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谷雨惊呼一声,勉强用自己的身躯撑住了林氏,总算没让林氏摔在地上。
“文洋,你别哭了,快去给娘找个郎中来啊。”谷雨冲着河边的文洋叫道。
沉浸在悲伤中的文洋这才回过神来,他见林氏晕倒了,忙帮着谷雨一起将林氏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姐、姐,这可怎么办啊?”文洋见林氏嘴唇惨白,一张脸上竟无一点儿血色,一时间也失了主意。
谷雨到底年纪大些,遇事也冷静一些。
她见文洋吓成这个样子,便也不再指望文洋,干脆自己往郎中家跑去。
好在她还没走两步,就撞到了年子富的怀里。
“哎呦……”年子富揉了揉自己被震得生疼的胸口,他刚想开口问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冒失,就见谷雨抬起了一张含泪的脸。
“大闺女,你这是咋地了?”年子富替谷雨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她那满是伤的膝盖,心疼地道,“你膝盖上有伤,不在家好好呆着,这大老远地跑出来干啥?”
完,他还冲着身后慢慢吞吞的老头子喊道,“赵郎中,这就是我那闺女,你快来帮她……”
谷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她也顾不得和年子富解释。
听到年子富将郎中请来了,就急急忙忙地冲到了赵郎中的面前,不由分地拖着他就往河边跑。
一边跑还一边冲年子富喊道,“爹,你快点儿!娘、娘她晕倒了。”
“啥?”年子富听自己怀着身孕的媳妇儿晕倒了,追着谷雨就往河边去了。
此时,年老太太也赶到了河边。
她没有抓到白露,却看见林氏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
而文洋则在林氏身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年老太太心中一惊,还以为自己的儿媳妇被自己给逼死了。
她不敢担下这恶名,只好慌里慌张地看了看四周。
她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便想着偷偷摸摸地溜回家去。
谁知她刚迈步子,就见谷雨拖着个老头子和年子富一起往河边来了。
年老太太无法,只好先发制人地躺在了地上撒起泼来,“哎呦,我的个老爷呦,你是想弄死我这个老婆子。
“我儿娶了个媳妇儿不孝顺,那也就罢了,哪知道这生得孙女也是个没良心的。
“我不过就是轻轻拍了她两下,她咋就至于离家出走了呢?
“我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可不都是为了我们年家么?
“老爷啊,你把我这个老婆子带走,省得留在世上碍了我儿媳妇和孙女的眼。
“等我走了,她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就算把这个家给败完了,我老婆子绝没有半句二话。”
老太太一边闭着眼睛撒泼,一边成功的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一心为家的贤妻良母。
可她喊了这么半,年子富都没像她想的一样过来扶她。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又觉得坐在地上有些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在睁眼之前,她还好好想了一下待会儿要怎么跟年子富解释。
为了安抚这个三儿子,一向视钱如命的年老太太甚至打算出钱替年子富再寻一个媳妇来。
可是,她精心酝酿的这一番话却并没有派上用场。
那谷雨和年子富因为担心林氏,所以压根就没发现坐在地上的年老太太。
而赵郎中年纪大了,耳朵本身就有些背,如今又被谷雨这么拖着,自然也没有听见老太太的声音。
跟在三人身后的赵麟倒是发现了年老太太,可是,他生怕自己的爷爷被谷雨拖坏了,便也没有理会年老太太。
年老太太见年子富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年子富真的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
自己在地上演了这么久,他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颗心都扑在了那狐媚的林婉柔身上。
一时间,年老太太又气又恼。
她想去和年子富理论,又怕年子富追究林氏和白露的事情。
犹豫了许久,年老太太最终还是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一步三回头地往家里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自己的儿媳妇是如何的忤逆不孝。
再这赵郎中,他跑到河边儿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被谷雨逼着替林氏诊了脉。
“赵郎中,我娘怎么样了?”文洋带着哭泣地问道。
赵郎中摇了摇头,没有话。
又过了一会儿,年子富也忍不住问道,“赵郎中,我娘子到底怎么了?”
赵郎中看了看年子富,依旧摇了摇头。
这下子,谷雨可急了。
她一把抓住了赵郎中的胳膊,一边摇,一边担心地问道,“赵郎中,我娘,我娘她到底怎样了啊?”
“你娘她没事!”一直站在赵郎中身后的赵麟见自己的爷爷都要被谷雨摇散架了,急忙上前推开了谷雨,“我爷爷不都了么,你娘没事,怎么你们还一个劲地问呢?”
赵麟也在心里纳闷,他爷爷明明都冲着这家人摇头了,怎么这家人还没完没了地追问呢?
赵麟哪里知道,他这爷爷一摇头,谷雨她们还以为林氏就要不行了呢!
谷雨被赵麟推了一个跟头,她倒也不怪赵麟莽撞,只不相信地看着赵麟问道,“我娘既然没事,你爷爷怎么不呢?”
“你这丫头觉得我在骗你是不是?”赵麟见谷雨不相信自己,立刻就生气了起来,“你抓着我爷爷跑这么快,我爷爷倒想话,那他也得先喘口气不是?”
“我……”谷雨想自己是因为担心娘亲才这样的,可她看了看一把年纪的赵郎中,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了,麟。谷雨这丫头也不是故意的。”赵郎中替林氏施了几针,又捶了捶自己的老腰,这才转头看向了谷雨,“丫头放心,你娘她就是动了点儿胎气,等我给她开两副安胎药服下也就没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谷雨紧张地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林氏。
“不过你这膝盖都伤成了这样,以后怕是要留疤了。”赵郎中体恤谷雨一片赤子心肠,他也不和谷雨计较方才的事,打开药箱便替谷雨上起了药来。
赵麟看着谷雨那血肉模糊的膝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他还觉得谷雨风风火火的没有个姑娘的样子,这会子,倒又佩服起这丫头的坚强来了。
他不禁在想,若是自己的膝盖也伤成了这样,自己是不是能忍住不哭呢?
至于林氏,她因着气血攻心才晕了过去。
这会子被赵郎中扎了急诊,便也就慢慢地醒过来了。
“露儿、我的露儿啊。”醒过来的林氏望着那涛涛江水,眼泪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流也流不干净。
“孩她娘,你这是怎么了?”年子富见林氏刚醒就哭了起来,忙关心地问道,“闺女,闺女她怎么了?”
林氏并没有回答年子富的话,准确的,她并没有听见年子富的问题。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漫无边际的白沙河,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露儿、我的露儿啊。”
谷雨见林氏不清楚,只好将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年子富。
这下,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年子富立刻又着急了起来。
“文洋,你真的看见露儿跳河了?”年子富满眼期待地看向了文洋,似是希望能从文洋嘴里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那文洋却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忽而“哇”地大哭了一声,冲着年子富道,“爹,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拉住妹妹……爹、妹妹,妹妹她没了!”
年子富痴痴地看着河水,他怎么也没办法相信自己那个一向老实听话的二丫头会做出这样惨烈的事情来。
若他知道白露会因为裹个脚就跳河自尽的话,那他什么也不会答应了万家的那门亲事的。
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他就是再后悔也是无用了。
年子富想了一会儿,突然脱光了衣服,猛地跳进了河里。
文洋见父亲跳进了河里,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而赵麟听有人跳河了,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便连衣服都不脱地就跳了下去。
河边长大的男孩子们皆是通晓水性的,可这白沙河并不像寻常的河一样平静。
这三人虽然跳了下去,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在河中找到白露的踪迹。
事实上,就连白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跳进河里的那一刹那,白露并没有多想。
她一心希望自己能够沉入河底,像穿越到这里来一样的穿回现代。
可白露本就熟悉水性,如今又有了双腿,自然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被水淹死。
她知道自己若要回到现代,便必须要对自己狠心,所以她干脆屏住了呼吸,任由自己的身子慢慢地坠入河底。
她本想安静地等着自己穿回现代,可当那熟悉的窒息感从脑中传来的时候,白露便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可任凭她怎么挣扎,自己就是没办法再在水中浮起。
惊恐万分的白露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竟不知什么时候被河底的海草缠了起来。<>