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黒蛟冲破封印,直冲云霄,随着一声长吟,顿时风云色变,天空之中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胡言心绪复杂的看着那空中翻腾的蛟龙,沉声道:“师傅,这家伙会不会一去不返?”
师傅神情自若,面色笃定的摇摇头:“放心吧,这黒蛟重情重义,必然不会负我。何况放它出来之前,我已施下了安土地神咒,此咒一出山川地神备坛守护,内净其心,外净其身。能使其身心内外似水之清,走入光明,皈依大道,安守岗位。”
胡言微微一愣道:“师傅你的意思是,现在这黒蛟已经皈依道门,成了这七星缸的镇山地神?”
师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那天空之上黒蛟忽的一声长吟,霎时间风停雨驻,只见它一晃身,如同一道彗星般从天而降,径直向不远处那求困于乾坤帝钟之内的鬼王冲了过去。
吼!!!
黒蛟一声怒吼,竟一头撞碎乾坤帝钟凝聚成的金光壁障,霎时间金光飞溅,罡气四溢。那乾坤帝钟一声长鸣,钟身飞速旋转,一道金光闪过,便消失于虚空之中。下一刻只听得一声悦耳的嗡鸣声,乾坤帝钟再次出现于胡言头顶,最后隐没于虚空之中。
那黒蛟冲破乾坤帝钟凝聚的金光壁障之后,一口咬向鬼王脖颈,蛟身纠缠,竟整个盘踞于鬼王身上。
鬼王吃痛,一声怒吼,巨大的身体不断翻滚,却完全挣不开黒蛟的纠缠。
忽然黒蛟周身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竟瞬间和鬼王融为一体,片刻后化作一道金光径直向天罡北斗七星阵阵中射去。
随着那道金光落入天罡北斗七星阵之中,隐没于天权方位之时。阵中忽然金光大作,灼灼辉光与天空之上的北斗七星交相辉映。
此时一直未曾动手的师傅忽然袖袍一展,一掌拍向身前那仅剩的一个大石缸。却听得一声闷响,那大石缸轰然落入天权方位之上。
随着最后一个大石缸归位,霎时间风起云涌,整个天罡北斗七星阵开始剧烈的运转起来。耀眼的金光依次从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方位之上的大石缸中亮起,随着七个大缸尽皆点亮,顿时爆发出七道光柱,那光柱直冲云霄仿佛和天空之中那北斗七星相接。
此时玉衡方位忽然雷电之力大作,一道道狂暴的电光四下流窜,瞬间遍布整个七星缸,原本那四处游荡的游魂野鬼触及电光,瞬间烟消云散化作灰飞。藏在墓穴坟头的野鬼也畏于如此强大的雷电之力,不敢再探出头来。
随着四周游荡的游魂野鬼被雷电之力完全剿灭,那天罡北斗七星阵中的光芒方才消减,最后隐没于石缸之下。
但雷电之力隐没的同时,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压却从天权方位爆发开来,瞬间遍布整个七星缸……
躲在乾坤帝钟之下的胡言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惊骇交加。刚刚雷电之力爆发的同时,乾坤帝钟感受到危险,以金光筑起守护壁障护卫住胡言和师傅。他两倒也没收到雷电之力的冲击。
此刻见雷电之力消失,胡言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师傅,这天罡北斗七星阵也太厉害了吧?竟然顷刻间荡平了整个七星缸的妖魔鬼怪。”
师傅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不过这还得多亏了落魄仙前辈的神符,要不是有这神符之威,恐怕这天罡北斗七星阵也不会有如此威力。”
“师傅,这股威压是?”胡言忽然感觉七星缸四周蕴含着一股很强的力量。这股力量虽然很强,却中庸平和,并不霸道。
“这股威压便是黒蛟身上的龙气,虽然这黒蛟并非真龙,但它吞下了龙珠,体内蕴含着强大的龙气。为师之所以将黒蛟镇压于此,便是希望黒蛟利用身上这股龙气制衡这七星缸上的怨气。有了这龙气的存在,岗上的游魂野鬼便有所忌惮,不敢再出来作乱了。”师傅说道。
胡言看着那终归平静的天罡北斗七星阵,迟疑的问道:“师傅,怎么现在这七星阵没了动静,我们不用管它了么?”
师傅笑了笑道:“这天罡北斗七星阵已经布成,自会吸收日月星辰的精华自主运行。其上法力源源不断,流转不息。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破坏,这阵法将延续数百年甚至千年之久。”
胡言了然的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七星缸至此便不会有妖邪作祟了。真是太好了。”
师傅捋了捋胡须,笑道:“这次也多亏了有你,不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能成此事,你也是功德无量了。”
听到师傅这么说,胡言不由得有些惭愧,要说来自己根本没做出什么有实质性帮助的事情。不由讪讪一笑道:“师傅,你这话说的徒儿无地自容了。从头到尾不过是师傅从中周旋。要说到功德无量,那自然是师傅的功德。徒儿可不敢居功。”
师傅笑着拍了拍胡言的肩膀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所作所为师傅全然看在眼里。好了,收了乾坤帝钟,我们下山吧。无求他们估计也等得着急了。”
胡言点点头,口中念动藏器咒,那头顶的乾坤帝钟一声嗡鸣,隐没于虚空之中……
月落西山,繁星渐隐,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竟已是黎明时分。
胡言稍作收拾,便扶着师傅向山下走去。就在两人离开的同时,天罡北斗七星阵中忽然一道异彩闪过,天权方位的石缸之中竟汩汩的冒出一股清泉,那泉水溢满整个石缸之后,其余六个大石缸竟也缓缓漫出水来,直到六口石缸尽皆满溢……
两人搀扶着从山岗上下来,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游魂野鬼挡路,就连那常年萦绕在山岗之上的怨气也消减了许多,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通远门外,无求焦急万分的踱来踱去,时不时的抬头看向七星缸,多希望胡言和师傅下一秒便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但一次一次的失望,让他心急如焚,要不是紫菱拉着他,他恨不得背生双翅,立刻飞上七星缸之上。
“无求,快看,师傅和小哥哥回来了!”
就在无求等得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紫菱那惊喜的叫喊声。无求身体一震,眼眶一红,泪光瞬间迷蒙了双眼。
“无求,还愣着干嘛……”
紫菱拍了一把呆呆的无求,如同一只鸟儿,欢喜雀跃的向胡言和师傅跑了过去。
无求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咧着嘴紧随其后,跑了上去。
跑到近前,紫菱一头扎进胡言的怀抱,早已哽咽不成声。
“小哥哥,你们一夜未归,可担心死我了……”
胡言朝师傅苦笑一声,无奈的拍了拍紫菱的小脑袋道:“紫菱,我们这不是没事么,快松手,师傅看着呢!”
师傅爽朗的一笑道:“无妨无妨,年轻人嘛,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师傅……”胡言有些无语。
无求也跑到师傅跟前,泪水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无求,你也来了!”师傅伸手爱怜的抚了抚无求的小脑袋,然后用袖袍拭去他脸上的泪珠,笑道:“都是修行人了,还哭,羞不羞。”
“师傅……”无求抽噎一声,抱着师傅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通远门内,舵把子抱着孩子,他身后人头汹涌,都是袍哥人士。见胡言和师傅安然回来,尽皆高兴不已。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胡言和师傅被簇拥着进了城。
钟鼓巷内破败的房屋已经被修整,老虎精的尸体已经被抬进了舵把子的庄上,等着师傅回来处理。
来到舵把子的庄上,在舵把子的吩咐下,其他人尽皆散去,只留下几个掌事的排爷以作调用。
老虎精的尸体被一张破席子卷着搁置在大堂的正中,舵把子知道这是妖怪的尸体,也不敢擅动,现在师傅回来,这处理妖尸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师傅身上。
不过师傅现在有伤在身,舵把子本来想请郎中过来瞧瞧,却被师傅婉拒,这伤一般的郎中还真治不了。于是舵把子只能吩咐厨房弄些好酒好菜来招呼众人,毕竟众人辛苦了一整夜,替他救回了孩子,至今滴水粒米未进,他自然得一尽地主之谊。
众人也不客气,一顿胡吃海喝。
师傅吃的倒不多,浅尝辄止,坐在一旁调息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不打扰,等吃饱喝足后腆着肚子坐在一旁喝茶闲聊。直到师傅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不过伤势却好了许多。
“老神仙你没事了?”舵把子有些吃惊的看着师傅,怎么也想不到才这么一会儿,师傅便痊愈如初了。
师傅微微一笑道:“没事了,多谢舵把子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舵把子愕然的笑着,随即抱拳道:“这次真得多谢老神仙仗义出手,不但救回了小儿,还替我们降服了这害人的妖孽。还了这一方太平。”
师傅笑着挥了挥手,虚扶一把道:“舵把子客气了,这本就是贫道应该做的。对了,令郎无碍吧?”
“没事没事,经历如此风雨,小儿身上竟然连一丝擦伤也没有。倒也奇怪!”舵把子虽是如此说,面上却难掩喜色。
“没事就好,这也说明令郎是多福多寿之人。”师傅春风和煦的笑道。
“借您老吉言!对了,老神仙,这老虎精的尸体如何处置?”舵把子回头看了一眼堂上那尸体,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任谁家里躺着一具妖怪的尸体也会别扭。虽然那已经是死了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