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坐在高大的龙椅上,有些昏昏欲睡。这几日东齐政事繁多,不仅要处理本朝的一些事物,还有楚云深这个外邦来的皇子在这里等着签署和约,偏偏礼部和工部那些人,前阵子一个个都不省心,接连出了这样大的事……如今一想起来,齐皇还觉得烦躁。
站在齐皇身边的大太监见齐皇有些怏怏的,便知道这位主子定是这几日未曾睡好觉,精神头儿有些不济了。忙扯着嗓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大太监一个“退朝”的尾音还没落下,大殿左边文官的队列之中,齐刷刷站出来好些个人,一个个都是双手执笏,腰杆挺的笔直,声音大得让满朝文武都为之一振。
齐皇眉头一皱,探头往下一看,顿时觉得有些脑仁儿疼。这站出来的足有四五个官员,都是御史台的。御史台那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一群言官,靠着进谏过日子的。这些人都是所谓的清流,且不少都是直肠子,讲话完全不看人眼色,偏偏东齐崇文,历来言官上奏,连皇帝都没有打断的权力。
现在这群监察御史,一下站出来一群,还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样子,齐皇直觉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这帮站出来的御史当中,一人激昂澎湃地开了口,说出来的话让齐皇一扫睡意,彻底清醒了:“启奏陛下,臣等参刑部尚书沈亮,对朝廷心生不满,妄自尊大,作诗以诽谤圣上!”
什么?
齐皇眯了眯眼,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连平日里安安分分的刑部也被搅和进这摊浑水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出来启奏的御史,选了一个让齐皇相当感兴趣的话题。自古文人相轻,东齐又向来崇文,从前也不是没人真的在谁的诗词里边看出来作者的不臣之心过,因此,对于这个御史启奏的事情,齐皇并没有直接无视,看了一眼文官们的队列,很好,兵部尚书今日没来。
这一下,齐皇原本只有一丝的怀疑瞬间加到了三分,眯着眼盯着那个出来讲话的御史,道:“你如何得知,刑部尚书心生不满,妄自尊大了?”
那御史前趋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低下头,将折子高高举过头顶,道:“启奏陛下,证据在此!”
齐皇朝着边上的大太监微一示意,大太监马上走下丹墀,接过那御史手中的折子,回来呈给齐皇。齐皇接过,就势翻开来看,不看则已,一看,眉头就是一皱,本来有些懒散的神色也是一整,抬眼看了下面那个御史一眼,接着继续低下头看手里的折子。只是,越看到后面,齐皇的神色越是不悦,待到他把整个折子都看完之后,神情已经是相当阴沉了。啪的一声,折子被齐皇重重贯在桌上,盯着下面参奏的御史问道:“你所言之事,可是真的?”
御史一抬头,脸上的神情显得无比愤慨,只见他端端正正地向齐皇行了一礼,道:“千真万确啊陛下!依臣之见,朝廷中包藏祸心、怨望其上、讪读谩骂,而不复人臣之节者,未有如沈亮也!就臣所上折子中之诗作看来,其触物即事,应口所言,无一不以讥谤为主;其诗尚且如此,何况其人乎?臣不敢妄议此事,因而就所见所闻禀报陛下,望陛下圣裁定夺!”
齐皇一时间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良久,他才道:“卿之所奏,朕知晓了,此事容稍后再议。你们几个……”齐皇看向其他几个站出来说有本要奏的人,问道:“卿等有何事要奏?”
刚刚出列的众人互相对望了几眼,最后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御史站了出来,向着丹墀之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陛下,臣等所奏之事……亦是参刑部尚书沈亮,本无学术,却作荒谬之诗以诽谤朝廷,影响甚为不佳……”
后面几人纷纷附议,各自将一本折子呈上。
看了这些人的折子,齐皇的脸色已经是变得相当不好看了。之前第一个说话的御史,见此情形,上前一步,道:“陛下!臣等叨预执法,职在纠察,罪有不容,岂敢苟止?伏望陛下断自天衷,特行典宪,沮此不正之气,而奋忠良之心,好恶既明,风俗自革!”
齐皇目光冰冷地看向站在大殿上的几个御史,道:“准奏,此事既然是诸御史率先揭发,那就交由御史台来彻查。御史台诸人听旨!”
大殿上隶属御史台的人齐刷刷跪下,只听齐皇道:“着御史台彻查刑部尚书沈亮以诗文诽谤朝廷一案,准许其便宜行事,若有结果,立刻回报!”
“臣等遵旨!”御史台诸人伏地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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