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药歌拽着黄白老祖的衣襟,颤巍巍地踏上七彩云梯,虽然玉容发白,鬓角冒汗,但还是咬着牙走了下去。
十几步后,药歌见云梯无碍,稍稍将心放进肚里,开始叽叽喳喳:“这云梯好漂亮!这式化云手好帅呀!阿爹,你会不会化云手?”
“那可是三长老的招牌绝技,爹爹这点微末修为,怎么能使出化云手这等通天彻地的大神通?”
“连化云手都不会,还天天吹嘘自己是狄戎第一丹师,羞!羞!羞!”
“三长老可是渡过四次雷劫的大真人,这狄戎之内,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再说,术业有专攻,修为上,阿爹是比不过崧山上的真人。可是若论丹道造诣,狄戎之内,阿爹若称第二,又有哪个敢称第一?”
“炼丹炼丹,天天就知道炼丹,快把自己都炼成仙丹了。以后我嫁的郎君,不要丹师,要英俊潇洒,要盖世英雄,要天下闻名。”
“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二十多年,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哪个混蛋小子。”
……
峰顶,一个个修士踏下云梯,在接宾使的带领下,依序走向高台东西两则,取出一只乾坤袋,交给两名司礼,拱手敬贺之后,转弯来到高台前,毕恭毕敬地见过抱朴真人,最后方到广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赵国洗月宗敬献九千年白玉莲一株,以贺崧山九千年庆典。”
“韩国三星观礼奉迷魂醉六坛,佐敬崧山千年盟庆。”
“宁国灵鹤门敬奉七彩鹤翎一根,恭祝崧山如日方升。”
“原国望海楼呈献蚌王灵珠百颗,祝崧山春秋鼎盛。”
“代国泉阳秋家敬献九天玄铁一块,庆贺崧山日月长恒。”
……
一声声通传自高台东西两侧响起,此起彼伏,仿佛起了比试之心,一声高过一声,一宝胜过一宝,使得献宝的金丹修士面带荣光,倍感骄傲。
……
通天峰下,风雷老祖带着王远齐等六人,也踏上了七彩云梯。
有了五老派之前的事,黑元羽稍加辨认,便施礼送行。
“大外甥,这条路带你们一走,我射阳李家便和栖霞五老彻底交恶了。”风雷老祖一边走,一边传音说道。
“还要多谢表舅帮扶之力,远齐不敢或忘,日后必有厚报。”
“你也许不知道,我家小伟可还跟着栖霞五老修道呢。这下交恶后,也不知道小伟能不能活着回来。”说到此处,风雷老祖扭头凝望王远齐,一脸悲苦之色,两颗浊泪几欲夺眶而出。
王远齐见状,迟疑了半晌,方低声问道:“栖霞王家自被五恶强占之后,家道没落,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连传承功法风露决也拿了出来。不知道还有何宝,能偿还表舅携带之恩?”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王家经此劫难,与崧山五长老交好,焉知非福。有了五长老提携,加上秘境之宝,否极泰来,王家中兴之日不远也。”
听到此处,王远齐顿时愣住,心中满是悲愤之情,面上却是不敢流露丝毫,低头回道:“表舅,秘境名额尚须与五恶门徒拼死相争,即便胜了一两场,探寻所得也要敬献给五长老,还请表舅多多体谅。”
“真人行事,自有真人的风度。吃干抹净这种事,别说五长老,就是初入元婴的真人也做不出来。崧山和你等商议的结果,也定是七大分成,五长老吃肉,你们王家喝汤。不知表舅所言可是属实?”
仙符没落后,王家也是如此一代接着一代地巧取豪夺,隔三岔五便上门前去敲竹杠。王远齐年少之时,也时常和一帮兄弟威逼仙符门最后的门徒付离平,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曾经加在别人身上的,如今一样不少都还了回来。
受风雷老祖胁迫,王远齐万般无奈,只得苦苦哀求道:“表舅明见,远齐佩服。王家愿献出一成秘境所得,以补表舅损失。”
听王远齐如此说,风雷老祖脸一沉,冷冷说道:“一成?不说与栖霞五老交恶,单论我那孙儿,可是水木地灵根之资,若是能回射阳,岂不是又一个金丹。在大外甥眼里,一个金丹修士的命就只值一成吗?”
“那依表舅所言?”
风雷老祖也不说话,伸出两根指头,冲王远齐晃了一晃。
这一晃,使得王远齐眼前一黑,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昏倒在云梯之上。
王远齐之后跟着的是王远力,王远力见此,连忙一把上前搀扶,问道:“大哥,怎么了?”
王远齐摇了摇头,并不回话,继续向风雷老祖传音哀求道:“表舅,栖霞王家逢此大难,元气大伤,正指望这秘境之宝强基固本,还请表舅多多体恤。”
“呵呵,听闻栖霞秘境空间极大,宝物众多,俯仰皆是。你王家已无金丹,一成已足够尔等修炼所用。再说,王家未出金丹之前,若遇栖霞五老刁难使绊,你该如何处置?若是将两成秘境所得将给表舅,即便栖霞五老个个神通不凡,表舅的风雷决也不惧怵他们,定当拼尽全力保你们王家无恙。”
“表舅此前当真?”
“瞧大外甥这话说的,咱们可是表亲,血浓于水,王家有难,表舅岂能袖手旁观?”
……
辰正时分,通天峰下前去敬贺庆典的修士已所剩无几,金丹期修士几乎走了干净,排在最后的只是未有金丹修士的二流家族门派之人,还杵在山下耐心等待。
崧山庆典,千宗来贺。
到了盟庆这天,该热闹的地方更加热闹,比如说通天峰上,笙歌鼎沸、鼓乐齐鸣。该冷清的地方愈发冷清,比如说南山门,半个出入的入影也没有,只有两名守卫守立在南天门外,眺望着玉带河,无精打采。
两个守卫面容相似,神态相仿,脸色一红一白,正是此前了结谢一山的孪生兄弟。白脸的名唤丁不破,是胞兄,红脸的叫作丁不立,是胞弟。
“大哥,你说那身着黄衣的修士应该是哪一门弟子?”
“狄戎百国千宗,衣着虽有差别,但色彩上总归还是那几样。仅凭这点,是查不出来的。”
“可恨,那芙蕖茶馆的店小二只是个凡夫,不懂辨气之术,只记得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然也能找出这只隐藏的大鱼来。”
“错过就错过吧,毕竟是盟庆期间,不能多生是非。若是惹到了哪个金丹老祖的子孙,你我还有些麻烦。”
“听说庆典过后,太爷爷和二太爷就要东赴梁楚二国,执行盟内任务,是不是真的?”
“确有此事,听说是搜查崧山头号通缉犯天魔女,为期十年。”
“大哥,那你说,太爷爷和二太爷会不会带上我俩?天天呆在这崧山之上,看着这片山水,也有些腻了。”
“谁知道呢?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多去求求太爷爷他们。外面可不比崧山,有了太爷爷他俩撑腰,看哪个敢欺负我们兄弟俩?”
“就是,特别是大长老家的那个白纱纱,年纪不大,天天喜欢当人姑奶奶。若不是有她姥爷罩着,我早把她上了。”
说话间,南天外崧山南面玉带河上,来了一条小船,一老一小两人渡河而来,老的垂暮,上身微驼,满头银发,一脸沧桑,似乎阅尽了人间无穷的悲苦。小的垂髫,头顶扎着冲天辫,红扑扑的小脸,粉雕玉琢,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