于那个方子琪她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醉香楼虽然挂名在她名下了,但是她并没有出面插手醉香楼的任何事物,所以方子琪找上她到底是为了醉香楼还是别的?
她自从穿越来了这里以后,也没有把那个时代的东西都搬弄出来,除了菜谱外,她并没有在别的地方显示自己的不同,那方子琪为何要争对她?
染染想不明白,不过她既然敢来她的店里找麻烦,不给点颜色回去不是显得她好欺负么?
“杨小花,你回去吧,以后不用来面馆上工了,上个月的月钱你已经预支走,这两天的工钱秋娘你帮着结了。”染染说完后,就不再看瘫坐在地上的杨小花一眼:“银心、银春你们来一下,我跟你们说点事。”
银心、银春急忙跟着染染去了隔壁的家具店的后院,两边的院墙已经被王民挖开了一个能够通行两人位置的过道。
‘白家家居馆’也已经默默的开张了,除了开业那天放了一串鞭炮外,没有任何的宣传,所以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个顾客都没有。
原本染染取名是‘白家家具店’后来写牌匾的时候,觉得名字稍微有些土气,不够特立独行,这才改成了‘白家家居馆’。
汪风云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后院的小亭子里发呆,看到染染过来,连忙坐直了身子,蹙眉道:“怎么过来了?”
家居馆的后院和染染家的面馆差不多,只不过只有两间房间,外加一个小亭子,其中一间房已经被染染用来放置米面、油盐酱醋了,而家居馆里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没有水井,好在面馆那边有个水井,两边打通,倒也够用。
“我过来看看,还是没人上门?”染染走到亭子里直接坐在了围栏上,丝毫不顾忌女子的形象,这让汪风云不由得转头看向别处,这白染染确实和别的女子不同,别的女子在外男面前哪个不是垂眉娇羞?一颦一笑一走一动都颇有章法,可白染染披头散发也可以出门,睡眼惺忪在他们面前也表现得坦荡,一点遮羞的念头都没有。
看着汪风云的动作,染染哑然,她一时之间都忘了,眼前这个主跟她可不同,人家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不要说同处在一个亭子里了,她还如此没形象的坐在围栏上。
估摸在他看来肯定是很没教养。
“是啊!你大哥已经去城里张贴公告了,你说这有用么?”汪风云看着园中的花草,为家居馆的生意也愁白了头。
染染无奈的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哥的手艺好,只要能够卖出一件物件,就能够打开市场。”她对自己的画图和白云铭的技术是很有信心的。
说完了家居馆的事情,染染开始和银心、银春谈论方子琪的事情,汪风云从小就生活在各种的争斗中,时不时也会给点自己的意见,很快染染就定下了计划。
瘫坐在面馆后院的杨小花在染染离开后,瞬间倒在了地上,腿软的不像话,白染染放过了她一马,没有报官也没有抽打她一顿,可是想到家里那个酒鬼父亲和期盼她多赚点钱的母亲,杨小花的身子又颤抖起来。
秋娘拿着一串铜钱过来,递给杨小花:“这是你这两天的月钱,一共五十二文钱,还有这是你今天回家的车费,你拿好了,可别弄丢了。”
“秋娘,求求你,跟染染说说好话,留我下来干活好不好?”杨小花不接铜板,伸出颤抖的手,拉住秋娘的衣袖哀求道。
秋娘叹了口气,看着杨小花哭花了的脸,不由得用帕子给她擦干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道:“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糊涂,那可是毒药,这要是让你得逞了,咱们这个店关门大吉不说,染染也会被抓去砍头,整个白家都会垮掉。”
一人犯罪,全族遭殃,这样的错误,不要说染染只是辞退了杨小花,就是报官也不过分,染染不过是看在她们是同乡的份上,杨小花也没有得逞,加上幕后指使人已经露面了,这才没和杨小花计较。
“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会了,求求你,秋娘,你帮我跟染染说说好话吧!”杨小花痛哭流涕道:“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的家人还指望我这份工钱生活。”
在这里做事不累,早上来也就是洗菜、擦桌子,中午端面、洗碗筷,下午就收工了,每次回去秋娘还会给他们装点店里的肉一起带走,她知道这些都是染染吩咐的,不然谁也不敢把肉给他们。
“哎,你以后还是多长个心眼吧!这个忙我可不敢帮你。”秋娘说完,把铜钱塞进杨小花的怀里,叹了口气离开了后院,染染医治好了她的病,还给她在杨河村买了田地落了户,让她从此成为一个有家有根之人,白家人对她恩重如山,这次杨小花犯的错太大了,她绝对不会原谅那些破坏和背叛染染的人。
想她去求情?门都没有!
就算杨小花哭的再惨,家里已经过不下去了,她也不会动半分的恻隐之心。
杨小花见秋娘走远,杨翠花也慌忙退了出去,王民更是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只有杨狗子还站在原地看她,只不过眼神里早已没有平日里的温和,而是一片冰冷。
“狗子哥、、、、。”杨小花怯怯的开口,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我还真没想到你有这种本事呢,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染染对咱们恩重如山,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我真是看错你了。”杨狗子沉痛的说道,他不明白自己对杨小花是什么感觉,每天在一起上工,不管是从村里来还是回去,他们都在一起。
杨小花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在这里年纪是和他最为接近的,两人也比较有共同话题,加上两人出身贫苦,每次带肉回去杨狗子总会把自己的肉匀一些出来给杨小花,觉得她家里人多,一点肉怕是不够分,杨小花每次都推辞,就算被他强迫性收下了,也会很懂事的道谢。
就是这么个懦弱小姑娘,居然做出了惊人之举,差点就谋害了他们的恩人,杨狗子很是悲凉的发现,原来他真的不曾了解过杨小花,更谈不上他们两人关系最好,连她什么时候和江洪走在一起了他都不知道,他就是个傻子。
杨小花急忙忙爬到杨狗子的脚边,保住他的脚哭喊道:“我是被人骗了,他说了会娶我,只要他赚到了十两银子就去我家提亲。我爹娘想要随便找个人家把我嫁了,我不想继续再过那种苦日子,狗子哥,你知道的,我家条件不好,又有个爱喝酒爹和爱赌博的大哥,一般的好人家都不会要我,都怕我娘家会变成婆家的拖累,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真的过够了那样忍饥挨饿的日子。”
说完,泪水流了下来,她也不想的,可她真的过怕这种日子了,她更不愿意自己的后代也过上自己曾经那种日子,所以她才想要嫁给江洪,想要过上好日子。
“呵呵、、、、。”杨狗子冷笑道:“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就不会想想,那江洪要是真有本事开店,又怎么会缺了那十两银子?有本事在城里买铺子开店的人,还会拿不出娶妻的银两?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啊?编故事前,请先打好草稿。”
说完决绝而去。
杨小花愣愣的看着杨狗子的背影,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杨狗子最后看她的神情,想必,很是失望吧!
几个月前她第一次去染染家时,就很羡慕那个原本和她一样穿着破烂的女孩子居然能够靠捡石螺过上了好日子,换上了好衣裳,后来跟着她又采了红菇,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可真是受老天爷眷顾的幸运女子,不管她做什么都能赚钱。
家里娘亲温柔,大哥体贴,小妹乖巧懂事,日子过的舒爽,住在那样漂亮的房子里,穿着漂亮的衣裙,她站在她面前就像是来要饭的乞丐。
后来白染染推拒了那些来应聘的人,她和杨狗子成为了幸运儿,来了城里,每日都可以见到那些衣着华丽的女子来这里吃面,听着大家对面馆老板的称赞,一开始她只是觉得与有荣焉,可是渐渐的,她就更加自卑起来,同样身为女子,同样住在一个村子里,她们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她不善言辞、不懂如何社交,客人问什么她都答不出来,或者心里明明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话到嘴边就变得口吃不清,一句话愣是她没说明白,客人也没听懂。
被尖酸刻薄的顾客嘲讽了几次后,她就更不愿意开口了。
可她心里还是向往着能够成为像染染这样的人,所以在江洪出现在对面店铺时,她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划过。
在江洪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生活里,每次说着那些让她心跳不已的话语,她觉得自己的幸福也来临了,原来老天爷对她也是眷顾的,所以才一次次偷摸出去相见,可现在美梦破碎,曾经以为的蜜糖原来是砒霜,天堂原来是地狱。
她不仅失去了这份工作,还失去了信誉,以后谁还敢找她帮忙干活呢?这件事传出去了她还能嫁出去吗?等待她的怕是母亲的谩骂和父亲的抽打吧!
这一切都怨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自己,杨小花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拖着软绵绵的腿,怀里抱着五十三文钱,两眼无神的离开了‘白家面馆’。
杨翠花挑起厨房的帘子,看着杨小花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才放下帘子,转身看向厨房里的众人,不解道:“她还真是糊涂,这样的忘恩负义的事情她也做的出来,那个江洪看起来就是个不正经的,也不知道小花是被灌了什么**汤了,居然会傻傻的相信他说的话。”
秋娘对杨小花的遭遇很是唏嘘:“她不过是个心智不坚定的孩子罢了,咱们店里的人都是染染信任的人,对方没法插手进来,这才找上了小花,她偏偏又想攀上高枝,心里有所求,才会一叶障目,着了对方的道。”
“小染对我有大恩,那个江洪明显就不是好人,我多次在茶楼遇见他,每次他都旁敲侧击问我们店里的事情,我不是转移话题就是寻个借口走了,没想到从我这里得不到讯息,居然还能依靠美人计,来骗取小姑娘的感情和信任,简直是无耻。”王民虽然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可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染染帮他解了王大夫都解不了的蛇毒,从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发誓,以后他王民的这条命就是白染染的了,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杨狗子默不作声的听着大家的谈话,自己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后,就先告辞回家了,因为害怕在城门口遇上杨小花,他还特意在城里逛了逛。
杨小花离开‘白家面馆’后并没有立刻就出城,见到江洪家的面馆关门后,还特意绕路去了对面面馆的后门,只是后门也已经上了锁,处处都显示着面馆里没人。
杨小花拍打着门,可是不管她如何敲打,里面都没有传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她那‘砰砰砰’的声音倒是把隔壁的人敲了出来,只见那婆打开门不满的骂道:“报丧啊!一直敲个不停,吵死人了。”
杨小花吓了一跳,不敢再敲门,只能垂下头,快步的离开了。
杨小花寻而不见的人,此时正带着一帮的兄弟在一品香里喝酒吃饭呢!在把砒霜给了杨小花后,害怕‘白家面馆’死了人后衙门里来人询问,他特意下午就把门给关了,反正那面馆一天守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盈利,他守在那里纯粹就是浪费。
所以事情安排好后,他就招呼着狐朋狗友来了一品香吃香喝辣,人一辈子活着不就是为了享受嘛!他才不愿白白来世上受苦过一遭。
最近因为傍上了方子琪这个财神,江洪手里还真是不缺一点喝酒的银两,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还点了好酒,大家你一句我一言的把江洪捧上了天,说的他心里舒坦极了,更是喝了不少酒。
等到从一品香出来,江洪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棉花糖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可他心里是极为舒爽,特别是那些兄弟们的吹捧,更是让他乐的找不着北。
酒足饭饱思淫欲,江洪他们也不例外,这段时间为了完成方子琪的交代,他可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面馆,早就烦的不行了,所以不用底下那群兄弟们多说什么,大家相互照看一眼就知道下面要去哪里了。
此时方府一片热闹,不分嫡庶全家人都聚集在厅里吃饭。
因为方子琪提供的芋子饺让一品香重新回到了大众的眼中,方树荣的心情好了不少,前段时间败坏掉的名誉也好了起来,客人也络绎不绝,只要芋子饺是他们方家独有,那么他就不怕一品香在南江县站不稳脚跟。
方子音看着对面笑意吟吟的方子琪,手不由得狠狠的捏住衣角,一口银牙险些就要咬破,这个庶女,怎么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仅诗词歌赋无师自通,还能下厨做菜了。
想他们方家在南江县来说,家世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富有的,可他们这些少爷小姐从生下来也不用干家务活,家里的事情自然有婆子她们忙活。
也不知她到底是得了什么运道,居然比她这个苦学十几年的人都厉害,倘若方子琪得到了父亲的信任,那他们母子三人可还会有好日子过?
越想方子音心越是难安,看向方子琪的眼神越发阴晴难定。
方子琪心情极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父亲对她满意的神情,嫡母那口不对心的模样,她的心情就越发的好,唇角微微勾起,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前世,这个老女人可是折磨的她生不如死,现在轮到她尝尝这般滋味,让她也经历经历自己曾经的绝望。
方树荣的夫人方徐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方子琪的眼神也显得很是温和,还一边故作贤良淑德的对方树荣说道:“琪儿有此出息,这是夫君的福气,是方家的福气,也是妹妹在泉下有知,才能护佑琪儿成才。”
“夫人说的不错,琪儿能够为咱们一品香出谋划策,让咱们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是咱们家的幸事,也是夫人教导有方,夫人辛苦了,来,为夫敬夫人一杯酒。”方树荣压根就没注意到方徐氏眼里的冷意,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品香蒸蒸日上的场面,对桌底下那三人的波涛汹涌根本没感觉。
方徐氏听着方树荣的话,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差点就破功,脸上的笑容都快要保持不住了,她压下心里的不甘,依旧笑吟吟的和方树荣举杯说笑,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没想到她为了博得贤名,居然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这么个隐患,早知道方子琪有这等本事,她拼着这等名声不要也会把方子琪暗中整傻。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她一个不注意,那个小女孩居然就已经到达了可以威胁她儿子的地步。
晚宴到极晚才散,方子音早就受够了方子琪那趾高气昂的气,等到方树荣一离开,她就迫不及待的跟着离去,方徐氏神色也冷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整晚都默不作声的方子易,随后也离开。
方子琪等到魂不守舍的方子易离开后,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哼着小曲儿离开。
走在夜色中,方子琪整个人显得很是放松,看着那点点的烛火,想到刚才在厅里的事情,还有那母女两人有苦难言的表情,她的心情就越发的好,筹谋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所回报了,那些日子遭受的白眼和嘲讽也是时候回击回去,免得那母女以为她好欺负。
生意上的事情她已经开始接触上了,等她全权在手时就是那母子三人的死期,至于方树荣,看在他那么上道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养着他吧!
“小姐,您唱的是什么歌,真好听。”染儿低眉垂眼道,语气很是羡慕。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随便哼唱而已。”方子琪语气松快的哼着歌,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时候也是听了白染染唱给玉辰生听时,她记下来的,歌词没记住,不过那曲调和以往她听到的那些曲调都不同。
染儿佩服的看着方子琪,由衷道:“小姐真的好厉害!”
闻言,方子琪笑的更欢。
另一边回到自己闺房的方子音却怎么也咽不下那被方子琪压一头的怒气,每次见到方子琪好像她都矮一头似的,明明她才是嫡女,那方子琪不过是个花楼女子所生的贱人而已,可为什么她会突然间变得这么聪明能干。
想到以前那个处处懦弱无能的方子琪,再对比现在咄咄逼人的方子琪,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莫不是这个方子琪是被鬼附身了?
想到这里,方子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现在已经步入冬天了,外面风呼呼的吹,屋里早已烧起了炭火,一片暖和,可方子音只觉得脚底一阵阵的寒气冒出来,特别是想到刚才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更是吓得在房间里呆不下去,她匆忙的站起身,想要去拿披风,可是不知为何,脚绊到了梳妆台,上面摆放的物件掉落了下来。
“啪”摔碎在地上。
方子音看着那摔碎的花瓶,脑海里清醒了过来,她现在这么空口无凭的去指责方子琪被鬼附身了,依照她爹的一贯做法,没把方子琪拉下来,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不急,不急,方子音安慰自己,只要方子琪是被鬼附身了,那么就一定会有破绽的,她得慢慢谋划。
亥时,整个南江县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喝的醉醺醺的江洪终于从花楼里爬了出来,满脸通红,一看就醉的不轻,那些兄弟没要送他,可他却拒绝了,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
染染、汪风云、银春坐在江洪回家的必经之路的屋顶上,看到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汪风云低声问道:“小染,你确定不用问话?”
“不用,以后等着他们狗咬狗就好了,动手吧!”染染摆手道,她又不是泥人,被人如此拿捏,不回点颜色还真不是她的作风。
汪风云点点头,直接使用轻功飞到江洪的身后,江洪只觉得脖子一凉,浑身抖了抖,酒气也去除了七分,想要回头看看是何方神圣,还没等他做出判断,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居然被麻袋给套住了,他想开口叫救命,没想到不管他怎么拼命说话,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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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脚骨头拉伤,刚从医院回来,更新晚了,请小可爱们见谅,么么哒!明天准时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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